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你管不着!”
不冷不热的瞄了他一眼,冷枭将小丫头放在沙发上,吩咐完兰婶儿准备点儿零食果品什么的过来,又把闷着头始终不吭声儿的宝柒给弄过来坐下。然后黑如锅底的俊脸上,一束阴鸷无边儿的视线就落在了还在发愣的范铁身上。
“铁子,今儿没功夫招待你。”意思是,赶紧回去吧!
可是,掀了掀唇角,范铁一脸苦逼的笑容:“呵,嘿,哈,我知道呀!不过,我不需要你招待我,我在这儿自力更生。”
随即,又懒洋洋地躺倒在他的沙发上,一只手把玩着沙发上的靠垫流苏,一只手帅气地搁在脑后,满脸都是‘我就不走,看你怎么办’的神色,酸不溜秋的大声说道:“悲催啊!本来我还以为咱哥俩一样的人生呢,好歹往后还能做个伴儿。现在看来啊,兄弟,就剩我这孤家寡人了,还遭你嫌弃!”
“少抽疯,年底就结婚了,你还寡个屁!”
看得出来,这会儿的枭爷心情相当的亮堂,接过兰婶儿削好的苹果,想了想又用水果刀切成小片儿,才往小雨点儿的小嘴儿里塞,一副被慈父之光给笼罩了的光辉样子,瞧得范铁直摇头。
“枭子,早先吧,哥们儿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丫就是个绝世好男人啊……嗤!”嗤了一块儿,他又瞟了宝柒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嘛,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有些小白眼儿狼可是养不熟的,再被咬一口,我看你还有命活下去。”
范铁不待见宝柒。
要说五年前只是因为膈应她的年龄和身份,那么现在五年过去了,他膈应的更多了。冷枭或者能忘,他范铁还真心是忘不了。试想一下,他妈的牙齿咬钢筯,肺穿子弹都不会吭一声儿的哥们儿,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哭了,怎么想他怎么落不下这口气,所以,对宝柒他真没啥好脸儿。
感受到他的敌意,宝柒没劲儿理他,粉唇微掀着,既不怒,也不愠,从进屋到现在,坐在沙发上,她跟个活动木偶似的,一句话都不吭,自然更不可能和他解释什么。
她不解释,冷枭却不爽了,冷眸一睨,厉声道:“铁子!”
“我靠!丫重色轻友!”怒视着他的冷脸儿,范铁伸手指了指宝柒,又指了指他坐在他腿上吃苹果的小雨点儿,“枭子,哥们儿劝你,还是先做鉴定再认亲吧,少替别人养了孩子做冤大头,绿乌龟……”
“操。范铁!”
冷厉的喝斥声后,冷枭整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他挥了挥拳头。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哥们儿玩笑的话,这一声出口,他是真的怒了!
这话不是捅他心窝子么?
明知道他是喝多了酒,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个儿满脑子都是绿帽子。明明他自己也骂过宝柒下贱无耻,但他还是不愿意让别人来指责她什么。
是他的人,骂也好,打也好,都属他管,与人无关。
“得得得,我不说行了吧?那是你的宝贝!哼!”抓过沙发靠垫,范铁直接蒙在自个儿的脑袋上不再说话了。不过,瞧着他股子劲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坐了下来,冷枭没有再和他计较。
这厮自从确定了和罗佳音的婚期之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从要死不活,到吊二郎当,再到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样子,见到谁都像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没点儿好脸色。尤其是回家见到他亲爹,活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不是发急,就是红脸。
当然,性格决定,他也不会去掺和他的感情。
……
……
由于在寿宴上宝柒压根儿就没有吃过东西,在冷枭的吩咐下,兰婶儿欢欢喜喜地进厨房做了一顿丰富而又赋有锦城特色的晚餐。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压根儿就不让宝柒插手小雨点儿的个人事务,还真成了一个没有准备就能上好岗的好爸爸样子。
对此,宝柒很无奈。
对餐桌上,五年没吃过的锦城菜,宝柒很开心。
而天生自闭的小雨点儿,对他的示好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孤独天使,偶尔说上两句话,无外乎就是‘妈咪’和‘爹地’。不过,每每她软软嫩嫩的那声儿‘爹地’出口,都能让冷枭心里乐上好一阵。
眉目间,俱是感动。
此情此景,就像是某种缺失了许久许久的遗憾,又重新补齐了一样,美好的情景让他,或者说让她不约而同的都不太想去破坏这份儿美好。
心情不愠的范铁,自始自终都没有点儿什么好脸色,仿佛醉酒状态就压根儿没有清醒过一样,越呆在这地儿越不对味儿,一贯山大炮似的嗓门也喊不动了。
宝柒知道点儿他和年小井之间的事儿,为了避免他再找自己的茬儿,他不待见她,她也不怎么去搭理他。两个人,诡异的僵持着,冷枭就是僵持的中介。
晚餐之后,在冷枭再三的眼神儿暗示下,他终于还是准备走了。
他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家常服的宝柒正在厨房里洗手,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蹦哒进来,整个人牛大高马的杵在她的身侧,莫名其妙的抻掇了一句。
“你们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愣了愣,宝柒觉得这厮简直是匪夷所思。
至于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恨尽了么?
当然,她流氓出身,本来就不是个肯让人的,让了他一晚上了,这会儿小丫头和冷枭都不在,也不太想和他客气了,扬了扬唇,皮笑肉不笑的奚落。
“范大队长,留点儿口德吧。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小井她为什么不要你……”
人家哪儿痛就往哪儿扎,本来就是她的个性。伤人,自然要伤得最狠。
果然,一听这话,范铁眉目里的怒意更浓了,讷讷的讥笑着反问:“口德?”挑了挑眉头,他仔细看着她,若有所指的说:“我嘴缺德没有你办事儿那么缺德。你知道吧,五年前那天,枭子他差点儿……”
“范铁!”
门口,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冷枭,浑身竖着刺猬般倒刺儿,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差点儿把他甩出去。
“赶紧他妈的给我滚蛋!”
“妈的,见色忘友,等着瞧吧,有你受的!”
又粗声粗气的骂了一句,范铁带着对冷枭的不平,带着对女人的不谅解,终究还是离开了!
两个人,互望着,没有说话。
一声‘嘭’的巨大关门声响起时,宝柒才从微笑着捋了捋头发,望着面前男人冷冽不愠的面孔,不经意的轻声儿问:“他刚才想和我说啥啊?五年前你怎么了?还有,你今儿在路上又想和我说啥?”
冷枭皱眉。
下一刻,二话不说拽住她的手腕就走出了厨房,冷声吩咐兰婶儿看好小丫头,就带着她径直穿过了大客厅往到帝景山庄的后院。
远远的,像是尘封许久的玻璃暖房,晃花了宝柒的眼睛。
顿住步,她不走了,抽出手,不冷不热地说:“行了,二叔,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
睨视着她镇定如常的面孔,冷枭的面儿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冷冽凛然的冰雕一块儿。
迟疑一下,他一本正经地问:“你怕?”
“嚯,奇怪了,我有什么害怕的?反正我现在没有自由身,好的,坏的,随便你。只不过,不喜欢看到那些旧事旧物,让我心烦罢了!”
宝柒死鸭子嘴硬,一席话说得,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
冷冷哼了哼,冷枭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拖着她的手就大步往暖房走。
一路踉跄,宝柒直咬牙。
全透明的玻璃暖房,像是许久都没有人造访过了,把在门儿的铁将军都生上了一层铁锈,看得出来有些年月都没有人进去过,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那些曾经极致妖娆般盛开过的蔷薇花,早就已经枯萎成了一片僵尸,横七竖立的歪倒在地上。
视线所及,满目疮痍。
心肝儿抽了抽,一种淡淡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突然就涌了上来。
宝柒别开了眼睛,嗤笑着无所谓的说道:“干嘛啊这是?花儿都枯萎了,你还有兴趣儿来赏玩啊?你丫的爱好真是和常人不同。”
拧了拧眉头,冷枭面色略沉,不带感情丶色彩的冷声问。
“你希望它还开吗?”
宝柒歪了歪嘴,抽了抽手没有收回来,目光一转,笑容即没心,更没肺:“二叔啊,俗话说:花无百日好,即便是又开了,它还是以前的花儿吗?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侧过脸来冷冷地打量她,冷枭紧抿着唇没有再开口。一只手拽紧了她,另一只手放在铁锁上。一拉,一拧,那把大锁竟被他给活生生给拧断了锁柄。
心里颤了颤,宝柒眼儿瞪了瞪,不可思议!
丫的,这男人手底下得是多大的劲儿啊?
不过,见这情况,她总算是知道了。
以前他每次拽紧她的时候,她都以为他是卯足了劲儿收拾她。事实上,自个儿这纤瘦的身子骨,比起那把大门琐来可真是差得太远了。一念至此,不由恶寒。如果他要真的想要掐死她,估计她早就灰飞烟灭了无数次啦。
原来,他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
望着大门洞开的玻璃暖房,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男人冷着脸就将她给拖了进去。
在他掌心里,宝柒没有挣扎的余地,索性乖乖的任由摆布。
一进屋,视线有些迷糊了。玻璃暖房里虽然终年四季都上着锁,可还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灰尘大军给彻底占领了,满屋,满地,到处落满了尘埃,房顶屋角上甚至还结上了一个大大的蜘蛛网,彰显着它过去的华丽,对比着它现在的破坏。
心,凉了凉。
好不容易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宝柒将头发使劲往上抚去,眼睛不敢看他。
“要说什么,快点儿说吧。”
男人不动声色地冷睨她一眼,突然放开了攥住她的手。
接着,他大手伸到自己的脖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儿。
宝柒心下一惊。
不会吧?!要办事儿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啊,五年不见,这位爷的口味儿更重了?灰尘都积满了,难道他还有那兴致?就在她瞠目结舌的胡思乱想中,男人已经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一身能勾搭死老中青三代女人的精壮肌肉来。
情不自禁的,宝柒咽了咽口水,脸儿红了红,状若无意的别开头去。
不料,下一秒腰上骤紧,男人倏地捞抱起她,迈开步子就走到了那个五年前曾经承满了甜蜜的秋千架上,先将自己干净的衬衣垫在面,再将她放到上去坐好。
然后,双臂撑在她的两侧,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略略挣扎了一下下,这情况有点儿诡异,宝柒心肝儿怦怦直跳,好多回忆不停在脑子里冲击,让她越来越不自在了,蹬蹬腿儿就想要跳下来。
“坐好。”
冷冷的两个字,男人沉声命令着,没有使用秋千摇摆,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宝柒骇了骇,眼皮儿微抬。
四目相对。
一时间,那些美好得让人心痛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现了上来!
五年的时间,说来即不长也不短。而早就已经铭记在了心里的东西,又如何能轻易抹得去呢?
那一年,锦城的蓉新宾馆初见,被黑衣男人追击的雨夜狂奔,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为他挡刀,被绑架时他天神般的出现解救,中了迷幻药的她无数次不要脸的缠着他说要,他为了她建成的玻璃暖房,一朵朵曾经极致绽放的蔷薇花,痛彻心扉的第一次欢爱,秋千架上荡漾过的无限激情,伫立在海边那所叫做‘炮楼’的蓝白相间的大别墅……
一幕一幕,穿越五年光阴。
……恍如隔世,又恍如全都在眼前。
吸了吸鼻子,她命令自己镇定下来。目光,突然凝了凝。近距离的观察时,她才注意到在他的左臂上,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痕。这条伤痛在五年前是没有的。
心下一疼,她蓦地伸出了手,抚了上去,一点点触摸。
“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