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矢车菊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如同被风吹落的蓝色矢车菊的花瓣,静静的沉淀到梦的深处。当过往的风,不经意间翻开仓促的年少岁月,很多往事已在空气中慢慢氧化,锈迹斑斑。但那一抹深蓝,淡蓝色的记忆,却依旧在轻轻地呼吸......她,等着他他,永远等不到她......
两个人之间到底怎样?会发生怎样的故事?结局?我也说不定,可喜可悲......
敬请期待,远方的矢车菊......
————题记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那几天,妹妹郑一晴老是翻来覆去地唱一首歌——确切的说,是这首歌中的一句,歌的名字叫做《遇见》。
郑一鸣就嘲笑她,是个整天爱做白日梦的小女生。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有个故事正等着他。他生命里要遇见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
生命是一个谜,你不能知晓谜面,更不能把握谜底。
那是上高一后的一个星期天,11月初,期中考试刚刚结束。别人都在疯狂的复习功课,郑一鸣和死党申周却在郑一鸣的小区里的一块空地上踢足球。
郑一鸣之所以和申周气味相同,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人生宣言:分数是一根胡萝卜,可我们拒绝当驴子。他们瞧不起书呆子,也看不上一天上36个小时依然考不及格的傻瓜。他们平时吊儿啦昂当,成绩垫底,可是一到升学考试,却能过关。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类人,,除了智商之外,便一无所有,难道不应该挥霍一下自己的聪明,多干点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吗?
郑一鸣带球跑动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的像贝克汉姆,目光锐利。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郑一鸣并不愿意把窗户都打开视人,他额前的头发很长,把整个右眼给遮住了,他用左眼看世界,用右眼考世界,窗帘的作用,是一种拒绝,也是一种诱惑,班上很多女孩都喜欢盯着他看,等着有风吹来,或者他一甩头发。
有的人大喊大叫,正踢着热火朝天,一个女孩的身影从天而降,像是一只蝴蝶,翩翩地停在花坛旁。当然这都是申周一个人发现的,郑一鸣对漂亮女生向来不感兴趣,他最看不得她们那一副“我这么漂亮,你不宠我宠谁啊?”的模样。就像妹妹郑一晴,好像男生天生就应该向她献殷情,谁不献殷情就有罪,至少是不识泰山,审美水准低下。
申周恰恰与他相反。申周就像星探一样,对漂亮女生格外留意,仿佛漏掉一个就严重失职一样。那个女孩一出现,申周就开始心不在焉,有一阵,甚至把足球像老鸡孵小鸡似的紧紧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被那个女孩定住了一样,郑一鸣很生气,一脚把球踢到他的脑门上。但是申周一点意识也没有,甚至都没有想的要把脑门上的印记擦掉。他把郑一鸣招呼过来,说:“你看!”
郑一鸣四处张望,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申周都不理郑一鸣,自顾自地说:“怎么才能和她搭上话呢?”
郑一鸣气哼哼的,:“看我的!我来成全你!”
就像那个女孩是个没有人把守的空空的球门,郑一鸣狠狠地一铲球,球腾空而起,呼啸而去,不偏不倚冲着女孩飞去,砸在她的后背上。
女孩显然吓了一跳,转过头。
“你干嘛啊!”申周大叫。郑一鸣满不在乎地回敬他:“球又没长眼睛,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接着,坏笑到:“你不是想和她搭话吗?我给你创造了多好的机会啊!”
申周以百米速度冲去,向女孩跑去,准备无比真诚的向女孩道歉,当然,顺便打听一下她的来龙去脉。郑一鸣也跑过去,不过,他不是去安慰女孩,而是去捡足球。
可是,很快,他跑到女孩的跟前,因为他听见申周正在大声地“诋毁”他:“你是不知道!他是我们班有名的臭脚!越到比赛的时候,脚就越臭!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们和二班比球赛,2:0!他就是喜欢自摆乌龙!就是他——郑一鸣,老是喜欢自摆乌龙!”
说一个男孩踢足球脚臭,就好比说一个女孩长得像恐龙,是可忍孰不可忍!郑一鸣拍拍申周的肩膀,朝他冷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小说家了?这么善于虚构!”
郑一鸣用的是“内功”,只是轻轻一拍,就疼得申周老是倒吸冷气。搁在平时,申周早就火冒三丈了,但他现在只能好脾气的笑笑:“脚臭,脾气坏,成绩差,是他的三大法宝。”
申周一个劲的说郑一鸣的坏话,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申周把郑一鸣打败了,他个女孩就归他了。郑一鸣一下子就明白了申周那点花花肠子。
“你别理他!他从幼儿园就开始追女孩,结果,大夏天的,幼儿园的阿姨就请他去外面晒太阳!”郑一鸣跟女孩说。
“瞎说!”申周有点气急败坏,“那不是追女孩,是追着一个女孩跑,她摔倒了,结果......”
“是啊!那不就是追女孩呢吗?”申周有口难辩:”是追着女孩跑,不是追女孩......”
郑一鸣看见他的脑门上直冒汗珠,而那个黑球印还像邮戳一样盖在上面,被汗水冲得黑一道灰一道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女孩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打背上的球印。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风衣,黑色的球印像一朵盛开得黑牡丹,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干净,好像尘土已经渗到风衣里去了。
申周厚脸皮的说:“我替你拍拍。”
“不用。”女孩利索地说:“回家洗洗就好。”
申周继续表示关怀:“不知道背后有没有砸青了。”
“没关系。”女孩笑着说:“我的后背总比你的额头硬吧?”
“糟糕,丢脸!”申周恍然大悟,一把捂住额头,朝郑一鸣大喊:“你这该死的家伙!”
女孩笑着递给申周一片纸巾,申周忙手忙脚地擦了半天,洁白的纸巾变得一团乌黑。
郑一鸣这是才认真的看了看女孩一眼——他本来等着女孩大发雷霆或者哭哭啼啼,就像妹妹那样。
“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看着好面熟,倒像在那儿见到过似的。”申周问那个女孩。
女孩大笑,答非所问:“你一定特别爱看红楼梦吧?”
申周一头雾水:“什么?”
“你刚才问我的话,和贾宝玉见到林黛玉说的话一样。”
申周脸红了,赶紧换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郑一鸣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但是他没有走开,而是在一旁用脚颠着球,耳朵竖着(就这样,哈哈~~~~~),听着他们说着。
“你问的是我的什么名字?乳名,学名,网名,艺名,还是笔名?”女孩笑着说。女孩一笑起来,就像天空中有一串铃铛在摇。
“都想知道!”
“你可真贪婪哦!乳名保密。学名嘛······润筱依。”
“好听!好听!”申周先是连连称赞,而后又问道,“是那几个字?”
“润就不用说了,筱是上面是小草的筱,依,就是依靠的依。”
“很有诗意啊!”
“呵呵,其实很简单,我爸爸姓润,每次我妈妈有什么事情我爸爸都能知晓,我妈妈叫罗依,筱字是怕晓太大众化,所以,润,筱,依。”
“你算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这个名字真美。”申周的话一说出口,郑一鸣就在心里大笑不止——申周什么时候成诗人了?说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然,他唱的也不怎么样。
申周又问:“那网名,艺名和笔名呢?”
“网名嘛······蓝色的矢车菊,艺名和笔名还没有起,我又不是艺人和作家。”女孩大笑起来。
“什么菊?”申周眨巴眨巴眼睛,使劲盯着这个叫做润筱依的女孩,好想她是从月球上来的。润筱依哈哈大笑:“你想查户口的**一样盘问我,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叫申周。”
“几号?”润筱依继续问。
“啊?”申周根本听不懂。
“你不是说你是‘神舟’吗?‘神舟’几号?”润筱依问。
“他是申周x号,永远上不了天!”郑一鸣停止颠球,说道。
润筱依又笑起来,她朝郑一鸣抬抬下巴,问申周:“那,你这位踢球不进球门的朋友叫什么?”
“他吗?”申周终于听懂了(终于听懂了······)“他叫郑一鸣。”
“郑一鸣?”润筱依耸耸肩,“不鸣则已,一鸣易惊人。”
“咦?你怎么知道他的口头禅?”申周好奇地问。
“顾名思义呗。”
“他经常这么吹牛,可惜啊,一次也没有成功。”
“他不是一鸣惊人,而是一球惊人!”申周又一次大笑起来,笑得很夸张,还连连夸润筱依说话幽默。
幽默个鬼!郑一鸣心里想。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润筱依几眼。润筱依的眼睛让他觉得,如果精神可以晃动物质,那么,润筱依比溪水还清澈的眼神,是可以把这个肮脏的世界清洗一新的。她的头发是深栗色的,长长的披散下来,有一点的自然卷,风吹过来,就像微微晃动的波浪。她的额头是逛光洁的,坦荡的。小巧的鼻子的下面,是两片薄薄的月牙形的嘴唇,一笑,就会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刚才一见你,差点喊你朴树——你长的简直和朴树一模一样!”润筱依平静地说。
郑一鸣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表情很淡然:“不对!是朴树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孩子······[瀑布汗~])“对不起,朴树算是我的偶像,说你像朴树,是恭维你,没想到······”
申周安慰她:“流行音乐一直不入他老人家的法眼,朴树是他唯一听的凑合的歌,他啊,只喜欢一首歌。”
“生如夏花?”润筱依不假思索。
“见鬼!你怎么会知道他最喜欢这个?”申周大惊。
“哈哈,是巧合吧,以看见他,我就想唱《生如夏花》。”
“是吗?”郑一鸣皱起眉头,“那我不就成了《生如夏花》的活广告?”
润筱依笑着(这孩纸真能笑······):“你干嘛老是皱着眉头?真不清楚你是胃疼还是在考虑问题,人生没那么复杂的!你应该像草履虫学习,做个单细胞生物,头脑简单才能获得快活!”
“我的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那小子(你不也是?)的网名就是‘草履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说过了!······)简直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激动······)申周大叫起来。
郑一鸣和润筱依的目光立即碰到一起,这一次,正一名没有回避,足足对视了有三秒,先是润筱依的目光先撤退的:“哈哈,我可跟诸葛亮一样!(怎么成男的了?)能算!”
突然,下雨了————
“你回家么?我送你!”申周问。
“不用,我来的时候看见有片湖,去看看。”说着润筱依就跑开了。
“呀!忘记问她住在哪里了!”
申周用手指指讲台。
郑一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我的天!班主任身边站着的女孩竟是——润筱依!
郑一鸣瞪大了眼睛,身子拼命向前倾,课桌都被他往前推了一大截,搞的坐在他前面的林文
杰不满地回头:“你干嘛啊!想挤死我啊!”
郑一鸣历来看不惯林文杰这小子,搁在平时,他一定和他唇枪舌剑一番。但现在,他没时间跟他废话。
郑一鸣傻傻地看着润筱依,仿佛她是从天而降的怪物。
这个时候,郑一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三下。郑一鸣掏出来一看,是申周发来的短信:“感谢上帝,她不是你所说的神经病!看来你眼神有问题!”
郑一鸣立即回了一条:“着什么急!就算现在不是,在咱们学校待上一年也是了!”
郑一鸣常常跟申周讽刺他们学校的宗旨:把天才教育成白痴,把正常人改造成神经病。
申周回复:“上帝保用,能让我跟她同桌!如愿望实现,我一定请上帝吃kfc!”
郑一鸣回复:“上帝有个什么用!你赶紧请老更吃麦当劳,愿望一定实现!”
“老更”是他们给姚培兰起的绰号,据说她更年期提前了。
“同学们,”班主任拍拍女孩的肩膀,说,“这是润筱依同学,她是从海冰市转来的,希望同学们多帮助她,关心她。”
润筱依微笑着给大家鞠了一躬,她今天还是披着瀑布似的头发。
教室里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郑一鸣听见周围人都夸她漂亮。
班主任环顾了一下教室,只有郑一鸣旁边是个空位子,因为他平时太调皮了,影响班里的安定团结,所以,让他一个人坐在最后面的位子上。
班主任指指郑一鸣旁边的位子说:“你暂时先在那里坐吧,过两天在调。”很抱歉的语气,好像委屈了润筱依。
郑一鸣一听,马上给申周发短信:“本人座位出租,一个小时五十元,有意者当面谈,免中介。”
申周回复:“上帝是个不长眼睛的瞎子!”
郑一鸣回复:“谁让你请上帝吃kfc,不请我吃!”
郑一鸣一向不爱去凑热闹,他的口头禅就是:真理常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他不会去喜欢那些大家都喜欢的明星,影星。他本来很喜欢几米,可是看到班上几乎人手一本《向左走,向右走》,或者是《地下铁》,他几乎对几米失去了兴趣;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他看过很多遍,可是当大家都在翻得时候,他已经丢开上村,去看介川龙之介和古润一郎了。总之,他对一切喧闹的声音都保持足够的警惕和距离,这使他身上有一种落落寡合的气质,像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
他对前沿的东西总是抱有浓厚的好奇心,可是前沿一旦成了时尚,他便兴味盎然。
他对润筱依虽无好感,但也无恶意,甚至有一丝丝想探究她的神奇。不过,今天,润筱依一出现结成了众人的焦点。这本不是她的错,可是郑一鸣立刻范成了爱唱反调的毛病——你们不是都用爱慕的眼光欢迎她么?我偏偏要送她一份“见面礼”。
郑一鸣虽然是一个大小伙子,可还是有小孩心。今天早晨,他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了一只青蛙,于是,他就把它捉来放在了塑料袋里。
现在,他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桌面上。
润筱依已经坐了下来,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那只蹲屈的小青蛙,它的皮肤和灰色的桌面融为一体。
润筱依坐下来,小声说:“你好!”
“真巧啊,又碰到你了。”
“是啊是啊。”润筱依压低嗓子,“多巧啊,和你同桌真高兴。”
哼哼,郑一鸣心想,你别高兴的太早,“天鹅”就要遇到“癞蛤蟆”了!
果然,他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级力压制的惊叫声。
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歪头一看,润筱依使劲眨巴着眼睛,眼睛瞪得很圆,浑身微微发抖。郑一鸣估计她的下一个动作就是仓皇逃走。
但是,润筱依把惊讶的样子很快转变回来。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那只小动物,显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润筱依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周围的同学都听见了,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对润筱依就感兴趣,还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恰当的理由,可以放心大胆的朝她那边看。尤其是林文杰,平时跟郑一鸣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个时候,突然热情有加地回头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他一看桌子上的青蛙,立刻盯了郑一鸣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林文杰只是看着他,知道郑一鸣的格言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正准备讲课的班主任发现了骚动。顺着所有人的眼光,她知道了源头。她问润筱依:“怎么了?”
润筱依顿了一下:“没什么。”
“老师,润筱依的桌子上有致癞蛤蟆。”林文杰说。
润筱依的魅力够大啊,郑一鸣想,连“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林文杰都像她献殷勤了。
“是吗!?”班主任脸对着润筱依,眼睛盯着郑一鸣,“怎么回事?癞蛤蟆怎么会到教室里来?”
“郑一鸣!”班主任朝他喊,“你就以这种方式迎接新同学吗!”
郑一鸣正想抵赖,润筱依却开口说:“老师,不是他。”
“那是谁?”班主任莫名其妙。
“是,是我自己。”润筱依说,“可能因为下雨天吧,这只小青蛙跑到我的书包来了,刚才,我一打开书包,它就从我的书包里跳到桌面上了。”
“是吗?”班主任将信将疑,“有着等怪事?”
“对不起。”
“对不起,我能把它拿到外面的花坛里么?”润筱依说。
班主任点点头。
润筱依找来一张白纸,想轻轻捏起癞蛤蟆,动作熟练得好像她天天跟癞蛤蟆打交道似得。
可是,一直处于安静的癞蛤蟆就在润筱依接触它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跳,林文杰正伸过手臂想要帮润筱依,癞蛤蟆顺势跳上他的胳膊,吓的他把手一抖,把癞蛤蟆猛地抖在地上。这只癞蛤蟆在地上跳来跳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加入了搜捕癞蛤蟆的行动,乒乒乓乓响成一片。班主任不停的喊:“安静,安静!”无济于事。
最后,癞蛤蟆跳到了班主任的脚跟前。
润筱依回来后,小声笑着跟韦一鸣说:“谢谢你。我原来什么都不怕,就怕癞蛤蟆,现在,连癞蛤蟆都不怕了--这得感谢你呀。“
韦一鸣尴尬地笑笑,不肯认输,借坡下驴,说:“那你怎么谢我?“
“怎么谢你?“润筱依一挑眉毛,说,“你愿意我怎么谢你?是先谢(卸)你的胳膊还是先谢(卸)你的腿?“
韦一鸣语塞。看来,用对付妹妹的办法对付润筱依是毫不奏效的。天下的女孩毕竟是各种各样的呀。
放学后,韦一鸣把书包往桌洞里一撂,跟申舟说:“走!打篮球去。“这是他俩放学后必做的功课。
没想到,申舟没有了平时的爽快,吞吞吐吐地说:“我今天家里有事,我得早回去。“
“家里有事?家里有事你早回去干吗?“韦一呜问道,“有事你早回去只能添乱,还不如在外面多玩会儿,只怕你妈妈更省心呢。““不行!“申舟说,“我,我今天必须早回去。“
“那咱们一块走吧。“韦一呜家和申舟家住得不远,离学校也就两站地,平日,他们都是约好了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的。
没想到,申舟一口拒绝:“你,你先走吧,我,我还要待一会儿。“
“什么?“韦一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他,“你不是急着回家吗?怎么又不走了?“
申舟这家伙,除了平时跟家长和老师撒起谎决不脸红,跟别的人撒谎总是要露馅。眼睛和嘴巴配合不到一块去。
他哦哦了半天,也没说清理由。韦一鸣不再追问了,说:“随你便,我可打篮球去了。“
申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你,你,你去吧。“韦一鸣“啪嗒啪嗒“拍着篮球往教室外走。
润筱依还没走,正认真地写作业,教室里没剩几个人。值日生正准备扫地。
韦一呜并没有去操场,而是站在一个离教室比较远的位置,那里有一棵很粗的白杨树,他把篮球往树后的地上一放,坐了去,然后,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从树后探出头,往教室门口眺望。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润筱依从教室里走出来了。然后,就像影子一样,申舟紧跟着也出来了。看见他俩走远了,韦一鸣赶紧往教室里跑,抓起书包就朝校外狂奔。
路上行人很多,韦一鸣像鸭子一样,伸长脖子,边跑边左右张望,终于发现了他俩在人群中出没的背影。润筱依今天穿着淡淡的黄色的风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好像一1朵在茶水中沉浮的小茉莉。
好个申舟!为了陪着润筱依走,连自行车都不骑了。重色轻友的家伙,果然不出我所料!什么家中有急事,不过就为了和润筱依一起走而已,拙劣的谎言!可是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个方向飞,你还能逃得了我的法眼!韦一鸣一边生气,一边窃笑。为了不让申舟发现,韦一鸣模仿着自己在电影里看过的特务盯梢的镜头,常常地突然往人身后一躲,或者往旁边的柱子后一藏。
申舟和润筱依肩并肩地走着。显然,申舟在讲什么笑话,因为莫亦萝不停地弯腰大笑。
“哼,“韦一呜心里想,“不知道她统计不统计一天遇到的倒霉事,如果也统计的话,那么,今天的癞蛤蟆事件算不算一件呢?“
想到这里,韦一鸣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人都朝他看。哼,像她这样的公主,就应该遇到青蛙王子嘛!不行!今天,申舟骗了我,却来偷偷地追润筱依,其行径太可恶!一定要惩治惩治这家伙。韦一鸣的眼睛转来转去,苦于没有良策。突然,一阵浓烈的臭味顺风传来。韦一鸣捂着鼻子,扭头一看,大街上居然出现了一辆马车!堂而皇之地走在各种轿车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这匹马一边走还一一边从容地完成了新陈代谢。韦一鸣看着热腾腾的马粪,心里有了主意。
他捏着鼻子,冒着钻车底的危险,用一张白纸,取回马粪若干,那样子好像一个**在现场搜集证据。你还别说,马粪在都市里倒也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儿。
马粪到手后,韦一鸣又左顾右盼,终于发现路边一个正在卖花的小男孩。他朝那个小男孩招招手,小男孩举着一枝玫瑰花跑过来,说:“先生,为你的女朋友买枝花吧。“
韦一鸣点点头说:“我可以买你的花,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小男孩迷惑地看着他。
“喏,“韦一鸣指指走在前面的申舟和润筱依,说,“看见了吗?那个穿淡黄色风衣的和那个秃子,我买一枝玫瑰,你替我送给那个女孩,这个纸包呢,就送给那个男的!送完了,我一定有赏!“
小男孩愉快地答应了。
郑一鸣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男孩跑上前去,先把玫瑰递给了润筱依,润筱依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她笑着接过去了,还低声问那小男孩,小男孩摆摆手,显然不告诉她是谁指派他来的。
小男孩把那纸包给了申舟。韦一鸣看到申舟急不可耐地打开了纸包,然后,又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那个小男孩像流星一样地往回跑。郑一鸣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给了那男孩一元钱的奖赏,然后,朝申舟跑去。韦一鸣赶到申舟的身后,出其不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申舟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他,立刻把他拉到一边:“好小子,刚才的好事是不是你干的?“
韦一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事?“
“就是那包牛粪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说,润筱依和我在一起,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你以为我是笨蛋傻瓜,不懂你的意思吗?“
“高,还是你高!“韦一鸣伸出大拇指,说,“不过,你以为这是在农村吗?我们这里哪来的牛啊,你冤枉我啊!“
“哼,别跟我装神弄鬼!“申舟撇撇嘴说,“你什么东西搞不来啊!“
韦一鸣反唇相讥:“你不是说家里有事吗?这就是你的'事'啊。“
申舟红着脸说:“你老是'修理'人家润筱依。莫亦萝不愿意和你一块走。“
“这是她说的吗?“
“我觉得她肯定是这么想的。“申舟俨然是润筱依的代言人。润筱依笑着走过来,径直跟韦一鸣说:“谢谢你今天送给我的两件礼物,都让我很惊喜!“
“我?给你的两件礼物?“韦一鸣还在假装糊涂。“是啊,癞蛤蟆和玫瑰花呀!“润筱依笑着说。一看瞒不过她,韦一鸣满不在乎
润筱依说,“刚才申舟讲的那些故事,实在是让人太开心了!今天一整天都非常地快乐!“
“申舟讲的故事?他会讲什么,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他讲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环境最严重的那种,谁要是听了他说的话,回家都得赶紧洗耳朵,否则,耳垢多得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是吗?“润筱依笑得前仰后合的,“可他讲的全是跟你有关的事啊!“
很快,润筱依就成为全校最受瞩目的女生。据申舟统计,给她递过小纸条的男生足足可以编成一个团。但这对韦一鸣来说,并非什么好消息,因为自打润筱依来了后,申舟就再也没和他一起打过篮球,一放学,申舟就成为润筱依的免费保镖。不过,他给韦一鸣打电话的频率倒比以前高了好几倍。每次的电话内容,不管一开始谈的是什么,到后来,就像河汇
于大海一样,总是要说到润筱依的事情上去,听得韦一呜耳朵起茧。
最后,他只好警告申舟:“你若再谈润筱依的事,我就挂电话。“
申舟气势汹汹地说:“不谈润筱依,谈别的有什么意思?““打住!,韦一呜斩钉截铁地说,“你再提'润筱依”三个字,我就再也不接你的电话!“申舟愤愤不平地说:“连润筱依你都不喜欢,你还算个正常人吗?“
韦一鸣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过了--会),电话铃晌起来,急促、尖锐的声音,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韦一鸣知道一定是申舟打回来的。他拿起电话,没等对方开口,大声说:“没什么可商量的!反正你再提润筱依,我就像刚才那样挂电话!“
电话那端好久没有声音,过一会儿,韦一鸣听到一个女生爽朗的笑声:“怎么啦,韦一鸣?“
见鬼了!居然是润筱依的声音!
韦一鸣期期艾艾地说:“没什么,对,对不起,我以为是申舟呢。“润筱依笑了:“今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没听清,想问问你。“
“好,好“,打完电话,韦一呜长长地吁了口气,发现自己就像刚刚蒸过桑拿,浑身是汗。
过一会儿,他给申舟打了个电话,把刚才发生的故事告诉了申舟。申舟在电话那端笑得透不过气来:“活该!这是上帝在惩罚你。“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兜来转去,又转回到润筱依的头上。申舟说:“你可不知道,润筱依走在路上,回头率有多高啊!我都担心,那么多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会把她烧焦的!“
韦一鸣歪着头,不以为然地说:“你信不信?我敢保证,我的回头率将比她高一倍!“
“你?“申舟笑得肚子都疼了,“过度的自信可就变成自负了!““我不和你哕嗦,事实胜于雄辩。那就让事实说话,看看到底我和润筱依谁的回头率高。“韦一鸣胸有成竹地说。
于是,两个人打赌,如果韦一鸣赢了,申舟就得把他背回家。第二天,好容易熬到了放学。韦一鸣和申舟偷偷地跟在润筱依的身后。路上骑车的人,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子,果然常常地回头朝莫亦萝这边看,申舟嘴里一直嘟哝着在统计。
“怎么样?“他说,“已经有十个人跟润筱依抛媚眼了,你呢?一个也没有,赶紧认输吧!“
“着什么急呀!本人就是不鸣则已,一呜则惊人矣!“韦一鸣胜券在握地说。他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两朵玫瑰花,一边耳朵上夹一枝,然后,他走在离润筱依身后有三米远的地方。
“你这是干什么呀?“申舟先是惊讶,接着笑得喘不上气来。“笑什么笑,就你牙白!赶紧数呀!数数看,究竟是她的回头率高还是我的回头率高!“韦一鸣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你戴着玫瑰花。“申舟一看他的那个滑稽样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韦一鸣就是郑一鸣,莫亦萝就是润筱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