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乱
楼画语听闻蒹葭宫没了,先是想到前世自己一把火将整个蒹葭宫给烧了。
可从南疆就算快马而来,也需要些时日,那么蒹葭宫极有可能是在自己回京后就出事了。
一边楼敬辕眼中满是好奇,却并未发问。
“你先去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去灵堂待客。”楼画语想了想,朝楼敬辕道:“这事有些复杂,待我想好怎么跟你说,再告诉你。”
“好。”楼敬辕看了一眼内室,轻声道:“那九姐姐怎么办?”
“告病。”楼画语沉吸了口气,朝楼敬辕道:“前院就靠你撑着了,去睡吧。”
楼敬辕朝楼画语拱手行礼,又朝苗阳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既然姐姐准备告诉他,苗阳入京当然是有大事,先让她们将事情谈完吧。
“你到底能从蒹葭宫看到什么?”楼画语待楼敬辕走后,又将关雎清了出去,这才朝苗阳道:“中秋宫宴之时,我让人看过了,蒹葭宫依旧在。”
“那就是内里的法阵被破坏了。”苗阳沉着眼,轻声道:“五娘无须问蒹葭宫看到什么,只要蒹葭宫在就还好,五娘可否安排我潜入宫中,我想去修那法阵。”
“为何要修法阵?”楼画语看着苗阳,冷声道:“你也是从幻生之术而回,也该知道,我在前世已然将蒹葭宫烧了,什么法阵都没了,可也没什么影响吧。”
苗阳却沉默不语,只是轻声道:“那法阵很重要,我必须要去修。”
“你前世想带我出宫,可找着办法潜入宫中了?”楼画语看着苗阳,轻声道:“既然法阵被破坏,必然是宫中之人,有所防备,并不会让你这般容易的潜入的,或者在等你自投罗网。”
“而且想来巫圣回了南疆了吧,你该知道陛下与前任巫圣的关系,宫中的事情,都有陛下为你们谋划呢,如若法阵重要,陛下自会找人修的。”楼画语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嘲讽。
冷笑道:“今夜鸟雀扑人,不过是送三殿下出京,你该是知道的。”
苗阳双眼转了转,无奈的道:“五娘知道自己如何一梦而回的对吧?”
“嗯。”楼画语只跟姬瑾讲过,但面对面阳,却也未曾否认。
她能回来,是因为姬瑾放了心头热血,让那位大师施了幻生之术。
“可我又是为何经幻生之术而回呢?”苗阳看着楼画语,沉声道:“我想是因为蒹葭宫内的法阵,因为我前世最后一眼,并不是死去,而是看着蒹葭宫落入大火之中,然后就醒了过来。”
楼画语眯了眯眼,有些不解的看着苗阳,那法阵这么厉害的么?
他却道:“宫中有一个巫蛊之术的高手,如或我潜入宫中,可以帮五娘找出来呢?”
楼画语有些失笑,他这更像是交易。
朝苗阳摆了摆手道:“你让我想想。”
“那我等五娘消息。”苗阳也知道,这事不是一下子就能拿定主意的,朝搂画语拱了拱手,就直接离开了。
他出院子,连路都不需要人引,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楼画语想着宫中的人,永顺帝既然能给楼贵妃下蛊,那么证明他或者他手下有一个用巫蛊之术的人。
可永顺帝没理由破坏蒹葭宫,郑皇后么?
还是太后?
苗阳为什么执意要修蒹葭宫的法阵?
楼画语想不明白,似乎蒹葭宫挺重要的,但为什么又要毁掉那个法阵?
宫中太后难得深夜未眠,站在承明殿的顶楼,看着远处散去的鸟雀。
朝刘媪沉声道:“许久未见这般景象了,从五娘与三郎有婚约开始,倒见过两次。”
刘媪不敢发声,只是捧着披风给她系上。
“三郎出京了。”明太后将披风紧了紧,沉叹了口气:“皇后去了护国寺,这京畿也要乱了。”
“有您在呢,怎么乱起得来。”刘媪沉声笑了笑,帮她将披风下摆扯好:“今日镇北王离开泰和殿时,陛下让丁绍赐了茶。”
明太后的眼神沉了一下,冷呵呵的一笑:“终究都不是亲生的,随他去吧。”
“要不要让德正太妃入宫。”刘媪声音有些发沉,带着微微不解的道:“镇北王没有拦住三殿下,怕是与端容郡主有关。”
“他怎么猜不到。”太后声音发冷,好像那顶上的寒风吹入了心口:“乱也好,就等着乱,拨乱方能返正,不乱怎么行。”
姬瑾连夜出京,直朝怀庆而去。
半道不时有人截杀,幸好乔彦杰先一步安排,虽有惊却无险,但颜铁明和乔彦杰身上都带了伤。
连姬瑾自己,都挂了彩。
好不容易在天微亮时,方才找了一处偏静的地方休整。
“他妈的。”周仕红将嘴里的布条吐出来,看着被射了个对穿的胳膊:“连环弩都用上了,这还真的是不留余手啊?”
“有这东西,我们还怕什么匈奴啊,他们怎么不拿着连环弩攻入漠北草原啊?对付我们,他妈的崽子们,只会杀自己人,等老子杀回来……”周仕红骂骂咧咧。
颜铁明拿着纱布用力一扯,痛得他闷哼了一声,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殿下。”乔彦杰将打来的泉水递给姬瑾,看了周仕红一眼。
见姬瑾似乎没听到,这才道:“再往前走一日,就会碰到接应的人了。”
“入了河北道才是麻烦。”姬瑾接过水喝了一口,朝乔彦杰道:“让大家休整一个时辰,就直接出发,入了河北道后,我们就分散走。”
一边周仕红这会也想起来,刚才说了什么,虽痛得哆嗦却也不敢再多话。
只是将嘴里的血水吐出来,又灌了口冷水,见姬瑾随着乔彦杰去看其他伤员。
这才有些激愤的看着颜铁明:“殿下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虎毒还不食子呢?”
“连环弩啊,一弩千金,楼家绝密,普通人连看都看不到的兵家重器,却用来对付殿下!”周仕红眼睛憋得通红,沉沉的吸着气:“我就想不通了,同样是儿子,谁不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杀来杀去。”
颜铁明递了颗药丸给他,沉声道:“殿下也不好受,你别说了。”
“陛下对殿下,还不如郡主呢。”周仕红梗着脖子将药丸吞下去,有些担心的看着颜铁明:“你说陛下会不会拿郡主要挟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