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发
桃夭听闻突然让她归京,虽心中诧异,却也知道事情定然是重要。
轻嗯了一声:“那娘子村寨里的事情?”
“我会自己解决的。”楼画语看着桃夭,沉声道:“你密切注意舅舅的动向。”
桃夭心中顿时有些惊着了,有些不确定的道:“是什么动向?”
“暗中的动向!”楼画语抬眼看着桃夭,眼神闪了闪:“你不要管其他,有关他的动作,有哪些不对的,你立马给信于我就行了。”
想到今日那个浑身是血的阿姆,桃夭自也感觉事情有些严重。
娘子看着一个人死在了她面前,还那般沉静,证明那个人的死,很重要。
待桃夭出去的时候,就见姬瑾湿着发,带着一身水汽站在廊下,忙福了一礼道:“娘子已然换了寝衣了,殿下……”
“让他进来。”楼画语正梳着发,准备用一根银簪将头发盘起,听着外面动静,直接出声道。
桃夭看了看姬瑾,撇了撇嘴,朝前走了一步,复又朝姬瑾福了一礼。
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殿下要为大局着想,日后成婚,娘子得……”
“我知晓。”姬瑾垂目看了她一眼,直接朝房中走去。
进来的关雎正好听到桃夭的话,忙将她扯开道:“你胆子也太大了些,殿下和娘子岂不知道。”
“我怕啊。”桃夭扯着关雎的手,挥着手:“你不知道,男女共处一室,你浓我浓,两相情悦之下,很易那个的……”
“这无关什么理智,而是天性。”桃夭眼中尽是了然,用一种老沉的眼神,盯着关雎道:“你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如若不是有元帕和验身这一步,怕是他也忍不住,也不会忍。你如果和颜护卫共处一室,我保证……”
桃夭越说越激动,却听到旁边有人轻咳了一声。
两人皆侧目看去,桃夭呵呵的干笑:“我先去整理明日的行囊!”
关雎看着颜铁明走近,有些骇然。
据说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刚才桃夭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煮了些热汤,给两位主子送些,我给你留了点。”颜铁明将一个托盘交给她,轻笑道:“我在外边等你。”
那汤是时蔬汤,用清羊汤勾的,内里烫着时蔬,看上去清翠可爱。
想着楼画语今日都没有用什么东西,关雎忙接过托盘,朝颜铁明福了一礼,就敲门进去了。
颜铁明这才握拳抵唇,暗暗的抿了抿嘴,心中却微微荡漾着。
果然不愧是端容郡主的贴身婢女,主子能谋划朝堂,婢女也一个个的胆大。
如若他和关雎共处一室,按他们军中商讨娶夫人的策略,定当要将人拿下的。
这样日后就再无逃脱的可能,只管求娶就行。
哪像殿下,求娶了,依旧还有无数波折,时常伤神。
屋内姬瑾也才进去,还站在那里。
见关雎放下东西,只是挑了挑眉。
楼画语从铜镜中看着关雎进来又退下,这才扭头看了姬瑾一眼。
见他头发还在滴水,身上还带着凉意。
烧热水较为麻烦,只能一锅锅的烧,刚才她用了热水,姬瑾要想洗个热水澡怕是不易。
“殿下头发湿了,我帮你擦擦吧。”楼画语想着这人终究是天潢贵胄,将头发盘稳。
拿起旁边的干布,起身侧立,示意他坐下。
姬瑾原本看着楼画语簪发,室内只有他们两人,就好像平常夫妻共处一室。
有些甜蜜的看着,听闻她要为他拭发,心中窃喜,大步走过去,坐在那凳子上,从铜镜中看着楼画语。
感觉到五娘轻揉的拎起头发,用干布裹着,然后从发根到发尾一点点的搓揉着,嘴角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勾起。
待擦得半干,楼画语复又从背篓里拿了烘发的汤婆子,灌了些热着的茶水。
复又重新找了块干布将头发全部裹住,将汤婆子放在中间兜着,慢慢的烘着头发。
她做这些自是手柔心巧,舒适有度。
姬瑾感觉冰冷的头发被烘得暖暖的,暖意顺着发根,一点点涌到身上,整个人都熨贴了起来。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并不是唇齿相依、相濡以沫或是两相拥抱可以比拟的。
这种满足感,似乎让整个人都得到了满足,让人只想沉浸其中,不想有半点动作。
可唇齿相依时,却只感觉热血沸腾,总有无数想做的事情。
楼画语将头发烘得半干,这才松开,用梳子帮他梳顺,复又用他原本束发的黑色发带帮他半挽着。
“多谢。”姬瑾感觉无比的舒心,淡笑的看着楼画语道:“五娘明日准备去哪里游玩?”
去溯阳只不过是个遮掩耳目的说法,钱氏又派人在落脚的村寨查看,怕也是不放心,两人自当要好好游玩,宽宽钱氏的心。
“先喝汤吧。”楼画语试了一下汤,温度正好,帮姬瑾盛了一碗:“你有什么安排?”
姬瑾走过去,伸手扶着汤碗,感觉到微热的温度。
只是一会,他就有些怀念,五娘给他拭发了。
“明日我们顺水而下,也打渔,采野菜好不好?”姬瑾想着那些传说,沉笑道:“就像那一无所有,私奔出逃的男女一样。”
原先他并不看好太祖那放下一切,私奔的想法,如若是他,江山美人皆要。
男儿若无立身之本,如何护得住身侧之人。
可此时他倒有些感谢太祖,如若不是太祖,他还找不到理由,跟五娘在外头这般厮混。
正盛着汤的楼画语,手却是一顿,想到了那顾阿姆的话,眼神沉了沉。
太祖和明太后私奔啊……
不过对上姬瑾热切的目光,这倒也是个好的想法,她也该做些事宽宽心了。
忙敛了敛神,抿了口汤,感觉微烫的鲜汤入喉咙,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才抬眼看着姬瑾,轻笑道:“那你会打渔么?”
原本兴致勃勃的姬瑾顿时有些傻眼,眨了眨眼,端起汤碗喝了两口。
又沉思了一会,才道:“应该会的吧?”
“那就是不会。”楼画语捧着碗看着他。
姬瑾少有这般傻眼的时候,无论什么事,他都是一幅胜券在握的神色,少有这般憨厚惹人爱。
心中原本关于太祖太后私奔的臆想抛开,楼画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摇头苦笑道:“你这般,我如若与你私奔,怕是会饿死。”
“那五娘是愿意与我私奔的咯。”姬瑾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捧着汤碗暖身笑道:“就算不会打渔,我也能打猎,只要五娘随我私奔,定不会让五娘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