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名声一用

  楼画语闻弦而知雅意,如若秦昊不愿见她,就算她问,也不会说,还不如不问。
  当下沉笑道:“那劳您去禀告义母,五娘前来拜见。”
  霍长青不由犯难,却只是沉声道:“郡主待我去后院通禀一声。”
  “劳驾。”楼画语微微福身。
  霍长青却不敢受礼,慌忙避开,拱手回礼,方才急急离开。
  厢房外,不时有着细细脚步声,外间鸟雀欢呼依旧在,可满府下人,却无人惊呼议论,不闻异声。
  待婢女上好茶点,又煮了茶后,霍长青才回禀道:“太妃有请。”
  “多谢。”楼画语理了理衣袍,缓步跟了过去。
  镇北王府她前世虽来过,却只是跪于府门外,倒未曾入过,这次进去,才发现虽是前朝王府所盖,虽大气却简朴,并不见奢华之色。
  原本该种着名花异草的花坛之中,却整齐的种着菜蔬,连树似乎都是果树。
  奈何楼画语无论前世今生,皆未曾经农事,光光的枝桠,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果子的。
  德正太妃虽不如明太后一般日日纺纱,却也勤俭,正在廊下,借着日光收拾着菜干,身着半旧的棉服,见她来了,笑了笑道:“今日是你的喜日子,怎穿得这般素净。”
  “来拜见义母,随意穿的。”楼画语福了一礼,随意的走过去,和她一块整理着菜干。
  是晒得半干的菜蔬,要用剪子剪断成截,再放入坛中腌着,可吃许久,也方便携带。
  但晒过后微微凌乱,得先一根根的理好,方便剪,楼画语就坐在旁边理着。
  “你别弄这些,仔细伤手,别乱断了指甲。”德正太妃忙笑着制止她,可一低头,却见她十个指头圆嘟嘟的,并未留指甲。
  楼画语自顾的理着菜,和德正太妃聊着家常,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边的金凤,并不着急。
  也不言那金凤,更不提封郡主和赐婚的事。
  前后大概两刻钟,那只金凤才慢慢消散,鸟雀方一一归巢。
  那一筐子菜干都剪完了,楼画语说了一晌子闲话,也不问秦昊在不在,推了德正太妃的午饭,直接告辞了。
  待她走后,一身寻常棉袍的秦昊才从房里出来,自顾的坐在楼画语刚才坐的地方,帮着将剪完的菜干装进坛中。
  “是个好的。”德正太妃将手伸入坛中压紧,沉声道:“她这个时候来,怕是猜到了什么?你能避多久?”
  “那只金凤盘了那般久,你那日看着她那两根鎏金簪子了,没有问你,自也不会再问我。”秦昊帮着将菜干一把把抓着放进去,沉声道:“她知道我在,陪你坐着,也是陪我坐着。”
  德正太妃拍了拍他的手,沉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不可惜。”秦昊拍掉手上的菜渣,抬头看了看已然飘着白云的天空:“金凤本非凡物,岂能误入。”
  三皇子府,姬瑾收了懿旨,就听闻自家府中飞出了一只金凤。
  一时又是愣神,又是无奈。
  从哪里飞出来的,自然很容易找到。
  长史吓得腿都抖索了,忙召集府里的人敲打,要将这事捂下去。
  颜铁明如姬瑾所言,前去请御史台的官员,以免明日朝堂之上,被弹劾。
  姬瑾抬头看了看空中那金晃晃的金凤,慢慢走到院中,坐在周庄成和苗广中间,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沉笑道:“多谢苗巫圣给瑾这般大的贺礼。”
  姬瑾了解周庄成,私下里性子虽跳脱,做事却严谨,自不会这样出“奇招”的。
  苗广沉笑了一声,朝姬瑾拱了拱手道:“贵妃身体已然无恙,以此贺礼相送,自当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姬瑾愿不愿意,大步朝外走去。
  他疾步如风,不过眨眼间已然转过洞门,姬瑾连起身都来不及,已然不见了。
  玄门异术,他自也是从周庄成那里见过,并未露惊奇之色。
  “如何?”姬瑾眨了眨眼坐下来,朝周庄成道:“问出什么来了?”
  “喏!”周庄成指了指空中的金凤,眨眼道:“逼急了就是这般的大礼。唉,他终究出身南疆,那边民风彪悍,性子耿直,认死理……套话这种没用。”
  姬瑾抿着茶沉吟:“也不知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钱氏商号那边的意思。”
  五娘被德正太妃收为义女,这并没有什么,可先封了郡主,就显得不同了。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日京中怕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楼画语回到承恩侯府,就先着关雎去找谢氏、钱氏:“就说这次赐婚的宴席取消,拿了府里的定例,改在城外布施米粮。”
  关雎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必然要好好的解决,忙跑去大房找人去了。
  她一回二房,桃夭就迎了上来道:“二爷找您,让您回来就去外书房。”
  楼画语沉叹了口气,换了衣裙就去了外书房。
  去了就见老侯爷、侯爷以及府中几位爷都在,心中立马思量着是什么事了。
  理了理衣裙,准备福礼,老侯爷却挥手道:“一家人,何必行礼,你现在可是郡主,论真个起来,还不知道谁给谁行礼呢。”
  “祖父说笑了。”楼画语却依旧站在原地福了一礼,沉声道:“五娘见过各位叔伯,见过各位兄长。”
  “五娘有礼。”侯爷楼明晨目光低沉,却也笑着朝她招手。
  待她刚坐定,下人送上了茶。
  老侯爷才看着她道:“今日金凤盘空之事,你该知晓了。”
  从时间上,未免让人多想,这般造势,怕会惹人猜忌,八方来敌,也不是好事。
  而承恩侯府,宫中已有两妃,现再添一皇子妃,又有金凤祥瑞,就怕煊赫太过。
  老侯爷召了府中四房的爷们议事,就是为此着想。
  “五娘以为该如何?”老侯爷看着楼画语,轻笑道:“这些事可皆是因五娘而起呢?”
  楼画语抬眼看着老侯爷,自家这位祖父沉隐几十年,怎会没了主意。
  当下轻声道:“宴席之事,自当该取消。但老夫人腊月二十的寿辰,崔谢两家皆有人在京中,各位兄长游学也该归来了,自当大办。到时自是知道该如何了!”
  老夫人与她之间,再无情面可言。
  但这承恩侯府依旧是崔谢两家的招牌,借老夫人的名声来用上一用,也没什么,难不成她在春晖堂外那一跪,是白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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