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最信任的人

  这动也不能动感觉叫她心头紧张,霎时间便是一身冷汗!
  “醒过来呀!快睁开眼!”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喊着自己,正在努力之时,忽闻笛声传入帐中。
  这笛声空灵灵的,如梦似幻,却又真实的萦绕在她的耳边。
  魏京华凝神听着笛声,似乎又要不由自主的随着笛声沉入梦乡……忽听“唰啦”一声响。
  她立时精神紧绷,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再不敢去听那笛声。
  她甚至有意识的让自己忽略那诡异的笛声——因为她的帘帐里,有异样的动静。
  冬草睡之前,都会拉好帘帐,再用石头压上。
  加之她安排了四人轮换在外头值夜,不可能有人悄悄进帐,而不惊动他人的!
  但在刚刚,她分明听见自己的帘帐似乎被人拉动了一下。
  她正在细听,会不会是自己睡迷糊了听错了……
  呼——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身上盖着被子,尚不觉得冷,脸上却是清晰的感受到,帐外清寒的空气吹拂而过!
  有人进来了!
  怪了!
  帐外的禁军睡着了吗?竟没有发现入侵者?
  加之她帐内还有两只“猛兽”呢?也都睡着了?
  犬最擅长的不就是看家护院吗?如今有人都趁夜摸到她床边来了!这两只巨犬平日里的警醒和威风呢?
  魏京华心头大急,但凡她能动一下,她就不会这般紧张!
  耳边的脚步声蹑手蹑脚,却是越走越近……她若再不能动,那人怕是真的要走到她床前了!
  “嗯……”她床边地上,冬草发出一声闷哼。
  那人似是没发现冬草,而不甚踩到了她!
  魏京华心头大喜,只盼冬草能醒过来,赶紧喊人!
  可冬草闷哼一声之后,就再无动静……
  这不对劲儿!冬草就算睡得死,也不至于被踩疼了都不醒吧?
  魏京华愈发着急,但冬草哼的那一声,也并非全无用处。
  冬草哼过一声之后,像是打破了某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压在魏京华身上的“魇”似乎没那么牢固了。
  魏京华的手指猛的动了一下,继而整个手都可以活动了。
  她立时摸到自己藏在袖口里头的针,拿针尖在自己身上狠狠扎了一下。
  剧痛之感,叫她猛吸一口气,唰的掀开眼皮!
  只见一个不算高大的黑影,高高举起双手,狠狠向她挥下来。
  寒光一闪!
  那黑影手中竟握了一把尖刀!
  魏京华来不及反应,飞快抬起一脚,使满力气,踹在那人胸口之上。
  只听“咚”的一声。
  那人却只是踉跄了一下,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他手中尖刀,又朝着魏京华很刺下来。
  魏京华大惊,是她被魇住的时间太久,所以浑身失了力道?
  还是这个看起来不算高大的人,他有极强的内力功夫?
  不然她那一脚踹上去,他的反应也太“稳若泰山”了吧?
  魏京华连忙在床上一滚,躲开尖刀,并迅速跳下床榻。
  那人尖刀刺下去的又快又狠。
  当的一声,刀尖竟入木三分。
  魏京华趁着他用力从木榻上拔出尖刀之时,狠狠在他脊背上又踹了一脚!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脚踝都要断了!
  她毕生的力气似乎都用在这一脚上了!
  她虽不会什么“内功心法”,但从小学习格斗术,她的腿力脚力,一般的肌肉健壮的男人也受不住。
  可那个看起来不算高大的身影,竟似乎毫发无伤。
  他猛地拔出刀,立即转身,又向魏京华劈砍过来。
  “来人!”魏京华急声呼喊。
  “贡布!紫麒麟!快醒醒啊!”
  她的声音,因急而略带颤音。
  她躲过这人的尖刀,向营帐门口退去,那人速度极快,唰的先她一步,挡在大帐门口。
  魏京华见一时逃不住去,只得使出两辈子学来的功夫应对着。
  她缠斗了一阵子,不管是屋里的犬,还是外头的人,竟没有一个来帮她的!
  且她有了一个令人惊悚的发现——与她搏斗这人,简直不是人!
  他的功夫路数到没什么,不过是个花架子,招式也算不得精妙。
  魏京华只要小心,反应不慢,就能躲过!
  但这人他——不怕疼!
  魏京华不管踢他,踹他,都像是踢在了石头上。疼的只有她自己,那人全无反应。
  这么纠缠下去,若能拖到天亮还好……拖不到,她不是累死,就是被这个人给砍死。
  她喜欢怎么死?
  呸!她喜欢活着!
  魏京华忽而想起师父教过的终极绝招——她忽然放弃防守,冒着被砍死的风险,扭身靠近这人。
  她两根指头猛地分开,对着这人的眼睛,狠狠一戳。
  “我就不信,你眼睛也是石头做的?”
  “嗷……”
  这人终于痛呼一声。
  但他手中的刀,也朝魏京华的脖子劈砍过来,近在咫尺……
  “京华!”
  一股利风,扑面而来。
  撕拉一声,帘帐应声撕裂。
  魏京华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推开一旁。
  只听噗通一声——是什么东西被人被踹倒的声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吁了口气,定睛去看。
  原先站着她与那黑衣人的地方,此时站了一个高大健硕的黑影。
  苍穹寥落的星光,远处火把的光照在他身上,更显得此时此刻的他高大极了!伟岸极了!
  而那黑衣人,却被他踹翻在地,踩在脚下。
  “你没事吧?”高大的身影急慌慌问道,嗓音还带着宿醉之后的沙哑。
  魏京华摇了摇头,“王爷怎么来了?”
  还来的这么及时?
  “说来你可能不信……”殷岩柏垂头,闷声说道,“我喝的醉醺醺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可半梦半醒之间,我恍惚做了个梦。”
  魏京华心头一缩,“什么梦?”
  “我梦到有人迷昏了你帐外守卫,就连帐内的獒犬都没能躲过,你也在困顿之中无法动弹……却有那奸恶之徒,欲要谋你性命!”殷岩柏吸了口气,“血淋淋的梦,一下子把我吓醒,出了一身的冷汗!酒劲儿都吓没了!我没命的往你这儿来,远远看见你帐外守卫当真倒在地上,我……”
  他猛地顿住话音,呆呆的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他无法描述那一刻,他有多么惊慌,多么害怕……他心里似乎只剩下晦暗和绝望!
  他不顾一切,甚至不顾探究帐内究竟是什么情形——就贸然冲了进来!
  还好!还好他的疯狂,还好他的不顾一切!
  “我真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来晚……”他呵的笑了一声,眼眶却湿热一片,竟有落泪的冲动。
  魏京华听出他闷闷的嗓音里,似乎带了点哽咽。
  她心头也狠狠的颤了一下,她低声说,“那一刻,我心只盼着,你能知道……盼着你能来……”
  有句话说,人在绝望时,会最先想到那个他最信任的人……所以殷岩柏就是她最信任的人吗?
  魏京华不愿再深想下去。
  她连忙点亮了帐内的灯烛,几盏灯亮起来。
  “咦?是他?”
  她举着灯烛,站在殷岩柏近旁。
  殷岩柏脚下的人已经昏了过去,不知是被他一脚给踹晕的,还是怎的。
  “这人是?”殷岩柏拧着眉头,一时没想起。
  魏京华却一时间神色复杂极了,她犹如落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虽知道是有人算计,却不明白,那人究竟是谁,又在算计着什么?
  殷岩柏脚下这人,正是今夜请她去参加宴席的小太监。
  回想起叶林芳的话……她说,这小太监也正是放蛇咬了殷岩柏的人……
  他又是太子身边的太监……
  “对了!叶林芳!”魏京华猛地一拍脑门儿,“王爷看住他!”
  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出了营帐。
  殷岩柏急的脸色大变,他如何能放心在这时候,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疾步上前,一把扳住她的肩,“你想办法叫醒他们,我去看叶六!”
  魏京华吁了口气,“也好。”
  她回到帐中,那太监还直挺挺的在地上躺着。
  未免他再度醒来,变成石头一般坚不可摧……魏京华手脚麻利的把他绑了起来,还打了越挣扎就越紧的双环结。
  把他绑结实以后,她才去看冬草和帐外正在值守的禁军侍卫。
  正在检查之时,另外两个禁军侍卫恰前来换班。
  眼见同伴竟然躺卧在地,呼呼大睡,两人臊的抬不起头来,“还请魏长使恕罪……咱们这真是、真是玩忽职守了,太丢人了!”
  “他们不是睡着了……”魏京华凝眸,猛地捻针,在两人人中、风池、至阳穴刺了一遍。
  两人骤然惊醒,就像是从梦里惊醒的人一般。
  “他们这是?”后来的两个禁军侍卫脸色骇然。
  他们兄弟功夫不俗,且警惕性也很高。
  什么人竟然能够还未动手,就把这两人放倒了?
  “咱们这是……这是怎么了?”刚醒的两人歪着头,揉着太阳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魏京华心里却有了计较,“你们在昏睡之前,可曾听闻一段笛声?”
  “是有很悠扬的曲调,像是有人吹笛子,或是吹叶子……距离不近,也听不太清……”两人努力回忆着。
  魏京华眯了眯眼,转身回到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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