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韩晓棠也不等她,抬脚就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担忧的说道:“二姐,你别往前面去了,魏向东刚才在河里摔倒了,衣服都湿透了,这会恐怕不方便过去。”
魏向东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那张脸长的还行,在知青里是最好看的,韩晓霞很喜欢他,只是魏向东眼光高,看上了韩晓棠,她就更加嫉恨。
但跟着韩晓棠却能碰到魏向东,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好,所以听说韩晓棠来了河边,她也急匆匆的赶过来,闻言心中暗喜。
等韩晓棠走远了,她立即加快了脚步往河边走去,可河岸上到处都是石头,急切之下她一脚没有踩稳,脚下的石头被她踩歪了。
韩晓霞摇晃了两下,也没能稳住身形,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磕的生疼不说,还崴了脚,疼的钻心,但想着能见到魏向东,她还是忍痛一拐一扭的走了过去。
魏向东还在河边,他脱下自己的上衣,在水里胡乱的涮了涮,就用手拧干,刚想重新穿上,就看见韩晓霞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虽然心中有点嫌弃韩晓霞,但有姑娘喜欢,也让魏向东的虚荣心很是满足,但此时他却没心情和她周旋。
何况韩晓霞此时一扭一扭的,魏向东看着更觉厌烦,但是看到脚下盆子里面的脏衣服,只得收起了满脸的烦躁,迎上去扶住了她,一脸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还这么关心体贴,韩晓霞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幸福的飘起来了,连脚都不疼了。但脸上却满是疼痛难忍的样子,皱紧眉头道:“刚才遇到晓棠,她也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把我推倒扭伤了脚。”
第3章 绝配
魏向东聪明,还心机深沉,闻言便知韩晓霞是在说谎,韩晓棠连他这个罪魁祸首都不想理睬,怎么会和她过不去。而且韩晓棠性格温婉善良,对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会去推自己的堂姐。
但他脸上却没有泄漏出丝毫,还很是同情的道:“晓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只是说了两句话,她就上纲上线的,还敢出手推你,再怎么说你也是她姐姐,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见魏向东向着自己说话,韩晓霞顿时高兴的心花怒放,满脸喜色遮都遮不住了,点头符合道:“就是,不过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生她的气。”
韩晓霞说着话,一边偷偷的去看魏向东,他不但脸长的俊,皮肤也白。身上的皮肤因为不怎么见太阳,更加白净,在阳光下白的眩目,韩晓霞看的心荡神摇。
村子里的后生要上地干活,怕磨坏了衣裳,大多都光着膀子,皮肤都晒的黯黑。和白净的魏向东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韩晓霞越看越喜欢,此时魏向东让她做什么她都肯做。
韩晓棠走到半道,转首回望,远远看见魏向东搀扶着韩晓霞,坐到了河边的石头上,两人亲亲热热的洗衣服,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韩晓棠不禁嗤笑出声,绿茶陪渣男,真的是绝配。只是这会已经快正午了,她要赶紧回去做饭,没时间看戏,就转身向村子走去。
走到村头,迎面碰见几个中年妇人,篮子里放着一些韭菜和镰刀,应该是刚从菜园里过来,要回去做饭。
韩晓棠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了这几人的身份,甜甜的和她们打招呼,韩晓棠长的好看,性格也好,人也勤快善良,村里的人很喜欢她。
看见她打招呼,都笑着回应,可走在最前面的妇人却板着脸,嫌弃的瞪着她道:“都快晌午了,还不赶紧回去做饭,在外面瞎晃荡什么,小小年纪就一副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啊。”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王玲和她的闺女韩晓霞一样,出口成脏,但自己又不是她闺女,轮得到她多嘴多舌的说教吗。
韩晓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是在众人面前,她也不便多说什么。但这口气也忍不了,她一向是有仇必报的主,便淡淡的微笑道:“二婶,我刚才在河边碰见了晓霞姐,她硬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所以就耽误了些时间。”
王玲闻言果然把她忘到了脑后,皱紧了眉头道:“这个死丫头,晌午了不回去做饭,又去河边浪什么?”
闻言韩晓棠心中的怒气顿时就散了,王玲连自己的亲闺女都骂,那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但她也不爽,就装作心直口快的模样道:“魏向东在河里摔倒了,晓霞姐见他衣服脏了,就帮他洗洗。”
韩晓棠故意说的模糊不清,至于是洗衣服还是洗人,你们就自行脑补吧。
韩晓霞奸猾懒惰,整天找借口偷懒,现在却去给一个外人洗衣服。而且王玲还指望着把韩晓霞嫁出去,多收一些彩礼,好给自己攒老本,可不能便宜那些穷知青。
王玲气的连回去做饭也不顾了,转身就向村外的大河走去,后面跟着的几个妇人见状,不由挤眉弄眼的。
她们很想跟着去看热闹,但现在快正午了,要回去做饭,就有些犹豫起来,不知该何去何从。
其中一人见状抢先开口道:“饭晚一点吃也没事,可这好戏错过了可就没得看了。”
但她们还是有点担心:“王玲那贼婆娘蛮横爱骂人,要是我们去看她家热闹,回头再来骂街怎么办?”当先开口的那妇人一拍大腿道:“呵,我们去河边摘菜淘菜,她王玲管的着吗?”
几人再无顾虑,一起挽着篮子也跟了过去,韩晓棠却没兴趣去看戏,转身回了家。
回到家,韩晓棠从缸里舀了些水,把鱼重新清洗了一边,刚收拾完,就看见自己的父母,还有哥哥弟弟一起回来了。
韩庆斌做为一家之主走在最前面,回到家,把肩膀上背着的锄头放了下来,抬头见灶火上方没有烟雾,顿时就怒道:“你在家都干什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做饭。”
韩晓棠从灶火里面走出来,接过他手中的锄头靠在墙壁上,一边解释道:“我去洗衣服了,顺便用鱼篓抓了几条鱼,在河边摘鱼就耽误了些时间,你放心,饭一会就好。”
韩庆斌还要再骂,跟随其后的大哥韩晓东抢先截口道:“爹,你就别怪妹妹了,她也是为了抓鱼给咱们打牙祭,才耽误的。”
韩庆斌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喝骂,背着双手进屋去了。见韩庆斌走了,韩晓东立即拨开自己篮子里的草,露出里面几个黄橙橙的杏子,献宝一般的笑道:“给你摘的黄杏,拿去洗洗吃。”
这个年代缺吃少穿的,平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零食了。山里的杏树老早就被村子里的孩童摘光了,这几个肯定是长的高,他们够不到才成了漏网之鱼。
韩晓棠来自现代见多识广,自然不稀罕区区几颗黄杏,但想到韩晓东爬上那么高的树,给自己摘来吃,还是很感动,就满脸喜色的从篮子里把黄杏捡出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大哥。”
跟在后面的韩晓刚不满的撇嘴道:“大哥就是偏心,我怎么要都不给,巴巴的拿回来给她吃,她一个丫头片子,整天在家又不用下地,还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白白的浪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走在最后面的母亲丁玉英,就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嗔骂道:“你一个半大小伙子,跟你姐一个女孩子挣吃的,你也好意思。”
韩晓刚揉着脑袋,不满的吼道:“你们都是偏心眼。”说完,愤愤的把自己的篮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跑进屋里再也不出来了。
韩晓棠望天,韩庆斌偏心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几个果子,就这么斤斤计较的。
韩晓东却是司空见惯,也没管他,只是微笑着对韩晓棠道:“别理他,你去洗洗吃吧。”
兄妹两个说话的时候,母亲丁玉英已经默默走进了厨房,要生火做饭。
韩晓棠连忙转身也进了灶火:“娘,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
“没事,两个人做的快一些,省的你爹一会又唠叨。”丁玉英说着,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顺势把她歪了的辫子拉正。
韩晓棠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先把糁子掺米熬上了,灶洞里填了几根耐烧的木头焖着,回来的时候刚好就熟了,而且饭还是热的,只用再炒盘菜就好了。
乡下也没什么菜,韩晓棠就把丁玉英摘的倭瓜洗净了,切成片炒熟,然后也没刷锅,就用剩下的菜水把鱼炖上。
他们家里做菜除了必须的盐和油,就没有别的调料,但好在村东头有几棵很大的花椒树,成熟的时候,丁玉英去摘了一些,晒干封存起来,炒菜的时候用油炸了也很出味。
但是鱼很小,根本不够吃,韩晓棠只能兑了些水熬成鱼汤。做好后放了一点葱花,白亮亮的鱼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看起来很有卖相,味道也不错。
第4章 闹剧
韩庆斌喝了一碗,还算满意,破天荒的没骂人。而且平时很难见到荤腥,就是过年有时候都吃不上肉,现在有鱼吃,占住了嘴,韩晓刚也没说什么。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到了九霄云外,抱着碗只管喝鱼汤,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一家人虽然有些小矛盾,但还算平和,韩晓棠也很是满意的扒拉着碗里的饭。他们家中午还能吃稠一点的糁子掺米,有的人家一天三顿都是稀的,有的一天只吃两顿饭。相比之下,他们一家还算是好的,至少不用饿肚子。
韩晓棠的父母只有四十多岁,正直壮年,人也勤劳能干,还有兄弟两人,一家都是壮劳力,都能拿整工分。
到了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一些,一家子节省着吃,倒也勉强够吃,这个年代别的也不求什么,可以吃饱饭,就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韩庆斌虽然重男轻女,但却坚定的认为,男人出力下地干活是天经地义的,女人就应该做饭洗衣忙家务。
因此韩晓棠平时不用下地,只是到麦收春种的时候比较忙碌,才会让韩晓棠跟着下地,但也只是干一些轻松的活。
虽然韩晓棠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没有调料,鱼汤还是有点腥。喝完了鱼汤,韩晓棠就把那几个黄杏洗干净了,分给一家人压压鱼腥味。
九个黄杏,韩晓棠就每人分了二个,只给自己留了一个,毕竟她没有下地干重活,就少吃一个吧。
韩庆斌把黄杏丢给了韩晓刚,瓮声瓮气的道:“酸不拉几的,我不爱吃,你们吃吧。”说完,起身走到一边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袋去了。
韩庆斌有烟瘾,每天吃完饭都要抽一锅,丁玉英就在自家菜地里种了两行烟叶,也能供得上。
韩晓东把自己的黄杏给了韩晓棠,含笑道:“我也不吃,妹妹吃吧。”
丁玉英紧随其后,也把黄杏给了韩晓棠:“看着就酸的掉牙,我也不吃。”
韩晓刚见状连忙道:“娘,你不吃给我啊,怎么都给我二姐,她都那么多了。”
韩晓棠挑眉,即使她全部接着,也不过比他多一个黄杏,这也值得他叫屈。但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再引起事端,就拿起面前的黄杏,要分给韩晓刚。
丁玉英却拦住了她,作势欲抓韩晓刚面前的黄杏,瞪眼道:“你吃不吃,不吃都给你姐。”
韩晓刚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笑脸道:“我吃,我吃。”说完,把四个黄杏都拢到怀中抱着,生怕被人抢走了。
丁玉英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说完,就起身去收拾碗筷。
韩晓棠也连忙起身道:“娘,我来吧。”
丁玉英手里拿着碗筷,腾不出手,就用身子把她抗到了一边:“不用,你前晌又是洗衣服,又是摘鱼,回来就接着做饭,也没闲着,去一边歇歇吃果子去,这两碗我一会就刷了。”
“谢谢娘。”
丁玉英不禁笑道:“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韩晓棠来自现代,习惯了礼貌用语,一时改不过来,怕丁玉英起疑,就抱住丁玉英的腰身撒娇的晃了晃,然后就跑到一边吃黄杏去了。
黄杏已经熟透了,绵绵的沙沙的,一点都不酸,刚好解去了鱼汤的腥味。但韩晓棠也没舍得吃完,只吃了两个,剩下的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边丁玉英还没收拾完,他们的邻居李秀莲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也没理睬院子里的爷几个,就径直跑到了灶火门口,气还没喘匀就结结巴巴的道:“嫂子,你快去看看吧,你兄弟媳妇,在河边和人打起来了。”
丁玉英顿时急了,也不收拾了,用围裙擦着手就走了出来,急切的问道:“那个兄弟媳妇啊?”
韩庆斌兄妹四人,他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弟弟,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因此丁玉英才有此一问。
李秀莲挑眉道:“自然是你们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兄弟媳妇是教师,她才不会和人打架。”
闻言,丁玉英明显的松了口气,皱眉问道:“王玲又和谁打架了?”
李秀莲还没回答,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刚才,我们去河边淘菜,看见她闺女和一个知青在一起,还帮人家洗衣服呐。王玲看见就炸了,脱下鞋子兜头就打,把那个知青的脸都抓花了。”
丁玉英不以为然的撇嘴道:“既然她没吃亏,还来喊我们做什么,他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去,我们不管。”
李秀莲焦急的辩解道:“不是,知青点不依不饶的,跑去找队长那要说法去了。”
“那也不管我们的事。”丁玉英说完,还回头瞪着韩庆斌接道:“你也不许管,要不我就断了你的烟叶。”
看起来韩庆斌是一家之主,但家里的大事小事,其实都是丁玉英做主。但是在外人面前,丁玉英还是给足了他脸面,只是牵扯到韩家老二的事,丁玉英就气的乱了章法。
见丁玉英在外人面前数落自己,韩庆斌脸上有点挂不住,瓮声瓮气的道:“老子还轮不到你管。”
韩庆斌说完,熄灭了旱烟袋,在凳子上用力的磕了磕,把里面的烟灰磕干净了,就收进烟袋里,交给小儿子,让他拿进屋里去。父子两人很是默契,韩晓刚接过烟袋锅,就跑进屋里藏了起来。
丁玉英气的直瞪眼,张开嘴还要再劝,就看见他家二弟韩庆生,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立即就闭上了嘴。
但还是有些不满,就狠狠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以示警告,后者装作没看见,丁玉英气的跺脚,但也没办法。
韩庆生一直跑进院里,才堪堪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韩庆斌皱紧了眉头,不满的看着他道:“你也三四十岁的人了,不能稳重些,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他们兄弟两个长的很像,都是国字脸,浓眉大眼,也算相貌堂堂。只是韩庆生的眼睛稍微狭长了些,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显得有点奸滑不老实,
见韩庆斌开口就训斥自己,还有村子里有名的快嘴李秀莲,也在院子里站着,韩庆生立刻明白自己大哥已经知道了,就大口喘息着道:“大哥,你快去看看吧,那些外地来的小崽子,竟然敢欺负咱们家,你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