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赵旭阳松了一口气:“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好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都跑不掉。没事,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吧,明天早上去村口等着,我们一起去县城。”
韩晓棠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赵旭阳一口就答应,要帮她处理,她有些担心,抬起头注视着他道:“可是他们是县城里的混混,人多势众。”
赵旭阳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微笑着安慰她:“没事,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韩晓棠,答应我,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赵旭阳不敢想象,如果韩晓棠因为害怕,或者因为害羞,隐瞒了这件事,而没有告诉他,那事情会发展到多糟糕的地步,可想而知。
韩晓棠刚要开口说什么,侯亮却在此时回来了,绕过篱笆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人,他的脚步霎时顿住了,转身想走,可两人已经发现了他。
赵旭阳飞快地收回了手,韩晓棠也尴尬的冲他挥了挥手,立刻转身走了。
侯亮懊恼的挠着后脑勺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早知道,我就在河边多洗一会了,打扰了你的好事,真是对不住啊。”
第55章 知法犯法
侯亮一边说着,还一边对赵旭阳挤眉弄眼的,赵旭阳白了他一眼:“别瞎说。”说完,转身进屋去拿了几块钱出来,递给侯亮,接道:“你腿脚快,去红旗大队的供销社买两瓶酒,再买几包烟。”
侯亮一边接过钱,一边纳闷的问道:“好好的买烟酒干什么?”
“过完年,我们知青恐怕就要散了,以后天南地北的,也不知能不能再见面,今天晚上就好好的聚一聚。”
开始,赵旭阳和知青们的关系有点僵,但后来一起学习,关系缓和了很多,这个借口,勉强可以接受,侯亮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大步跑去买烟酒了。
晚上吃过饭,赵旭阳让侯亮看着牛棚,他就带着烟酒去了知青点。高考结束了,现在就等着命运的宣判了,虽然每天提心吊胆的,但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没整天皱眉哭脸的。
见赵旭阳过来很是高兴,见他拿了这么烟酒就更高兴了,乡下生活枯燥,想喝口小酒抽根烟,也没钱买啊,现在赵旭阳带了这么多。
众男知青就围在炕上喝酒划拳,喝的兴高采烈,说到过年以后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也是一阵唏嘘。
一致拜托能考上大学回城的幸运儿,苟富贵勿相忘,而赵旭阳自然成了重中之重,预考他考了全县城第一名,还是高干子弟,日后前程无量只有他照拂别人的份。
赵旭阳沉默了半晌道:“咱们一起下乡插队,日后自然会互相照顾,可是我眼下有一件事,想求各位兄弟帮忙。”
赵鸿生病的事,众人本来就心中有愧,加上酒精作祟,闻言都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膛道:“有什么事只管说,只要用的上兄弟们,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赵旭阳也就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今天,韩晓棠去县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县城里几个地痞,他们抢走了韩晓棠的钱,还威胁她,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就这么算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众知青对韩晓棠的感观很好,听到她被欺负了,顿时都义愤填膺,一起叫骂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县城里那些狗崽子,还以为咱们大兴生产队的男人都死光了呐。”
“就是,明天咱们一起去县城,揍扁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
有喝晕的嚷嚷着现在就要去,赵旭阳连忙拦住了他:“现在天已经黑了,说好了,我们明天一起去。“
那人也就偃旗息鼓了,一伙人把两瓶酒喝完才散伙,第二天早上醒来,即便是有胆小的心生后悔,但是见别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们也不能打退堂鼓,就按约定来到了村口。
就见韩晓棠和赵旭阳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行人也没废话,就直接去了县城。到了县城,就径直去了县社家属院,第一个购买烧鸡的那个大姐,认出了韩晓棠,还热情的给她打招呼:“小姑娘,你来了,今天怎么没带烧鸡啊,院里好几个人都惦记着你来呐。”
今天是来办事的,韩晓棠可不敢在这么多知青面前,暴露自己在做小生意,就笑哈哈的岔开了话题:“大姐,我今天是来收账的,那个三排二楼靠墙的那户人家,您知道他们姓什么吗?”
那大姐看了看四周,很是警惕的把韩晓棠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姑娘,要是他们家欠了你的钱,还是别要了,那家的儿子不是个东西,整天跟着街面上的地痞们瞎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你可别惹他。”
韩晓棠知道她是好心,就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大姐,但是那烧鸡我辛辛苦苦做的,不能被他白白的抢走了。”
大家顿时急了,跺脚道:“哎,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呐。”
“我会小心的。”韩晓棠说完,就招手让赵旭阳他们进来。
赵旭阳一行人就站在家属院大门口,没有一起跟进来,现在见到韩晓棠招呼,才一起走了进来。
那大姐看到一行进来六七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知道韩晓棠是有备而来,也就放下心来,但是也不敢招惹是非,连忙回家把门紧紧关上了。
韩晓棠带着赵旭阳一行人,走到了三排二楼靠墙的那户人家,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还有打骂哭泣的声音。
赵旭阳就把韩晓棠推到了一边,自己当先走了过去,推开门,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抓着一个中年妇女的头发,大声吼叫威胁:“你还是我妈吗?有钱不给我,你是想饿死我吗?”
妇人头发被扯掉了一些,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苦苦哀求道:“强子,家里只剩下几块钱了,要是你都拿去,家里就要断顿了。”
“我不管,你赶紧把钱给我。”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虽然想要扯开自己的儿子,但是又怕扯疼了妻子,只得抓紧了男子的手叫道:“孙强,你先放开你妈,我给你拿钱。”
父亲答应给他拿钱,孙强还不满意,骂骂咧咧的道:“早给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没完。”说着,重重的甩开了中年男人。
他父亲年纪大了,被他用力一甩,险些摔倒,赵旭阳连忙快走了两步,走进房间扶住了他。
孙强见有外人闯入帮他父亲,有些恼怒的道:“你是谁啊,竟然敢管我们家的闲事。”
他们家争吵的声音很大,但是左邻右舍却没有一个人敢来劝架,骤然见到赵旭阳,他有点意外,而且见赵旭阳脸生,好像不是住在家属院里的人,就要上前动手推他出去。
赵旭阳却钳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笑呵呵的对他的父母道:“叔叔,阿姨,我是孙强的朋友,找他有点事,我们出去说,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孙强想要反抗,可是手臂被他死死抓着,脖子也被勒的发不出声音,脸被憋的通红。
赵旭阳说完,就揽着孙强,走出了他们家。他母亲还追了出来,看到楼道里站了好几个年轻人,还有点担忧的道:“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找虎子有什么事?”
他父亲自然也看出了些端倪,赵旭阳虽然面带笑容,言语也客气的很,但动作却狠辣,一向强横暴躁的孙强被他钳制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似乎也不担心,还狠狠的道:“打死他都活该,你就别管了。”说着,还把他妻子拉进了房间。
赵旭阳把孙强带出了房间,孙强还不服气的拼命挣扎,但是看到韩晓棠,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就消停了。
这个小姑娘,看着甜美可爱,没想到那么强悍,竟然敢动手刺伤了他们头头,即使这样还不干休,今天还带人来。
何况还有赵旭阳的武力震慑,他连动都不敢动了,赵旭阳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乖乖的带我们去找胖子,别耍什么花样,要不我就在你们家属院动手揍你,你自己看着办。”
孙强面对他父母如狼似虎的,但是面对赵旭阳他们却乖巧的跟猫似的,连连点头道:“别打我,我带你们去找胖子。”
胖子脖子被刺伤了,昨天去医院包扎,脖子上贴了很大一块白色的胶布,很好辨认。但他人虽然胖,但身手很是灵活,看到孙强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再看到韩晓棠,他就知道东窗事发了,哪里会甘心束手就擒。
但赵旭阳也不是吃素的,他身材高大,动作灵活,而胖子身高上不占优势,还受了伤,行动有点僵滞。只是他好勇斗狠,出手很是狠辣,还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削水果的折叠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不要命的刺向赵旭阳。
只是赵旭阳长胳膊长腿的,他的折叠刀还没有刺中,赵旭阳已伸出手臂,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胖子的脸顿时青紫了一片,身形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趁他还没稳住身形,赵旭阳已经快速的靠近,扭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拗就掰到了背后。
胖子惨叫一声,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跟着的知青立即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胖子扭住了。
控制住了胖子,赵旭阳才想到韩晓棠也在一边看着,神情有点不自然,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谁知韩晓棠并没有介意,还对他举起了大拇指,赵旭阳的一颗心顿时就放进了肚子里。
赵旭阳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的,韩晓棠也没想到他打架也是一把好手,见赵旭阳不好意思的看向她,立即竖起了大拇指,赵旭阳可是为了她,连一向维持的形象都不要了,她哪里还敢介意。
众知青见胖子凶狠的模样,还拿出了刀,有点忌惮的不敢上前,可是见一向文质彬彬的赵旭阳会动手打人,而且身手还如此了得,顿时有点胆寒。
他们以前以为赵旭阳软弱可欺,还经常排挤欺负他,现在想想后怕不已,不由自主的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心照不宣的移开了视线。
可赵旭阳只顾盯着胖子,没注意他们的异样,韩晓棠却看的清楚,嘴角不禁溢出了一丝笑容。只是现在大家在一个战壕,她也就没有点明,就和知青们一起看向赵旭阳,以眼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旭阳正要开口,胖子家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几人按住胖子,立即走出了院子,嘶声大呼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胖子虽然在县城里胡作非为,但还顾忌着家人,看到韩晓棠他们来,知道要坏菜,说是自己的朋友来找,就出了院子,避开了家人。
但他昨天回来脖子上受了伤,虽然伤口不大,但伤在脖子上,还是让他的家人十分担心,现在见到这么多人来找他,隐隐也猜出事情有点不对。
只是胖子把人带了出去,他们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在院子里也能听到他们在打架,听到胖子的惨叫,他的姐姐立即跑了出来大声斥责,还上前想要去拉胖子。
赵旭阳挡在了前面:“大姐,昨天他抢劫了我朋友的钱,现在我们要带他去警局,有什么事,我们到警局再说。”说完,示意众人带着胖子就离开了。
那位大姐一听说胖子抢劫,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和胖子一起离开,却无能为力。
还有一个和胖子住在一个胡同,只是赵旭阳带着孙强进去找人,那家人却说,他们要找的人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
赵旭阳也没有办法,就不再寻找他们的同伙在,只要抓住了主犯,就不怕那些从犯跑掉,就直接去了警局。
路上,趁别人不注意,赵旭阳低声对韩晓棠道:“你去县政府大院,去找王秘书,让他过来一趟。”
虽然胖子抢劫钱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赵旭阳也怕有什么变故,就让韩晓棠去找人,这种事找秦立民不合适,但王秘书出面也是一样。
韩晓棠心领神会,立即转身去了县政府大院,她这一段时间在县城里卖烧鸡,转变了半个兰溪县城,知道政府大院怎么走,很快就找到了王秘书。
王秘书得知了她的来意,微微思索了一向道:“你先等我一下,我还有工作没有安排好。”
韩晓棠知道王伟要去请示领导,这种事他也不敢擅作主张,肯定要问秦立民的意见,就在外面等着。
秦立民刚给王伟安排了工作,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点疑惑看向他,王伟立即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秦立民也很重视,如果给赵旭阳留下兰溪治安不好的印象,要是他回家说漏了嘴,让赵鸿知道,对于他来说可是很不利的。
而且秦立民对赵家父子的人品很钦佩,赵鸿是省委副书记,却从未利用职权,为自己谋福利。而赵旭阳预考是全县第一名,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秦立民哪里敢怠慢,甚至都想亲自出面,但他也想到了赵旭阳的顾虑,就让王伟赶紧去,让警局那些人注意一点。
秦立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警局肯定多少会偏袒自己本地人多一点,而且县城里的人隐隐有些优越感,瞧不起乡下人。
但是对知青还是高看一眼,只是态度也不是很好,见胖子脖子上有伤,脸上也青紫了一块,被一群知青拗到了警局,还是有一点不满:“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的就打架斗殴,现在快到年底了,正要抓典型呐,胖虎,你们不收敛些,还往枪口上撞。”
听办案的民警这么说,赵旭阳有点奇怪的刚要开口,胖子却抢先叫道:“民警同志,我没动手和他们打架,是他们这些知青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你看把我的脸都打肿了。”
胖子刚才挨了赵旭阳一拳,脸上有点发紫,可现在已经开始肿了,下眼皮高高鼓起,都遮挡住了视线,他眯缝着眼跟民警恶人先告状。
听到民警叫出了胖子的名字,赵旭阳就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奇怪了,这些民警见了他们,没有了解具体情况,就直接定义他们是打架斗殴。
可见这些民警知道胖子的德性,对于他经常打架是司空见惯了,赵旭阳就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打架,他昨天带人抢走了我朋友的钱,这是抢劫。”
听到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而是性质恶劣的抢劫,接办这件事的两个民警不禁对望了一眼,一起看向胖子。
胖子立即大声嚷嚷道:“我没有,同志,你们千万被听他胡说,是他的朋友投机倒把,偷偷来县城卖烧鸡,这不是知法犯法吗?所以我就说了她几句,可是那丫头凶悍的很,不仅不听劝,还刺伤了我的脖子,不信你们看。”胖虎说着,还拉低了自己的衣领,好让民警看清楚他脖子上的伤。
见胖虎倒打一耙,赵旭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朋友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是你为了开脱自己的罪名,故意歪曲事实。”
胖虎硬着脖子叫道:“就是她违法在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赵旭阳拉长了声音道:“是吗?如果你是维护法纪,那为什么不在县城里说,不去举报。而是跑到了县城外面,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堵住人家,难道你维护法纪的手段,就是抢别人的钱吗?”
胖子被赵旭阳讥讽的无言以对,噎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狡辩:“我没抢她的钱,是她投机倒把,私自买卖烧鸡,我……我就规劝她,只是方式不对而已。”
胖虎本来以为韩晓棠是乡下姑娘,脸皮薄胆子小,就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谁知看起来温柔可人的韩晓棠竟然敢动手伤人。
虽然被刺伤,但胖虎也有恃无恐,韩晓棠投机倒把,就是被抢劫了,被欺负了,她也不敢报警,可韩晓棠却处处超出了他的预期,还带人来把他扭到了警局。
但他也一口咬定是韩晓棠投机倒把,只要拿捏住韩晓棠的错处,那就定不了他的罪,顶多是打架斗殴,训斥一顿了事。
可是胖虎的话音刚落,韩晓棠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我没有投机倒把,我只是给自家亲戚送了一只烧鸡而已。”
胖虎看见她,脖子顿时更疼了,冷笑道:“你没有做买卖,没有投机倒把,那哪有那么多钱,县城里的职工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块钱左右,你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拿着三十多块钱,你说自己没有做生意,没有投机倒把谁信啊。”
韩晓棠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没有抢我的钱吗?那你怎么知道我有三十多块钱。”
胖虎只急着把投机倒把的罪名按在韩晓棠头上,好堵住她的嘴,却没想到这么说,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抢钱的事。
胖虎狠狠的瞪着韩晓棠,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她,这个死丫头胆大包天,要知道她这么扎手,昨天就不该去招惹她,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胖虎只得咬牙切齿的强辩道:“我只是听到你自己炫耀有很多钱,才知道的。”
两个经办的民警见两人争辩个没完,就截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受害者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抢劫吗?可有目击证人。”
韩晓棠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时他们故意挑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截住了我们,不仅抢走了我的钱,还对我动手动脚,要我做他们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