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我们……我们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眼下恰巧无事,去无羁花海看日落,看云海,未尝不是件美事?告辞告辞!”凌翼怯怯道.
  “正是,正是”凌真附和着说.
  书荣上神定了定神,认真思索了一番:“也好,据说用薰衣草泡澡有安神助眠之功效,我年龄大了,一到晚上睡意大不如前,近日又有阿猫阿狗想偷禁书,也抽不开身,既然你们想去无羁花海,那就顺便替我摘些薰衣草回来吧!”
  闻言,我四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愿意?”他挑了挑眉.
  凌翼处事不惊道:“能为书荣上神效劳实为我们的荣幸,又怎会不愿?”
  只见他又捋了捋白胡子,微微一笑道:“那就多摘一些吧,至少得够用个一百年.”
  凌翼闪了一下神,硬着头皮道:“下神遵命.”
  随后我们四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一同去了无羁花海,虽这里花香四溢,如诗如画,可来到这后哪有什么心思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一落地他们便拿出看家本事,收集起漫山遍野的薰衣草来,而我只是生无可恋地一根一根拔着淡紫色的薰衣草.
  眼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看着堆得像座山一样的薰衣草,感叹这三位堂主确实法力高强,功德无量.
  现在他们三人和我一样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紫色的大山堆,眼中充满了绝望,我猜他们心中大致和我想的一样.
  “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凌真问道.
  只见凌翼摇了摇头,淡淡道:“暂时……没有.”
  云溪气愤的看了我一眼:“你!过来!方才我们拼尽全力摘薰衣草的时候你在偷懒,现在就由你负责搬运回去!”
  不是吧?我?
  云溪怒瞪了我一眼,转身便飞回了落云城,凌真见她离开,便自顾不暇地随了她去.
  我看着消失在云海里的二人,口中喃喃问道:“凌翼,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了吗?”
  他转头看了看我道:“办法是有,但就是慢一些.”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我.
  “真要我搬呀!?”
  只见他正经八百地朝我点了点头.
  “可……”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他迅雷不及掩耳般地飞走了,只留我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此起彼伏的紫色花海之中.
  清风拂面,那一瞬空气中除了薰衣草香还夹杂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悲凉之意.
  也好,反正也搬不完,既然来了,倒不如躺在这堆紫山上好好欣赏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此番我呆呆地望着漫无边际的花海,又想起了阿爹阿娘,自那日丽水洞一别后,再不见他们的身影,烈随风说他们云游四方去了,可好歹也再给我捎封信啊!
  无奈的我低眸看了一眼身下的这堆薰衣草,忽然想到了立春姑姑给我的那副《离殇》.
  于是我拿出它,施法将所有的薰衣草装了进去.
  然,当紫色小山即将消失的时候,我却意外见着了令子承.
  “参见神尊.”我收好离殇,躬身道.
  他还是一身紫衣,黑绢如丝的头发整齐地梳在了紫藤冠中,犹见他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干净笑容.
  “紫熏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他看我的眼神柔情似水,看得我的心犹如鹿撞.
  “紫熏?”
  “哦,你还不知道她吧,她是无羁花海的守护者,是她用飞信术告诉我你在这的.”
  我愣了愣,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我和他一个人也没有.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我又解释道:“我让她在入口守候,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
  是啊,这里是天华国,哪都有他的耳目,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神尊找我何事?”我心中水平如镜,语气里不带任何情感.
  说完他忽然一个大步靠近了了我,有力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臂,几缕醇香的仙气散在了我的四周.
  “阿紫,你还不肯认我吗?我昨日抽空去了丽水洞,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连同你的话本子也一并不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是因为……因为烈随风吗?”
  闻言,我回避了他的灼热的目光,看来是瞒不住了.
  过去我以为自己此生只能呆在丽水洞中,便觉得这易容术学无所用,早知有今日,我就跟阿爹好好学易容术了,至少变个模样谁也认不出我,但眼下也只能老大徒伤悲了.
  可他猜的确实不错,要不是烈随风突然出现在丽水洞,我想我现在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我转过身,避开了他身上的仙气.
  “尊上认错人了……”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缓缓道.
  虽然从前的我们无话不谈,但那也是从前的事了,这里不是丽水洞,他也不是小金鲤.
  我想人都是自私的,谁甘愿放弃自由去成全另一个人?又有谁真正做到了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还会有谁抛弃荣华富贵不要,和一个不仙不妖的九尾狐呆在一个无聊的小山洞中共渡一生?
  没有.
  就算有,那也得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可我并不想付出些什么,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飞升上神,散去灵境里妖气,做一个没心没肺,闲暇时还能睡睡懒觉的神仙.
  令子承两眼直直地看着我,低声唤了一句:“阿紫.”
  我沉默许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便招来了紫仙云离开了无羁花海.
  回到落云城后泪眼婆娑的我一路奔向水院,至于为何心里会如此难过,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跑过一座假山时,却无意间听到两个仙娥的八卦.
  依她们的话来说大致是:左灵神官方才来落云城找烈随风,说是想带我入须臾宫当个侍寝仙娥,却被烈随风一口回绝了,还让左灵转告令子承,除非他喝酒拼过他,否则休想将我带走.
  无奈那日左灵神官被呛了一鼻子灰,狼狈地回须臾宫了.
  侍寝仙娥?亏那个左灵想得出来.
  趁着微亮的月色我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行若无事地从那两个仙娥身边飘过,吓得她们把茶壶都给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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