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教,母之过
贺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婢女,家里世代皆是清河崔氏的仆役,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自来高人一等。
楼画诗被她冷冷的看着,吓得手都有点抖了,楼画语轻笑的伸手牵住她,朝贺嬷嬷道:“多谢嬷嬷。”
由贺嬷嬷亲自来传唤,怕是昨日春晖堂和今日学堂之事,让老夫人对自己起了疑心了吧,所以才让贺嬷嬷过来查看。
贺嬷嬷自然不会有搜屋探箱这般行径,目光扫了扫屋内的摆设,又瞄了瞄院子里的人,就带着画语画诗两姐妹朝正院去了。
这会已是傍晚,廊下的鸟雀都已经收了,倒也显得静谧,搂画语拉着妹妹的手,不急不慢的跟着。
原本心情忐忑的楼画诗也慢慢安定了下来,不时的扭头看着自家姐姐,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到了春晖堂外,贺嬷嬷让她们在院中等着,自顾的打帘了进去了。
夕阳西下,薄辉微洒,带着微微的寒气,让人发冷。
楼画诗复又开始不安,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绣花鞋,左右挪动,不时的瞥姐姐。
“只是站一站还没跪,不用怕。”楼画语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道:“这会七娘她们定在里面,呆会无论她们说什么,你别开口就是了。”
“她们告状了?”楼画诗心头更怕了。
楼画语轻嗯了一声,看了看天色,干脆拉着楼画诗朝廊下走去,关雎和书香抢先一步垫了帕子。
贺嬷嬷说是让她们等着,可也没说她们做错了什么,她们想坐上一坐还不成吗?
“姐姐!”楼画诗并不敢坐,眼睛不由的瞥着挂着的帘子:“贺嬷嬷肯定在看着,老夫人让我们等着,我们坐在这里,成何体统。”
楼画语笑了笑,拍了拍:“老夫人不会说是故意让我们等的,坐着也不会训斥,只不过是不高兴罢了,她本就不喜欢我们,讨好也没用。“
父亲是庶子,老夫人能喜欢到哪去?
如若不是父亲少有才名,书画双绝娶了娘亲,对府里有益,怕是二房的处境和三房差不多吧。
楼画诗被她的话惊到了,可她自来没什么主见,被姐姐拉着坐下,不由的想起学堂里的事情,心里又微微安定了一些,贴着姐姐坐了下来。
她们并未等太久,娘亲钱氏就急急赶来了,看她们姐妹坐着,先是松了口气,跟着复又闪过忧色。
钱氏看了两姐妹一眼,见楼画语脸上一片坦然,心里一阵酸涩,却还是朝姐妹俩点了点头,让婢女去通报。
这次并没有让她们等,通报后就让她们进去了。
屋内,楼画心依旧站在老夫人身后给她按着肩,三房四房的夫人和娘子都在,可明显娘子们都眼皮微红,夫人们脸色都不好。
楼画言正端着一蛊汤,一口一口的喂着老夫人,大夫人谢氏正欣慰的坐在一边。
钱氏带着两姐妹行了礼,正要坐下,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示意楼画言退开,看了一眼钱氏道:“我昨夜没有睡好,你去佛堂帮我念几天经吧。”
她说这话时,并无前奏,也无铺垫,平直而明白。
可她是老夫人,又是钱氏的嫡母,别说是去佛堂念经,就算跪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世家大族,子女有错,自然是母亲教导之过。
老夫人不会罚小娘子,这怒气自然就会落到钱氏身上,教导母亲来敲打子女,这才是世家大族的教导之法。
钱氏身子一顿,脸上闪过难堪之色,却依旧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楼画语朝她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出去。
楼画语却朝前一步,拦住了钱氏,抬头看着老夫人笑道:“祖母昨夜没睡好,怕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比如喝了往日没喝的汤水……”
“五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还端着蛊汤的楼画言脸色一变,看着楼画语道:“婶娘为什么去佛堂,五娘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