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殿下不禁一阵阵的发愁,满腹怨念的看着她,说道:“你真不解风情。”
“要不,给你去找个解风情的来?”
“不用如此麻烦,我倒是觉得还不如恬恬学着解解风情,来得更实在更方便一点。”
“比如……”她忽然凑近了他,眸光刹那柔软,映着盈盈水光,手松开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环绕上了他的脖子,身子一侧便坐进了他的怀里,脸上的那个狰狞胎记都似乎因此而黯淡了几分,比凤楼还要更加的千娇百媚,粉唇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气,软软说着,“像这样?”
三殿下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脸上再多的白粉也遮不住他此刻的精神饱满,伸手环上她的纤纤细腰用力抱紧,心情那个激荡,思绪那个荡漾。
他觉得他都快要被融化了。
他家恬恬,竟能如此妖娆!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眼中的柔软未去,只是那娇媚的容色却又收敛了起来,嘴角轻勾,道:“你还是快进宫去吧,不然这么多的粉都白擦了。”
他顿时一声失望的长叹,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说道:“等我回来。”
“不!”
“……”
“我也要回去了。这些天一直跟在凑在一块儿,许多事情都落下了。”
“什么事?我帮你一起。”
“不用,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恬恬。”
“嗯?”
他又将她抱得更紧,埋首在她的颈窝深吸了两口气,轻声呢喃道:“恬恬,你是不是有那么点爱上我了?”
怀里的人儿一怔,然后轻蹙眉似有点不高兴,眸中冷光闪烁,张嘴便对着他的肩膀用力咬了下去,在他肌肉猛然一僵,忍不住的闷哼声中松口,伸手将他推开,然后转身便飘然离去。
三殿下伸手捂着被她咬了一大口的肩膀,龇牙抽气好半饷才缓过神来,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嘴角一点点的张扬了开来。
然后,他动身进宫,一副救救缠绵病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神情萎靡的虚弱模样,面见父皇为母妃求情。
听说那一天,皇宫里面很热闹,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三殿下拖着伤残之躯跪求皇上饶恕德妃的罪行,他愿替母妃抗下所有罪过。
帝怒,又怜他身受重伤,伤势尚未痊愈,看那苍白的脸色,看那急促的呼吸,看那散乱的眼神,看那摇晃的身子……哎呦喂,是人看了都觉得心疼揪心啊!
所以皇上直接下旨让身旁内侍将三殿下直接送出宫外,送回尧王府中。
人都说,三殿下真孝顺啊!
那天,宫外也很热闹,南城门附近的人群久久不散,纷纷议论着要斩首示众的成大小姐竟被调包了这件事,一个个皆都义愤填膺,好似被辜负的小媳妇,又仿佛被欺骗了感情的良家姑娘。
端木恬从尧王府离开,回端木王府,稍微绕了个路从皇宫门前走过,正好看到成梦璇被一路拖了出来,一刀两断,血洒长空。她还看到有铁甲士兵长刀森凉,一路朝右相府而去。
她站在那儿看了会,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尽管成梦璇将她当成是仇敌,又是算计又是谋划又是刺杀的,可对端木恬来说,那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留着让自己心里不痛快,死了也就死了,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多余想法。
成梦璇就这么死了,受尽折磨屈辱之后身首分离,死无全尸,端木恬并没有感到特别的痛快,也没有任何不满,就好像那死的不过是一头猪,一条会咬人的狗。
只是接下去,她该如何才好?
无论是她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君修染,她都势必会被卷入到朝堂的争斗之中,那个或许永远都将不得安宁的地方,到时候,她该如何?
“小恬恬啊,你可知道要回来了!”刚进端木王府大门,就见迎面而来一只翩翩花蝴蝶,宸公子撑着折扇遮挡热辣的太阳,对着她笑嘻嘻道,“如何?这一路过来可是有见着什么赏心悦目的事情?”
“赏心悦目谈不上,大快人心倒是确实有那么点。我没想到那人头抛飞,血洒长空的景象,原来也是挺美的。”
“哎呀呀,小恬恬,你家小叔我心脏不大好,你可别吓我呀!”他作惊恐状,面上却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给她打扇,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见着那般恐怖的场景竟还觉得赏心悦目呢?啧啧!不过真不愧是咱端木家的姑娘,临危不乱,迎难直上,纵横睥睨,凛然生威!”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夸张吗?本公子其实还算是谦虚的。”
端木恬不由失笑。
谦虚吗?你若谦虚,这世上就没有狂妄之人了。
有青黛身影从王府内席卷而出,一下就窜到了她的面前站定,一手叉腰一手直指向她的鼻端,怒声质问道:“你那天晚上跑那么快做什么?害得本小姐白白追了你大半个京城,还差点迷路,错过了宵禁的时辰更几乎被当做是那宵小之辈抓了起来!”
“荣大小姐?”她怎么竟是从端木王府里面冲出来的?莫非这三天她一直在这里等她?
想到这个可能,端木恬不禁嘴角抽搐,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了几分异样。
荣芩静下巴一扬,倨傲道:“叫本小姐何事?”
端木恬又凝神思索了下,道:“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仔细的问个清楚,你那天翻墙进我端木王府,究竟是所谓何事?”
“呃……这个……”
“至于本郡主要去干什么,似乎也不必向你禀报吧?你未经过我同意就擅自跟在我身后追踪,又是意欲何为?”
“我那不是关心你嘛?见你那么大半夜的还要出去,万一不小心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似乎你的功夫还没我厉害呢,就算真遇到了危险,你跟着反而会成为我的拖累。”
“……”
荣芩静指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呆了。
端木恬这丫头怎么也如此的伶牙俐齿?看她平时不声不响,那么清清冷冷的,应该是属于那种沉闷的,动手比动嘴厉害的人才对啊。
她这三天可一直在端木王府,当然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等端木恬,实在是因为她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京城的一些地方基本上都已经被她逛遍了,找来找去还是发现这端木王府最好玩。
不是地方好玩,而是人好玩。
她此次来京,就找了几个甚是投她脾气的人,这简直是千古奇谈啊有木有!即便是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都没有如此谈得来的朋友啊。
这京城果然不愧是京城,人杰地灵!
端木宸,端木恬,凤楼,端木璟那小子就算了,看着就觉得不顺眼。
想她堂堂明荣郡王府的大小姐主动提出要嫁给他,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当她真愿意嫁给他那个虚伪的家伙啊?不过是想嫁在京城好留在这个好玩的地方而已。
很显然,荣大小姐对璟世子的怨念是十分大的,谁让他竟敢拒绝她大小姐的主动求婚?
她又朝端木恬凑近了过来,以手肘撞撞她,挤眉弄眼的说道:“喂,你这几天一直跟三殿下在一起?”
端木恬瞥她一眼,并没有意图掩饰什么的大方承认,“嗯。”
于是荣芩静的表情都带上了点点荡漾,眼中的八卦之光璀璨夺目,连连问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喝茶,聊天,闲坐。”
“就这样?”
“不然呢?”
荣芩静顿时侧目,果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这一番说辞。
端木恬才没有功夫理会她,迈步便进了王府之内。
荣芩静撅嘴嘟囔,宸公子在旁边风度翩翩,侧头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顿时觉得出门去并不是一件会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也是转身回到了王府内。
走两步,停下,转头看紧跟在身后的荣芩静,道:“荣大小姐,你怎么还不走啊?莫非是把这里当成了你自己家不成?”
“少罗嗦!本小姐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真想要嫁给本公子的小璟侄儿啊?”
“呸!少在本小姐面前提起那个魂淡,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嫁给他!”
“你能这样想,最好。”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刚在说人坏话的荣芩静一大跳,“嗖”的转过身去,便见端木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神色平静,目光平和,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公子如玉,温润优雅。
荣芩静撇嘴,这人真是白白长了一副好相貌,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根本就无心无情。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虽然对此人极其不屑,但被当事人听到了她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还是让荣芩静有些不好意思,以至于语气也便越发不客气了。
端木璟依然是那个表情,说道:“吓到了荣大小姐真是失礼,下次定会注意。”
荣大小姐又撇嘴,觉得这人真假惺惺。
这混乱的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可更多的混乱才不过刚刚开始。
杀个人都能杀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也真是十分难得,或许成梦璇死都可以无憾了。
听说三殿下被皇上派人强行送他回尧王府之后,就禁不住伤心焦虑过甚而引起了伤势反复,吐血昏迷了。
不管别人是这么想的,当端木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处理她在这三天落下的事情。
夜深人静,宫闱深深之处,大炎的至尊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置可否的一撇嘴,暗道这小子最近似乎越发的得意嚣张了,看来是与恬恬的感情进展很顺利,嗯,该给他去找点麻烦吗?
御案上堆满了各方朝臣递上来的折子,有人等不及的想要趁机将右相府势力连根拔起,至少也得弄他一个半身不遂。
君皇帝随意的翻看了几份之后,便再不伸手去翻看,由着它们在那儿堆成堆,而他则仔细的思索起了儿子儿媳妇的事情。
内侍站在旁边,小心的看了皇上一眼,又匆匆的低下头去。
他跟随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却至今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思,他总是出人意料的。
当然,猜不透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深夜不能眠的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个地方,皇宫的更深处,有雍容华贵的女子还在接待客人,如果儿子也算是客人的话。
“母后,您觉得此次可是彻底扳倒成家的机会?”太子殿下恭谨的坐在下首,眉宇间一抹沉凝,轻声询问道。
这女子,自当是大炎的当朝国母,皇后娘娘。
她听到儿子的话之后轻轻一笑,摇头说道:“这一次能将那个女人送入冷宫已经是意外之喜,成家在朝中盘桓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要将其连根拔起彻底扳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父皇也不会允许这等会令朝局动荡的事情发生。”
“母后的意思是……”
“经此变故,成家势弱,有感念皇上的不牵连之恩,必会对皇上忠心耿耿,越发的谦恭谨慎,乃是将时其收入掌控之中的好机会。皇上英明,怎么还会再去动那不必要的杀机?况且今日的事情,各方证据都显示乃德妃所为,右相大人可还被皇上勒令闭门思过,连大门都好几天没有开启了呢。”
另一处奢华宫殿中,有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得亲善,轻声说着:“若动了成家,势必会影响当前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这平衡一破,朝廷便要发生动荡。除非你能有更有力更严重的证据把柄,不然成家就还是成家,说不定不用多久,便会彻底的落入皇帝的掌控之中。”
那一对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的母子,此刻正一起坐在昏暗的宫殿之中,有人柔声问着:“祁儿,最近身子可还好?”
“还是老样子,并无大碍。”
“哎,都是母妃害的你要承受这么多折磨。”
“母妃别再说这种话了,这宫闱之内,太多的倾轧魍魉,儿臣不过受些许苦楚,已是万幸,总好过四皇兄才出生不久便夭折。”
“那玉灵芝,可有消息了?”
“没有。”
“哎,这天怕是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