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除了我装不下别人

  新的项目必然要注入新鲜的血液。
  同一层楼里对面的公司租期刚到，打算搬走，李希光和周正谊同时看上了这间空出来的办公室。
  科技大厦颜值身价最高的两个老总终于一本正经的进行了久违的第一次正面会晤。
  周正谊破天荒的穿起了黑色的西装，带着他的小助理，一副谈判的架势从正门走到会客室。
  小助理本来是想借机来看看小贾，结果发现前台那里换上了新的面孔，他在内心感叹自己今天不顺的同时，觉得周律今天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不要问他为什么，男人的直觉！
  周正谊四处打量着南锋内部的格局，若有所思。
  南锋的员工忙而不乱，秩序井然，对比他那天天鸡飞狗跳的律所来说，几乎是碾压式的差别。
  之前因为和李希光明里暗里的几次交锋都没占到便宜，周正谊直觉李希光这人不简单。
  周家也是b市的老牌家族了，周正谊对b市新兴企业的了解不说一百，九十还是有的，南锋最近风光无两，不少人为之侧目。
  可毕竟南锋在b市根基尚浅，搞得好研发的人，不一定能经营好一个公司，就像人各有所长一样。
  今天实地考察了一下，周正谊对李希光的评价有了改观。
  他侧目横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助理，见他还神游天外，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关乎面子里子，要是给我掉链子，我就把你打包过来给李希光添堵。”
  省得天天在面前看着烦心。
  助理先是眼前一亮，又感觉自己的表现不太合适，连忙又收敛了心里的小九九。
  周正谊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助理还一心想当南锋的女婿呢，搞不好正盼着自己的成全。
  想了想上次因玫瑰花传出来的绯闻，周正谊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因为这事儿，他一个月没好意思在谢苗面前出现。
  “周律，您今天气势很足！”助理跟周正谊久了，还没见过他穿黑色的西装，不论出庭也好还是平时聚会也好，总爱宝蓝色。
  他很有眼力见儿的转移了话题。
  周正谊咳了一声，强调道，“是不是显得整个人很凌厉？”
  助理对着他那他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以及那一双给人的感觉总是在笑着的桃花眼，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老实说道，“周律，您走的都不是凌厉的风格。”
  周正谊快要被他气死了，“我回去就炒了你！”
  “周总的家事如果没处理完的话，我可以晚一点再进来。”李希光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会客室的门口，一身简洁到极致的白衣黑裤，淡淡的看着把南锋当成自家公司的隔壁邻居。
  周正谊气急败坏的嗓音转了个弯儿，正了正领带，站起来靠在长长的会议桌上，逼视李希光道，“李总大忙人，不等您忙完，我们可不好意思打扰。”
  李希光迈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周正谊身边坐下，看着他话里有话，“彼此彼此。”
  他音色平平，举手投足间利落而简洁，却又有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助理突然间深刻明白了小贾天天面对着李希光的感受。
  周正谊见正主来了，示意助理把拟好的合同拿出来，推给李希光道，“咱们今天都不绕弯子了，钱归你，对面归我。”
  李希光拿过合同翻了翻，待看见合同上面的价格之后，挑挑眉，“周律师大手笔。”
  合同里的价格可以抵掉整层楼五年的租金了。
  周正谊不差钱，“科技研发公司最缺的除了人才就是资金，不开发新程序就是死路一条，没有研发资金也同样是死路一条，考虑一下？”
  周正谊对得起他b市知名律师的头衔，分析事情起来逻辑能力一流，看问题也直击要害。
  若一定要找出一点人生不如意的事情，除了他那个硬要娶后娘的爹，就是求而不得的谢苗了。
  李希光原封不动的把合同合上，“我李希光要做的事情还没从未因为什么人的阻止而放弃过，要的东西也一样。”
  周正谊眯起眼睛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听见李希光话锋一转，“不管励诚是如何跟你们合作的，我这边怕是不能让周律师如愿了。”
  李希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正谊，“承蒙许总看得起，这样费尽心思的来关注我，”他用词用得很有分寸，周正谊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他到此刻才正了神色，不错眼的打量李希光，像是要把他重新认识一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猜的。”李希光闲闲的靠在那里，丝毫不躲闪的迎视周正谊戒备的目光。
  “你调查我。”周正谊说得笃定，双手撑在桌子上逼近他，“李总的高智商显然没有衔接到律法上面来，需不虚要我来给你涨涨知识，以免以后不小心翻了船，这大好事业可就可惜了。”
  周正谊一双桃花眼此时微垂，压下眼角那一丝暖意。
  如果真的是，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在b市身败名裂。
  李希光波澜不惊的回视，衬衫的立领不小心蹭到了喉咙，他伸出手扯了扯，不紧不慢的反问道，“你觉得我不该知道许玮许氏大小姐的身份，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应该调查一下出现在我女朋友身边的人？”
  周正谊忽然间觉得热，一股气顶着他。
  他不耐烦扯了扯紧扣的西装袖扣，冷冷道，“李总真是好深的心思。”
  李希光把合同推回去，“好走不送。”
  周正谊一回到事务所，便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大力的扔在地上，仿佛他摔得不是衣服，而是李希光这个人。
  电话声如期而至，周正谊沉着脸接起来，“爸，都说了让您不要掺和到励诚的事情中来，您非要横插一杠子，这下好了，人家显然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正谊难得不耐烦起来，“这事我不掺和了，您也不许再掺和，要是让我知道谁又在您耳边嚼舌根就别怪我不客气。”
  挂完电话见助理还拿着那个碍眼的合同，神烦的瞪他一眼，“走走走!”
  周正谊很少发脾气，但发起脾气来破坏力就有点大，助理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溜得比兔子还快。
  另一边，b大。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毕业季，b大提前分流，邀请了b市很多知名的企业来校招聘，其中就有南锋。
  郑飞扬作为有着丰富经验的毕业生，再清楚不过南锋的需求了，积极的把事情揽过来，顺便把谢苗一起拐去了b大。
  原因无他，b市财务部也需要新鲜的血液。
  这次招聘就是全面针对南锋现阶段的规划了，除了大量扩招工程师做前端研发和后续服务器性能维护以外，运营、ui组（涉及平面设计和交互设计）也要完善起来。
  谢苗本以为工程师是最难招聘的，毕竟编程是近几年的热门专业，想找到合适的应该会费上一片心思。
  事实是这个岗位的人最容易。
  现在正是计算机专业下课的时间，郑飞扬看着远处过来一大群熟人过来了，笑嘻嘻的起身过去打招呼，却被谢苗拉住了胳膊，“你跑哪去儿，一会儿有学生来咨询的话，我答不上来的。”
  隔行如隔山啊。
  郑飞扬帅气的一笑，“苗姐你放心，我要去为南锋打江山了。”
  谢苗：“......”
  谢苗就看着郑飞扬风风火火的冲进一群男生中间，挨个的勾肩搭背，不一会儿就走到近跟前。
  巧了，还有眼熟的郑飞扬的室友。
  “苗姐，介绍一下，我们专业牛b的人才都在这儿了。”
  然后是整齐划一的，“苗姐好！”
  谢苗：“......”
  谢苗嘴巴还张着，愣愣的，“哦，你们好，先...先喝点水吧？”说着从桌子下面拖出一箱矿泉水出来。
  郑飞扬蹲下身又把水给推了回去，“苗姐，他们不是来喝水的，他们是来应聘的，”说完扭头指挥着，“快把你们的简历拿出来啊。”
  郑飞扬都盖过戳了，顷刻间谢苗的手上多了好几份简历，上面的学分绩点让她这个学渣看了汗颜。
  她像捡到宝贝一样把简历收好，然后给李希光发短信，“老板，跟你说一件开心的事！！！”
  李希光很快回了过来，“？”
  谢苗早习惯这种令人发指的简洁风格，“你们b大计算机系的尖子生现在都在我手里！”
  李希光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那你把他们放了吧。”
  谢苗：“？”
  李希光看着郑飞扬发来的视频，一字一句敲出去，“你手里除了我装不下别人了。”
  谢苗抬头望天，谁说理科生不会说情话来着，她身边分明就有一个情话大师！
  谢苗本来只是想对着天空消化一下喜悦的心情，没想到上方突然飘起来几根绿色......绳子？
  她吓得一激灵，赶忙坐好，却见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cosplay风格的女生，刚刚那几根绿色的疑似绳子的东西大把大把的存在于这位女生的头上。
  谢苗和这位绿长发的女生大眼对小眼，“同学，你有事吗？”
  女生面无表情递上一份简历，“学姐，我要应聘运营岗。”
  谢苗把简历接过来，嗯，很有个性，整份简历全都是手写，风格跟许玮的手签有得一拼。
  谢苗指着名字那一栏，艰难的问出口，“你的名字是？”
  绿色长发的女生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眼镜带上，顺着谢苗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答道，“齐榛。”
  谢苗刚想说为什么自己的名字还得看纸上才认得出来，待她看清了女生戴上眼镜之后的脸，结结巴巴的，
  “哦，好，齐榛是吧。”
  齐榛顺势坐在凳子上，睁着大眼睛认真看着她，“学姐，你不问问我有什么优势吗？”
  谢苗脸有点热，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是必答题，“你的优势是？”
  “我的优势是不会和学姐抢学长。”
  谢苗：“......”
  好想让时光倒流！
  谢苗一本正经的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客观觉得ok，不过她还不能做最后的决定。
  校招持续了三天，基本上各个部门都定下来了将要来公司实习的名单。
  谢苗看着财务部实习生金光闪闪的履历，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机。
  这种危机不是竞争带来的，而是来源于自身能力不足的一种恐慌。
  从最开始她的起点虽然不高，但应付南锋初期的那些账务还是绰绰有余。
  后来南锋发展起来了，小何的及时到来，撑起了大部分的财务工作，导致她没有及时看清自己的短板，一直安逸的生活在她的羽翼下。
  或许她可以凭借着资历在新来的人面前颐指气使，但财务是靠技能和实力说话的，这些就像是打满气的气球一样，拿针轻轻一扎，就破了。
  况且，她还有一个执着的梦想。
  谢苗很久没有点开过b市的财务交流群了，她还记得自己之在里面看过视频，这些都被她忘到脑后去了。
  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这次又换了个话题，是她心心念念的cpa。
  拿过日历查了下，5月份刚好是开放报名的时间。
  谢苗咬着牙一口气报了全科。
  小何回来之后听说了她的英勇行为，佩服不已的把历年来的全科通过率给她普及了一下。
  佩服是真佩服，冷水也是真的冷。
  但还能咋办，只能硬着头皮啃书了，况且，她可以报个培训班啊。
  但是现实却让她的进修计划一拖再拖。
  南锋的电商网站已经全面内测通过了，所有的合作商也已经全线入驻，随之而来的各个模块的结算让财务部飞速运转起来。
  和第三方的的款项往来、个人的支付结算、物流协商代收货款等等塞满了财务部的计划表。
  新来的实习生算是质量比较高的，财务基础扎实，上手也比较快，即使如此，五个人的工作也相当饱和。
  时间一眨眼就滑到了六月初。
  谢苗数着日子一边安排月头的工作计划，一边听三个刚出校园的大学生感叹光阴飞逝，怀念上学的美好的时光。
  内心里无比赞同，但行为却恰恰相反。
  上学美，可经济自由更美啊。
  那种自己挣得钱自己花，还可以豪气往顾女士面前甩红包的日子再给她来个几百次也不嫌多。
  等等......顾女士......
  谢苗拿着日历，像是不认识数字一样，颤着声儿问后面的人，“今天几号？”
  坐在后面的纪楠人美声甜，“苗姐，今天7号啊，刚好是高考啊，呐，现在十点，语文还没考完。”
  不到两天时间！
  完了，她还没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