疯癫

  楼画心在三皇子府等了一日又一日,整天问婢女,三皇子何时回府。
  婢女只得回复她:“三殿下在宫中,我们也不知道何时回府。”
  “我是三皇子妃,还不准我入宫吗?给我递牌子,我要入宫见殿下。”楼画心脾气发得多了,扯过婢女就揪打。
  她发脾气,这些婢女也不敢拿她如何,越发的大胆。
  婢女被她揪得青青紫紫,新伤加旧伤,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只是偷偷的避开。
  楼画语入京的前一天晚上,楼画心依旧在闹,不停的要朝外闯,说是要去见姬瑾。
  婢女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将院门守了,让人通知姬瑾。
  可姬瑾听说府中的“三皇子妃”在闹,这才想起来,三皇子府还有一个楼画心。
  永顺帝给他留了不少烂摊子,这一个最让他恶心。
  他只得让凤涅卫再次将楼画心迷晕,从哪掳来的,再送到哪去。
  凤涅卫当初能在襄王府里,将楼画心给绑出来,现在三皇子府,姬瑾发了话,更是容易。
  “本宫是三皇子妃,未来的皇后,你们让开。”楼画心却拿着一对琉璃瓶,对着院门大砸:“本宫要去见皇上,你们让一切。”
  守在院外的婢女和护卫都脸色发青,别说她不是,就算是,她这样子,可以为后么?
  她大概还不知道,三殿下有意的并非封端容郡主为后,而是让她并立称帝,日月同辉。
  府里这位,还以为自己当个皇后就了不起了,却不知道三殿下对郡主的心思,比她所想的还深。
  楼画心将所有能砸向院门的东西都砸了,最后实在没东西砸了,看到床边挂着的一对帐勾。
  那对玉帐勾,在襄王府,她被掳来,并没有带过来。
  “就是怪你!”楼画心一把将帐勾揪下来。
  肯定因为她不是用的那对古玉勾,所以三表哥快要称帝了,却还不肯封她为后。
  郑皇后也是因为一根白玉簪登上后位的,她一定要回去拿那对玉勾。
  只要有那对玉勾,三表哥就会封她为后,她就会是皇后了。
  楼画心癫狂的想着,拿着那对金帐勾就朝院门上扔。
  金帐勾砸在院门的铜环上,叮的一声响,跟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是不是三表哥来接我入宫了,是不是我要当皇后了!”楼画心癫狂的朝外跑。
  凤涅卫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再看婢女们低头不语的样子,大步上前。
  “快,给本宫更衣,本宫的凤冠朝服呢?” 楼画心忙理了理衣袍,一把推开凤涅卫:“大胆,你们居然敢碰本宫。”
  凤涅卫摇头苦笑,对着她后脑重重的摁,直接扛起就跃墙而去了。
  等她走后,三皇子府的婢女们都重重松了口气,皆抚着胳膊上的伤,摇头苦笑。
  “将院子里的东西清一清,然后把她用过的东西拿去烧了,殿下有旨,这院子就直接封了吧。” 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过来,看了一眼被砸得不成样的院子。
  “是。”婢女们纷纷点头。
  嬷嬷复又带着人去了正院:“将那边收拾起来,明日正主子要进来呢。”
  婢女们复又忙碌了起来,南疆夷王也好,端容郡主也罢,楼五娘也行,不管来的是什么身份,只要是那个人,殿下就是看重的。
  楼画语的花车驶还未驶到三皇子府门口,就见姬瑾站在门边。
  虽穿的是蟒袍,却满面春风。
  巷道外,好像有人大声叫着,却又被巡城司的人给拦住了。
  “五娘。”姬瑾皱眉朝那边看了看,还未等楼画语的车驾停下,就大步走了过去。
  楼画语看着姬瑾伸着的手,听着外头喧闹,知道是那些朝臣追了过来。
  姬瑾这次闹得有点大,朝臣知道夷王入京,肯定会找过来。
  冷静点的,会劝说楼画语,让她自动放弃;暴躁点的,怕是会直接指着楼画语的面,骂她野心昭昭,是为妖女。
  但楼画语看着三皇子府前装点的花墙,再看看着姬瑾伸着的手。
  想到秦昊的话,幻生一世,何为真,何为假?
  所以,她慢慢将手放在姬瑾掌中。
  她前世几乎算是凄苦,最后葬生火海;这一世,也一直在愁苦之中。
  现在她和姬瑾已然没了障碍,也没了隔阂,就该肆意一次。
  “五娘随我入府吧。”姬瑾紧握着楼画语的手,沉沉的吸了口气。
  外面喧闹声更大了,程昭直接带着禁卫守到了三皇子府门外。
  姬瑾几乎半抱着,将楼画语从花车上抱下来,拉着她的手朝大开的府门走去。
  门内,是重重红色的喜帐,一望不见边,通向府中的正院。
  “五娘可记得,第一次来府外,我没有让五娘进来。”姬瑾拉着楼画语的手,微微渗出薄汗,苦笑道:“那时五娘走后,我站在门口,就想着这一幕……”
  重重婚帐,他和五娘执手走过,每一重婚帐都是一重喜兆。
  楼画语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以前不明白姬瑾的心思,现在他明白了。
  两人相携着走过,一直到正院。
  楼画语终究是夷王的身份,所以姬瑾也就只是扶着她坐下,并没有什么交杯酒之类的动作了。
  “唉。”姬瑾坐在楼画语旁边,叹气:“我和五娘,一直还没有个完整的婚礼。”
  在南疆拜了天地,是借着他们称王;在这里走过重重婚帐,是迎五娘入府。
  那些婚礼其他的章程都没有走就算了,一个婚礼还拆分成这样,姬瑾想想就有点心酸。
  楼画语让关雎给她将头上的日冕银冠给取下来,自己褪着镯子银饰品:“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我入京,准备怎么办?”
  “五娘。”姬瑾拉了把凳子,坐在楼画语身边,帮她解着腰上配的银带。
  南疆产银矿,银饰又多又繁杂,穿戴起来都麻烦。
  楼画语看着姬瑾解配饰,就知道他又有惊人的想法了,每次他这样亲近讨好的时候,就会让楼画语心惊。
  忙伸手摁住姬瑾的手:“殿下讲吧?”
  “我以前和五娘说过,如果舅母有意夺了天下,登基称帝,我该怎么办?”姬瑾反握住楼画语的手,沉声道:“这天下终究是姬氏半偷半抢来的。”
  姬氏在姬水渡日都艰难,如果没有前朝皇室相送,又骗了郑氏一半家财,哪能得天下啊。
  永顺帝在知道 明太后带着宗室入宫的时候,并没有救下姬氏的任何人,就是为了避免宗室壮大,又成一大隐患。
  他玩了一辈子的权衡之术,死前一夜之间大开杀戒,除了多少后患,却也留了多少烂摊子。
  楼画语眨眼看着姬瑾,抿了抿嘴:“所以?”
  那时姬瑾好像说是要当附马来着,难道他现在帝位在握,还想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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