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苦

  姬瑾出了楼画语的房内,就见秦昊坐在院中石桌之上饮酒。
  那酒闻着就有些呛,是漠北那边的吆马酒,就是喝一口就能在漠北那么冷的地方,吆喝着策马,极为暖身。
  姬瑾走过去坐下,伸手将衣袖拧了拧,把滴着的水拧开后,随意甩了甩。
  端起酒杯朝秦昊道:“今晚多谢义兄。”
  “无事吧?”秦昊低眼看着他衣袖滴落在地上的水,沉声道:“内庭司的刑法,伤人不伤皮,错骨不伤筋。”
  据说前朝最厉害的施刑嬷嬷,人好好的走出了内庭司,而且真的是用走的,无病无痛,到了晚上睡了一觉,里面的肉全部都化了。
  “暂时没看出来,待她泡过澡后,我再细细查看。”姬瑾咂了口气。
  秦昊低呵了一声,抬眼看着他。
  姬瑾虽说得大义凛然,他怎能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却只是抿嘴苦笑。
  他并没有什么奢求,只是有些执念放不下罢了。
  只要姬瑾能护住她,他还能说什么。
  “准备何时带她出京?”秦昊沉了沉眼,低声道:“明日一早太后出宫,是最好的机会。”
  明太后出宫,仪仗比郑皇后的自然只大不小,更何况今日宗室许多人,都跪求永顺帝,要与明太后同去。
  几位宗室太妃,更是直接递了牌子,清点了箱笼,打定主意要随明太后去护国寺。
  到时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极易混进去。
  这也是宗室和世家的第一次正面对抗,永顺帝怕也是乐见其成。
  姬瑾伸手拎过酒壶,给秦昊满了一杯:“楼九娘被困在太液池底,义兄知道的。”
  五娘看重家人,如果楼九娘被困,她不愿意离开,也是正常的。
  秦昊端过酒杯,依旧是一口闷。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你斟我饮。
  待一壶酒完,秦昊侧目看了一眼屋内,朝姬瑾道:“我今夜在外书房看近日漠北的军报。”
  “好。”姬瑾也放下酒杯,沉声道:“我处理完这里,就过去找义兄。”
  秦昊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没有半分犹豫,似乎毫无留念。
  他与姬瑾饮酒较多,以往都是借酒试探,说得话也多。
  这次说的话少,却难得的有了交心之感。
  果然感情深,还是要一口闷啊,要不然说再多都没有用。
  姬瑾却挥了挥手,示意人将院中的杯盏收了。
  黑暗之中,有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送到石桌边,姬瑾端着碗先试了一口,这才转身入房。
  屋内楼画语经姬瑾那般行为,哪敢再久泡。
  姬瑾走后,就胡乱搓了两下,将头发揉了揉就出来了。
  她在内室窗边,正好可以看见姬瑾和秦昊饮酒。
  两人相对而坐,推杯置盏,如同多年老友,难得的和谐。
  桃夭还未将头发烘干,秦昊就走了,跟着姬瑾就端着一碗药过来,朝桃夭摆了摆手道:“先出去。”
  “是。”桃夭看了楼画语一眼,还未等她点头,就自顾的退了出去。
  想来这一日的接触,让她极为信任姬瑾了。
  楼画语看着灯光下长身而立的姬瑾,他身形似乎又高大了一些。
  却又不是那种山莽大汉的粗壮,高挑颀长,宽肩紧臀,一身黑衣,衬着那张俊脸,站在那里如同夜色中的妖魅。
  只是这妖魅,脸色沉得很,让人心生惧意,没有多少旖旎的心思。
  “将药喝了。”姬瑾端着药递过去,靠在梳妆台边,伸手捏着台上的钗环,好像不想和楼画语说话。
  楼画语知道他肯定生了气,端着药一口气喝完,连是什么药都不敢 问。
  只是这药苦过她以往吃过的所有药,一口气灌下去后,有点难吞。
  她却依旧努力憋着气,朝下吞。
  姬瑾沉眼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勾着发钗上的垂珠,见她眼中好像憋出泪光来了。
  猛的低下头,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他刚才尝过一口,那药有多苦,他岂能不知道。
  楼画语坐在那里,任由他探舌而入,两人嘴中尽是苦苦的药味。
  姬瑾死死的吻住她,却并不如以往那般,伸手将她抱住,只是隔着梳妆台,隔空用唇压住。
  这样凭空的亲热,让楼画语双手都不知道朝哪放。
  感觉到姬瑾越发的狂猛,伸手想着勾住他的脖子,安抚他一下。
  却没想一伸手,双手就被他一把抓住。
  跟着姬瑾直接抬头,看了楼画语的唇一眼。
  下唇正中有两个印记,明显颜色深了一些。
  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哪里不同。
  那伤明显没有多久,却伤得较深,长好后有些细微的凸起,如同两粒赤色的小豆立在柔软的唇瓣之上。
  楼画语被他一舔,立马想起了那里有什么,有点慌张的侧过头去。
  却没想姬瑾猛的张嘴,咬住了她的下唇。
  她浑身一紧,本以为又会是跟上次秦昊咬时,那般锥心的痛。
  可却只是微微的一痛,然后就听到姬瑾轻叹了口气,对着她的下唇咬了又咬。
  每次下口重,一咬下,却又松了力气。
  最后只得叹气,将楼画语放开,沉声道:“他都要成婚了,你又何必去招惹他。”
  楼画语知道他说的是秦昊,毕竟跟着她的暗卫是姬瑾的,当天出了什么事,就算她不说,嘴上的伤却是掩盖不住的。
  这点上,楼画语根本没有理由辩白,毕竟确实是她先招惹的秦昊,只不过是前世,而不是今生。
  “五娘。”姬瑾抓着她的手不松,一把将她拉起:“药苦吗?”
  楼画语老实的点了点头,心中终究有些担心:“陛下将九娘囚禁在太液池下,连苗阳都在,怕是……”
  “怕是什么?”姬瑾凑过去,对着她的唇复又咬了一口:“这会知道怕是了?”
  楼画语有些无奈,她原本以为永顺帝就算能碰到她们,也不会将她们全部拿下,只没料到居然有凤隐卫,那种专门对付蛊师的存在。
  苗阳体内有蛊,顺血而行,就算伤及心脉,也不会要了性命。
  哪知道有凤隐卫……
  姬瑾沉叹了口气,将她拉起,伸手就去解她刚穿好的寝衣。
  “姬瑾。”楼画语忙压住他的手,沉声道:“我爹和十一还在承恩侯府,我暂时不能随你出京……”
  姬瑾却没有说话,只是强行将她的手掰开,用力扯开寝衣的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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