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先
崔老夫人虽不知道谢氏的想法,但将楼画心嫁入襄王府是她同意过的。
博陵崔氏,身为七望之一,如若能与清河崔氏合族,那崔氏压下郑氏,指日可待。
转眼看着谢氏道:“此事也算合理,不若你问问七娘。”
婚姻大事虽由父母作主,可世家也希望娘子能过得好,自也不会太过强硬。
襄王世子妃说得直白,谢氏想到当初人家还帮过自己,一时找不到理由强力拒绝,只得让人去问楼画心。
婢女去传唤的时候,楼画心正在花园中小憩,四娘子楼画媚也在。
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是在玩什么,楼画心脸上尽是笑意。
听婢女传她时,还有些羞涩的看了楼画媚一眼,这才随婢女走。
她虽是在自家花园,却穿了见客的华服,连妆容都精致得很,半点都没有花。
见她走后,楼画媚却捏着一块点心,送入嘴中。
她并未小口小口的咬,而是直接一口吞了。
旁边的婢女给她倒了水:“娘子小心噎着。”
楼画媚却将糕点吞后,抿了口水,这才看着楼画心离开的方向:“吃块糕点不会噎死,就怕心太大,容易噎死。”
婢女忙左右顾了顾,见无人,这才松了口敢。
“回去吧。”楼画媚捏着帕子擦了擦嘴,她能帮的都帮了,日后就看五娘怎么帮她了。
连七娘都定了婚事,她行四,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嫡母指望不上,祖母连正眼都不会看她,承恩侯夫人自顾不暇,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
至少楼五娘是个恩怨分明的,帮她就是等于帮自己。
谢氏见楼画心过来,本以为楼画心会拒绝的,毕竟谢氏知道,她心里念着三皇子的。
却没想,楼画心听了后,也不知道怎的了,羞答答的看着襄王世子妃,点了点头道:“就凭祖母作主吧。”
她都开了口,谢氏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诧异的看着楼画心。
但楼画心却只是羞涩的扑到崔老夫人身侧,连脸都不曾再抬起来。
心中突然有些冷,这一年多来,她为了太原谢氏四处走动,又心焦于溯阳的事情,并未太过约束楼画心。
楼画心因与石耀辉走得近,倒时常到春晖堂来。
想到崔老夫人的意思,谢氏只感觉心中梗得厉害。
不过想念一想此时下不来台,不如等钱氏死讯传来,再慢慢想办法。
所以也只得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襄王世子妃有备而来,立马拿出了测算好的日子:“这三皇子大婚,我们不能压过他的风头,所以我建议在他之前,这样也喜庆一些,你们看如何?”
皇子大婚自然风光些,又是同一府出去的,如若先让楼画语成婚,那后头楼画心的婚事,就只能显得处处不如,还不如早些成婚,占了先机,也有好处。
见楼画心好像有些心动,襄王世子妃复又道:“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二郎比三皇子还虚长上几岁,却跟他一年成婚。”
“不过日后成婚啊,这姐姐成了弟妹,妹妹倒成了嫂子,也当真是有趣。”襄王世子妃说到这里,瞥了一眼楼画心。
果然她眼中立马闪过喜色,扯了扯崔老夫人的衣服,虽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就很明显 。
楼画语不只一次借年长的身份训诫她,成婚后,就该以夫家为重。
只要想到日后楼画语见到自己,都要恭敬的唤一声“嫂子”,楼画心就感觉欢喜。
宗室规矩,新媳妇还得给哥嫂敬茶。
襄王府乃是太祖堂兄,且掌着宗族,楼画语新婚第二日,就该给她这个“嫂子”敬茶。
崔老夫人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接过红纸看了看,又问了谢氏,就选了一个就近的日子,就在七月初七。
那天是乞巧节,万事皆宜,喜事天成。
虽近了些,但这桩婚事谈了一年多,该备的也备下了,倒也不会显得太着急。
襄王世子妃得了满意,说了一些好话,又夸了楼画心几句,这才回府。
在车上,就有些叹气,接过嬷嬷递来的香茗松散了下身子:“端容郡主我见过,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却没想这楼七娘无论是出身,还是教养应当在她之上,怎的差这么远。”
一听说可以压堂妹一头,那眼里就尽是精光,连喜怒无形都不知道,日后就以二郎身体有恙放在后院吧。
如若想撑起二郎那一房,日后到了襄王府,还是她好好教规矩。
楼画心已然定下了,那嬷嬷自不好说道她,只是笑承着道:“这入府后,您再慢慢教吧。”
“只能那样了。”襄王世子妃放下杯子,扇了扇风:“所以这人啊,光看出身不行,有时也得靠自己。”
楼明光并没有晕多久,醒来的时候,手中还紧紧抓着那张信纸,纸都被揉得不成样了。
小厮忙将他扶起来,看着他手中的信:“二爷抓得太紧,我取不出来。”
钱氏商号的巫医正收回药瓶,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收了药箱就走。
“你们什么时候走?”楼明光却直接翻身下床,一把揪住那巫医:“你们要回南疆,我跟你们一块走。大舅哥呢?”
他虽不知道巫圣传承的事情,但钱氏身死,钱氏商号的人总会回去的。
钱通仁对于钱氏这个唯一的妹妹如何,楼明光心里都是清楚的。
行商运货,走的路并不完全是官道,钱氏商号有时从南疆运些新鲜果子,到达京都是,还十分鲜嫩,必然有小道可走的。
“二东家昨晚就走了。”巫医见他嘴又开始发紫,将收好的药瓶递了过来:“二爷伤了心脉,还在休息一日缓缓再走,这不是还有府里么?”
“他走了……”楼明光拿着药瓶,重重的吸了一口,药粉呛得他直咳,眼中泪光点点,却并未流出。
钱通仁怎的就走了,自己信都没有收到,他就走了……
连消息都不跟他说一声,是怨他了么?
但他抓着巫医的手却未松,沉着双眼看着人家:“我跟你们走。”
巫医想到他们要走的路,摇头道:“二爷游历虽多,可却锦车俊马,我们所走的路,不是二爷能走的。”
“我跟你们走。”楼明光却一反刚才拉着的姿态,反倒扯着他急急朝外走。
小厮并未见着那封信,也不知道楼明光为什么突然要回南疆,急急的追上去:“二爷要不要告诉侯府一声?”
“就是他们!”楼明光猛的爆喝一声,看着小厮,缓缓的道:“以后那侯府跟我们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