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蛊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楼画语也只能放下,倒是转眼看着楼画诗:“近来对药物颇有研究啊?”
“都说久病成良医,爹爹中了蛊毒,我虽不再用巫蛊之术,也不敢学,可书还是能看一些的。”楼画诗拉过她的手,轻笑道:“你放心,书是苗阳给我的,他知道我们那个毒誓,只不过是巫医的部分,并没有巫术和蛊术。”
楼画语这才放心,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心中清楚就好,不用太过紧张。”
待她们回到正房院落中时,却见楼敬轩已然收尾回来了,苗广和苗阳端着一个酒坛一样的器皿放在院中石桌之上。
那坛子里明显有东西,不时有着抓挠声和嘶嘶声传来。
楼敬辕对坛中的东西明显好奇,不时的抬眼朝坛子看去。
“来了?”苗广见她们回来,朝她们摆了摆手道:“你父亲中的蛊是血蛊,能让鲜血凝结而亡,想要破此蛊,就得血脉之力,就像那往他身上施蛊,让他保持血流通畅的蛊一样,你们得往你父亲体内渡血。”
“怎么渡?”楼敬辕终究年少,对于这种玄诡之道,最是好奇。
苗阳直接从腰侧拿出一个罐子,将盖子揭开。
只见罐子里皆是拇指大小的蚂蟥,身上黄绿条纹纵着,在罐子中涌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练成蛊王方是解蛊之药,就差你们最后一步了,来吧。”苗广朝他们指了指那一罐子蚂蟥,沉笑道:“你们也知道,拖不得了。”
别说坐得近的楼敬辕了,就算是远远看着的楼画语姐妹,都有些害怕,却还是拉着走了过去,坐在石桌旁边。
“我先来吧。”楼敬轩将胳膊抬起,对苗阳道:“有劳了。”
楼画语看着他挽起的胳膊,沉了沉眼,明显哥哥知道如何渡血。
楼画诗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放开。
蚂蟥明显是饿过一段时间了,一放在身上,就立马朝体内钻。
楼敬轩胳膊上不一会就钻了六条,本来轮到了两姐妹,不过楼敬辕为显得郎君硬气,自告奋勇的将胳膊伸了出来,苗阳倒也没轻看他,用手指捏着一根根的麻黄放在他胳膊上。
待两姐妹胳膊都叮附着蚂蟥时,为了避免她们看着心麻,苗阳倒贴心的拿了帕子给她们将胳膊罩住。
蚂蟥吸血并不会感觉痛,只是有些麻痒。
楼敬辕为了转移注意力,看着那坛子道:“这里面是什么?”
“五毒。”苗广拍了拍坛子,看着楼敬辕笑道:“你在南疆呆了这么久,该知道最普通的五毒吧?”
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乃是南疆五毒,端午之时驱五毒就是这五种。
“越是平常的东西,就越能炼制出厉害的蛊。”苗广手指敲着坛壁,随着他指节敲动,里面的东西似乎害怕,原本的声音全部平静了下来。
楼敬辕这会也不敢好奇了,只是缩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胳膊。
蚂蟥饿久了,不一会楼敬轩胳膊上的就吸得饱满。
苗阳却并未先取,而是等楼画语她们胳膊上的都好了后,方才开始取下。
楼画语本以为渡血,会是直接将蚂蟥放在楼明光身上,却没想苗阳一取蚂蟥,苗广就将蛊坛打开了,方便苗阳将一根根吃得饱胀的蚂蟥丢进蛊坛中。
他丢蚂蟥之时,苗广就一直拿指尖敲着坛壁,一下又一下的。
待四兄妹胳膊上的蚂蟥都取尽了,苗广这才停了手,朝她们笑道:“要不要看看如何成蛊?”
楼画语原本是不想看的,毕竟五毒也没什么好看的,可楼敬辕却兴奋的凑了过去,楼画诗也似乎感兴趣,只得跟着凑过去瞄了瞄。
只见坛中,五毒脱了苗广的压制,已然蠢蠢欲动,尤其是一只头上有一条金纹的蟾蜍,鼓着肚皮看着趴在坛中蠕动的蚂蟥,明显准备吃食。
就在蟾蜍发动之时,壁虎和毒蛇也纷纷朝着那一堆蚂蟥伸出了长舌。
一时之间纷纷夺食,混乱之中,那十几条蚂蟥瞬间就被分食殆尽。
而蜈蚣却朝着头带一点鲜红的毒蛇爬去,却没想被正在努力吞食的蟾蜍用舌头卷住。
只是蟾蜍还未吞下蜈蚣,复又被那毒蛇缠住,发出吱吱的怪叫……
腹中刚吞下的蚂蟥似乎都被挤破,蟾蜍嘴中慢慢的吐出血沫,浓浓的血腥味,夹着毒虫的腥味涌了出来。
楼画语有些不忍心的侧过头去,可一扭头,却对上苗广灼灼的目光,他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直直的看着她。
旁边楼画诗虽看着蛊坛之中,可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死死的掐住,掌心尽是冷汗。
楼画语却对上苗广的眼睛,后背冷汗也是直流。
耳中一会是蛊坛之中毒虫吞噬之声,一会又是低低的耳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敬辕突然唉叹了一声:“只剩一条蛇了?那怎么办?”
楼画语瞬间被惊醒,一扭头,却见蛊坛之中,已然只剩那条头顶一点鲜红的毒蛇在满是血沫的坛底游动,而且越游越快,似乎为自己的胜利欢呼着。
只是随着它游动,头顶那一点鲜红似乎越发的大,而且慢慢凸起,也越发的红,好像真的要滴出血来时。
楼画语脑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那条蛇这是在狂躁不安。
念头一闪而过,蛇头的那一点鲜红突然裂开,一条带着金红相间纹路,细若小拇指的虫子顶着细细的触角爬了出来。
“你去吧。”苗广朝苗阳抬了抬眼。
苗阳捧着蛊坛,朝楼敬轩道:“七郎君可要进去看着。”
“好。”楼敬轩转身就随着苗阳朝里走。
楼敬辕极为好奇,怎么好好的多出了这么一条怪虫子,忙也跟着朝里走:“那虫子是怎么回事?是原先就在蛇头里的吗?它怎么藏进去的啊?是蛇吃了它吗?”
楼画诗也是第一次见成蛊施蛊,双眼明显也有些好奇,趁着楼画语失神,也跟着进去了。
院中就只剩楼画语和苗广,两人慢慢对上了目光,苗广率先开口道:“你看到了?这就是蛊,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杀戮之后,方是新生。”
楼画语沉眼看着自己胳膊之上的血洞,轻声道:“生出来的是什么?”
“可是解毒的良药,也可以是致命的剧毒。”楼画语倒并不让苗广回答,而是轻声道:“你们内里怕也有了分歧吧?”
苗广呵呵的低笑,沉声道:“人与人之间,都会有分歧,只是看利益够不够大,能不能融合。或是谁强谁弱,谁吃了谁罢了。”
“我想入蒹葭宫。”楼画语没理会他这话,而是直接看着苗广:“你可以帮我问问陛下,能不能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