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怯

  庆阳公主执意要让程时杀了那个叫娇娘的女子,见程时不动,僵持之下,直接道:“召本宫私兵,将这女子乱刀砍死!”
  女官听她声音都打颤,忙扶住她:“公主莫恼,先回房,让国公夫人来处理。”
  “不用。我今日就是让他看着,他招惹的女子是如何死的!”庆阳公主脸带煞气,看着程时道:“我为你孕育子嗣,你却在外间怜香惜玉。程时,你可对得起我!”
  程时也有些哑然,眼看外间有内侍冲进来,忙将那娇娘护在身后。
  宁国公夫人也听着下人禀告急急赶来:“这是怎么了?”
  “给我拿下她,砍碎了丢出去喂狗!”庆阳公主看着宁国公夫人,脸上丝毫不见收敛,朝内侍私兵招手道:“动手。”
  私兵只听令庆阳公主,自然是直接朝程时和娇娘冲了过去。
  程时手中无兵刃哪是敌手,搂着娇娘左闪右突,奈何他就学了个样式,哪是这些苦练之人的敌手,只不过那些私兵也不敢当真伤了他,两相僵持,眼看就要被拿下,程时只得朝国公夫人道:“娘,娇娘已然有孕月余,您就为腹中孩子想想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庆阳公主只感觉气血逆行,冷冷的笑着:“那就是更留不得咯?”
  宁国公夫人也没想到此事闹成这样,眼看程时几次要被私兵伤着,只得让人去请国公爷,自己对着庆阳好言相劝。
  可庆阳却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冷冷的看着演武场。
  此处这般乱,府中众人自然也知道,国公爷不一会就到了。
  庆阳公主见众人阻拦,冷呵呵的看了宁国公府众人一眼,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娇娘,和脸沉如水的程时,转身就走。
  她却并不是回房,而是直接朝宫里去了。
  有封号的公主有私兵,她想出府,自是无人敢拦,她带着人浩浩荡荡直接入宫去了。
  宁国公府众人不由的面面相觑,宁国公气得看了一眼程时,可他却拉着娇娘跪下,只求看着子嗣的份上,定要留娇娘一命。
  庆阳公主夜半回宫,在宁国公府大闹一场,虽被压住了消息,但一时也未有解决的法子。
  承恩侯府,侯爷楼明晨当众承诺要将裳娘母子三人接入府中,自是不能让她们受委屈,只是谢氏未曾同意,裳娘又两次落红,虽未见落胎之相,但也怕有危险,不肯再回承恩侯府,只肯在府外住着,更是痛苦流涕的想离京。
  承恩侯见裳娘去意已绝,前尘往事纷扰而来,从府中调了几十个信得过的护卫守住外宅,又交待古敬栎照顾好裳娘,直奔承恩侯府而去。
  他并未去大房,而是直接去春晖堂求了老夫人,要迎裳娘入府,至少抬个姨娘,单独开院住了。
  老夫人气得当时就差点晕了过去,二房的事情还没平息,流言还在发酵,承恩侯居然自己打脸。
  承恩侯更是将老侯爷和其他两位爷都唤了过来,只差守在外头的楼明光了。
  谢氏听后只是看着承恩侯冷冷的笑:“这位裳娘倒还真是有些本事,二夫人因她自请归家,钱亲家公近几日一直让二弟写放妻书。侯爷这是也想写一份?”
  承恩侯气得脸色发白,看着谢氏道:“她有孕,敬栎又那般大了,自当该认祖归宗,难不成就任由楼家血脉在外?不过就是一个姨娘,你就不能看看三弟妹吗?”
  三爷不由的咳了一声,伸手抚了抚眉心:花姨娘的事情,他后边收尾都收了好久,他在夫人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
  “如若她入府,我定然不会在府里,侯爷自己选吧。”谢氏却慢慢起身,沉笑道:“我太原谢氏虽不如清河崔氏这般势大,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四十无所出方可纳妾,这点是四姓皆有的规矩,如若侯爷执意要让裳娘入府,放妻书上就最好写,我无所出,我就带着子女离了承恩侯府,免得拦了裳娘的路。”
  谢氏之言落地有声,语带凌厉:“可没了太原谢氏,只怕清河崔氏也只手难敌王郑之势,也不知道谁先被吞并。”
  她看着老夫人笑了笑,拂了拂裙摆沉声道:“下个月就该清点马匹了,如若原本送往漠北和西凉的马匹,还有那送住崔家的马匹,送往别处呢?”
  崔老夫人只感觉血液倒流,看着承恩侯有些头昏。
  没了这些马匹,崔家私兵本就战力不敌其他几家,又该如何?
  以妾灭妻,本就是大不敬,老大怎的被迷昏了头!
  三月初五那日,威远侯世子游学归,带了千匹良驹直接进入威远侯府马场,匹匹俊健,更有几匹配种的种马。
  四大国公府闻之生喜,平国公更是当日直接奔去了马场。
  大皇子和三皇子自也是要去一观的,郎君爱骏马,一如娘子爱娇花。
  楼画语听闻姬瑾出了城,去了马场,这才让人驾车前往镇北王府。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姬瑾,暂时还是不要见的好。
  德正太妃和秦昊有令,楼画语本是镇北王府的人,到了直接驾车而入就行了。
  故楼画语直接入的后院,德正太妃半点消息都没有,正在那些给橘子树打花,橘树叶翠绿如油,花却洁白,且喷香,两棵大树团团如盖,那香味让人沉醉。
  德正太妃将花打下,放在篮中,见楼画语来了,笑道:“来闻闻,这花可香了,其实比一般的茉莉花啊都醒神。”
  “确实好闻。”楼画语就着她的手闻了闻,问道:“怎么打?”
  “这……这……”德正太妃掰下几个地方的,朝楼画语道:“多的打掉就行,要不光开花长枝,不能结果。”
  楼画语看了一会就明白了,帮她一边打着花,一边笑道:“这花开得当真灿烂,绿叶白花,香气盈盈,还能结果,比一般的花树好。”
  “橘树四季常绿,又能吃果子,自然比光看花不结果的好。”德正太妃脸带正色,轻笑道:“只是这京都气候不好,要不然我还会种很多果树呢,保证你一年四季不重样的有果子吃。”
  楼画语一手拉着一根侧枝,一手打着花苞,十分随意的道:“那您可想过去南疆,那边气候宜人,山清水秀,也好种果树。据说还有许多未曾见过的品种,四季花开,彩蝶常舞,不如京都般寒冷,十分适合居住。”
  她话音一落,德正太妃拉着的那根树枝弹了一下,眼看就要朝楼画语抽去。
  旁边一只胳膊一把将楼画语拉开:“小心。”
  “恍了下神。”德正太妃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秦昊一眼,拍了拍手道:“我先去制花。”
  秦昊慢慢松开楼画语的手,她退了一步,看着秦昊,那句话却问不出来了。
  她可以问德正太妃去不去,却不敢问秦昊去不去。
  去了又能如何?
  不去又如何?
  她再也没有前世那般的勇气,跪在他府外,求他定要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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