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铺路

  楼画语没想到姬瑾这般粘手,借机就上,忙退开道:“殿下说笑了。”
  姬瑾闻着腊梅寒香闪过,微微失落的看着她退开,却知道急不得,朝她笑了笑道:“唐突了,请!”
  两人到群玉殿时,苏嬷嬷已然在殿外亲候,远远的看着姬瑾他们走过来,就迎了上来福了一礼道:“贵妃已在里面候着了。”
  内殿里,楼贵妃身着宫装,端坐于正座之上,殿内烧着地龙,满殿泛暖,楼贵妃的脸色似乎并未跟以往一般潮红,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她这般正坐,楼画语自当行礼,姬瑾退到一边,看着她恭敬的行礼,心中泛着喜意。
  待她礼毕,苏嬷嬷想上前她扶起来。
  楼贵妃却先一步下来,亲手将她扶起,握着她的手道:“受你这般大礼,自是不能白受。”
  一边女官捧了一尺见方的盒子出来,上面还贴着封条。
  “先用饭吧,盒子里的东西拿回去玩。”楼贵妃也未曾说那盒子中间是什么,拉着楼画语的手要她去用饭:“我自是比不得郑皇后那般富贵,可她有两子一女,我就一子,这般算下来,也不会差太多。”
  只是还未上菜,就有宫女从外间急急进来,在楼贵妃身边轻说了几句,她脸带沉色的朝姬瑾道:“丁绍在外头,你去吧。”
  “是。”姬瑾沉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楼画语道:“五娘稍坐,待我回来,再送你出宫。”
  说着又沉沉的看了楼贵妃一眼,惹得楼贵妃抿嘴轻笑,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去吧,人我给你留着,等你亲自送出宫,行不。”
  楼画语不由的有点头痛,姬瑾这般皮实,那张字据怕当真得捂好了,要不以后可怎么办啊。
  姬瑾揖了一礼,又看了楼画语两眼,这才大步朝外走去。
  殿外丁绍正立在柱边等他,见他出来,忙道:“刚才郑太师入宫了。”
  “只他一人吗?”姬瑾脚步发急,大步朝中和殿而去。
  郑太师年事已高,虽身居要职,又加封一品太师,却少理政事,更是极少入宫,今日入宫却突然入宫,怕是有要事了。
  丁绍一路小跑着跟上,半弓着身在后边小声的道:“同来的还有大皇子。”
  姬瑾脚下不停,直接朝自己的内待道:“去承明殿,告之太后。”
  内侍忙后退一步,转身就朝承明殿去了。
  “还是殿下有办法。”丁绍笑着应承,怪不得陛下让他来请三皇子。
  自己求娶了五娘,王郑两姓大概本意坐收渔翁之利,等崔谢反向。
  但昨日秦昊驾车送五娘回府后,陛下既加封镇北王太妃封号。
  今日德正太妃入宫谢恩,太后又同时召见五娘,这其中的牵连关系,郑皇后自然是知晓的,郑太师此时入宫,怕是大皇兄婚事该定下了。
  姬瑾走后,楼贵妃和楼画语用饭就没那般讲究,一张小几,两人对坐着。
  虽是小厨房的饭食,却也讲究精致,一菜不过几口,用过即撤,依旧尊着三巡五味,荤素得当。
  待用过饭,宫女们伺候着洗手净脸,楼贵妃这才拉着她道:“三郎可让我留着你,你陪我稍坐会。”
  苏嬷嬷立马带着一众宫女出了内殿,只留二人。
  “五娘。”楼贵妃拍了拍楼画语的手,沉声道:“谢谢你。”
  “姑母言重了。”楼画语只是沉笑,楼贵妃这是谢她救命之恩。
  她以“姑母”称之,顾的不过是血缘关系,并无其他意思。
  楼贵妃心思玲珑,不再执着于这点,日久见人心,前面伤了五娘的心,为了三郎,她日后也该对她好好的。
  轻笑了笑,朝她道:“今日入宫可见着曾美人了?”
  “见着了。”楼画语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她性子收敛了许多。”
  “入了这宫里,谁还能由着性子来。”楼贵妃嗤笑了一声,沉声道:“她最近去花容阁较多,与宸妃走得颇近。”
  楼画语暗中算了一下,轻笑道:“两人处境相同吧。”
  “何处境?”楼贵妃不由的怔了下神。
  楼画言虽位尊,可处境却尴尬,崔氏有楼明风为贵妃,三皇子已然年长,谢氏依旧左右摇摆不定。
  故身后助力并不如曾十三娘,若处境相同,难不成?
  “算下日子应该差不多了。”楼画语终究是闺阁娘子,不好言明,只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楼贵妃最近在吃苗广的药,姬瑾交待这些事情不能禀于她,倒没注意这其中的暗流,不由的沉笑道:“怪不得谢起亲自入京了。”
  楼画言有孕,谢氏自是又多一份筹码,就连崔氏都可能转向。
  就算有镇北王府又如何?
  漠北二十万边军,骑的是谢氏的马,装的是王氏的甲,吃的却是郑氏的粮。
  如若其他三姓同心要断了漠北二十万边军的供给,永顺帝也没办法,国库能有多少银钱养军?
  先帝在时,这后宫就已然由郑皇后执掌了,这朝堂又有多少人是王郑两氏的?
  “姑母无须操心。”楼画语放下茶杯,轻笑道:“这也是好事,只是姑母受点冷落罢了。”
  “五娘何出此言?”楼贵妃心中疑惑。
  “姑母忘了庆阳公主么?”楼画语抿了抿嘴,沉声道:“这宸妃因曾美人掉过一胎,现交好,不过是形势所然。而且……”
  她凑到楼贵妃面前,轻声道:“曾美人入宫前,与附马走得颇近。”
  楼贵妃双眼微沉,不由的看着楼画语道:“那就姑且待之吧。”
  “姑母和襄王世子妃可熟?”楼画语想了想,终究还是开了口。
  “五娘可是有事?”楼贵妃少见楼画语问谁,可每次提及,必有所牵连。
  楼画语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最近府中多事,祖母比我颇有误解,加之她寿辰在即,想着襄王世子妃似乎出身崔氏?”
  “是博陵崔氏。”楼贵妃见她这般说,立马笑道:“是七望之一,与清河崔氏同姓不同宗,但也颇有往来。襄王府大奶奶是七望中的范阳卢氏,只是那二郎……”
  楼贵妃说到这里,似乎顿了一下,转眼看着楼画语,沉声道:“可是五娘有好的人选?”
  “前几日崔谢两家入府时,七妹妹刚好从太原回来,然后府中就失了贼,不知道这事姑母可知晓?”楼画语手指在案上雕着的图中上划了划,沉声道:“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倒也算是缘分。”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虽不会大开杀戒,却也没想放过前世那些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来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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