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入怀

  姬瑾自知这般龌龊算计,不会让五娘如何,可心里不由自己的发着燥。
  他本以为五娘出身侯府,自当富贵无忧,却没想经常遭人算计。
  五娘在他心中,是那皎洁明月,如同蒹葭美人,连他都不敢唐突,这府里的人,却几次三番折辱于她。
  现在还要用一对镯子,坐实她与马夫之间有私情!
  那马夫何德何能,居然能与五娘相提于一处!
  怪不得陈院判说五娘夜夜不得安眠,思虑过度,她这般处境,岂能不思虑。
  楼画语看着姬瑾眼里的疼色,心猛的一怔,神情不由发恍,前世他也用这般眼色看着自己,但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这眼神十分熟悉,熟悉到让她一看就莫名的心疼。
  却不知是为了自己心疼,还是为了他。
  忙敛了敛心神,沉吸了口气:“多谢三殿下了,不过些许小事。”
  “呵!”姬瑾冷冷的嗤笑一声,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了。
  不由的低眉抚着腰侧寒玉蝉道:“五娘认为此次崔谢两家入京会如何?”
  “怕是要与王郑谈和吧。”楼画语轻笑,看着姬瑾道:“殿下既然已然带二皇子入承恩侯府,想来已有主意。”
  她想了许久,都未曾想明白为何二皇子在安国公府落水后,过一日就状告安国公府,等他跟着姬瑾入承恩侯府后,还去了马场,她大概就明白了。
  姬瑾不由的抿嘴低笑,看着楼画语目光闪闪道:“二哥貌比潘安,品格风流,颇得娘子仰慕。”
  不知道为何,说到这里,不由的笑得更欢了。
  楼画语想到上次安国公府那出形神皆备的“美男计”,也不由的想笑。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流光交闪,嘴角笑意相映,好像多年老友,只不过一个照面,可眉言,能目语,眨眼之间就知对方心中何想。
  心中猛然有什么恍然,姬瑾双眼沉沉发怔,楼画语却慌忙后退了几步。
  却未曾想,后面正是布着的桌案,退得太急,后腰猛的撞在案沿之上,痛得她本能的朝后仰。
  “小心!”姬瑾忙低唤了一声,伸手扯住了楼画语的手腕,将她重重的拉了回来。
  一时心急,用力过度,一把将人扯入了怀中。
  “可有伤着?”姬瑾心中发急,手不由的朝腰侧抚去,指尖轻摁,想找出哪里撞伤了。
  却没想指尖刚落,楼画语就痛得轻“嗯”了一声。
  这声音闷在他怀里,微薄的呼吸虽未穿透锦服,却顺着胸膛朝上,细细的涌到下巴之上,让下巴微微发痒。
  为了怕人听到,声音低忍,如同小兽受伤哀鸣,让人心口发颤,不由的生出怜意,恨不得将其搂在怀里揉上几揉。
  姬瑾只感觉手脚都开始发颤,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摁过腰侧,隔着衣袍那滑腻的触感,还有这会温香软玉在怀,如同青荷般微展的身体……
  整个人顿时就怔住了,指尖不由的开始发麻发痒。
  痛意自是让楼画语瞬间清醒了过来,慌忙侧过身去,低头垂目后退道:“多谢殿下。”
  她头垂得低,姬瑾只看得如同修长的玉颈,还有颈后细微的松散茸发,指尖那股痒意越发散得快。
  整个人好像都燃了起来,他好像又回到了五娘醉酒那日,她半倚在他怀里,那盈盈的酒香,夹着五娘呼吸的暗香,怀中温软,唇上糯而温香的触感……
  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忙低咳了一声,抬眼看着楼画语那半弯着的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默默无言,只听着远处郎君呤诗,娘子低笑附合之声。
  又好像外面一片寂静,连旁边落叶之声皆可相闻,心跳流血之声皆在耳中。
  不过恍惚片刻,一颗干了的樟树果子落下,姬瑾瞥了一眼屏风后,朝楼画语沉声道:“此次是为皇兄选妃,二皇兄出身低,但多得娘子仰慕。而我……我……”
  姬瑾似乎沉吸了口气,这时又一颗果子落下,他脸色微赫的道:“母妃有恙,暂时不会考虑婚配之事。”
  说完幽幽的看了楼画语一眼,少年皇子就算有着策马军中的意气,又兼之谋划朝堂时的深沉,此时眼角也微微发慌,转身就遁入了花丛后。
  楼画语不时哑然,这……
  他这是几个意思?
  腰侧那撞着的地方开始发痛,顺着尾骨一点点蔓延朝上,连头都开始痛了?
  难不成自己吹了半晌风,特意病上一回,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是白病了吗?
  正想着,却见钱氏急急的回转,朝她道:“老夫人身边那些人守着,二姑奶奶根本不容我搭话,不用理会,你先出府。”
  楼画语不由的抚了抚腰道:“娘,我一旦走了,这事才是真的坐实了。”
  “可你不走,她们也会坐实的。”钱氏不由发急。
  这府里掌事的是老夫人,但谢氏才是侯夫人,二姑奶奶又是老夫人嫡女,二房不过庶出,崔谢两家这般造势,下人最会看风向,五娘岂有活路。
  “娘亲,不信我吗?”楼画语强忍着腰侧痛意,朝钱氏微微笑道:“无妨的,不过就是她们自作聪明罢了。”
  钱氏看女儿那笃定的样子,想到最近的事情,也只得轻叹道:“我先去信给你外祖,以防万一。”
  “多谢娘。”楼画语不由的眼热。
  娘亲居然这般信自己,从未猜忌过,自己何其有幸。
  钱氏自是回房去写信了,楼画语朝桃夭招了招手道:“六娘子呢?”
  “一直跟在石家娘子身后,我已经唤过她了,说是没空。”桃夭脸色发白,朝楼画语道:“娘子何必唤她,这事就是她们做下的。”
  楼画语转了转腕间的镯子,看着屏风外边道:“唉,可怜!”
  “娘子。”桃夭见她还不在意,沉声道:“可怜的是我们自个。识人不明!”
  楼画语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屏风,府里的下人见了她,都自觉的退开。
  刚才的事情老夫人虽未曾发落,但结果已然一目了然,怕是五娘子又该去茹素礼佛,只是这次怕要等订了亲,到出嫁才有机会回来了吧?
  楼画语所过之处,众人避若瘟神,楼画妩却连眼角余光都未曾侧过来,倒是楼画媚微微担忧的看了她几眼。
  楼画心正在几位皇子那边画工笔,自是无空理会楼画语,好像那牵连“马夫”的事,当真与她无关。
  倒是石耀辉时不时得意的看上几眼,眼角眉稍尽是喜色。
  待到用过午膳,又清谈半晌,申时正四位皇子,以及崔谢两家的夫人和郎君娘子出了府,众人送了客,又回春晖堂入座。
  贺嬷嬷这才带着一个管事婆婆,将一个包裹放在老夫人面前:“在那马夫刘六床脚下找到的,其中大部分都是五娘的东西,还有七千多两钱氏商号的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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