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子弹的枪
牦牛肉干在火上烤着,一时还没能吃。
我闲着没事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枪膛里有子弹,弹匣的子弹也是满满的,我又检查了一下枪的其它部件,也没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肉烤好了,喷喷地冒着香气,我把枪放在一旁,和多吉、苏克拉瓦吃了起来。
多吉在自己吃以前,还喂了了扎巴几块。
苏克拉瓦边吃边看着多吉。
多吉皱着眉头,还是那么满腹心事的样子。
苏克拉瓦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大声地问:“多吉,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多吉顿了一下,连声说:“没什么,没什么。对了,咱们别光吃肉呀,我包里有酒,咱们喝几杯吧,我阿妈酿得上好的青稞酒。”
在这么冷的环境中,有烤得喷香的牛肉,再喝点酒,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我和苏克拉瓦急促着多吉拿酒。
多吉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皮袋子,皮袋子上有一个开口,他一打开就酒香四溢。
我和苏克拉瓦拿出水壶盖各自倒了杯,都是一饮而尽。
这酒的度数明显很高,一杯酒下肚之后,我就觉得一股热流从嗓子眼儿一下淌到胃里,浑身上下者舒服。
苏克拉瓦也要又要了一杯,我们俩又是一饮而尽。
刚开始的时候是我们俩要酒喝,到后来,我觉得酒劲上来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浑身上下燥热无比,而且头晕乎乎的,眼皮都睁不开了,明显是喝醉了。
而且一股睡意袭来,困极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往自己的睡袋走,连走边说:“这酒劲儿真大,爽,好喝!”
苏克拉瓦好像也有些醉意,也要站起来,多吉拦住我们俩,又劝我们喝了几杯。
这几杯下去之后,我就迷糊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多吉说:“你们俩个进去睡吧,我在外面看一会火。”
他把我们俩扶起来,突然说道:“你们俩把身上的装备全解下来吧,这样睡着舒服些。”
我和苏克拉瓦喝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多吉替我们把身上的背包,子弹袋,枪什么全部解下来,放到地上,然后把我们俩个搀扶进各自的帐篷。
我脑袋一贴上睡袋马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多吉把我们俩个叫起来的,我们俩重新背上背包,戴上装备,背起了枪,我们三个和扎巴一起往山下走。
因为昨天晚上刮了一夜的风,虽说不大,但是那些雪还是把一些雪人的脚印给掩埋了。
脚印是断断续续的,我们边走边辨认,所以走了一上午,也没走多远。
中午我们休息了一下,多吉不再像昨天那样心事重重了,而是说说笑笑的,好像很开心。
休息了一个半小时,我们继续赶路,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已经来到山脚下了。
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
因为树上全是雪覆盖的,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树,反正是很密,林子也很大。
跑在最前面的扎巴突然停下来,对着树林里狂吠起来。
我马上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端起了枪,苏克拉瓦也端起了枪,我们俩个交换了下眼色,是不是有雪人藏在这些树林里,所以扎巴才会这么叫呀?
多吉听到扎巴叫,好像非常生气,冲上去使劲地踢了扎巴一脚,还用藏语骂了它几句。
多吉的这个举动让我心生疑窦。
这一路上,多吉对扎巴的喜爱,我是看在眼里的。
多吉从来没把扎巴看成一条狗,而是把他当成兄弟,当成儿子,每天吃饭前,先喂扎巴,把扎巴喂饱了以后,他才吃。
现在,他像疯了一样地打骂扎巴,我还从来没见过的。
他的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我和苏克拉瓦都有些意外,对视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扎巴想冲进树林里,多吉用心中的手杖使劲地抽打它,把它往外赶。
多吉像疯了一样,扎巴也有些懵了,可能是它的主人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也从来没这么打骂过它。
它躲避着多吉的打骂,嘴里呜呜地叫着,可怜而疑惑地看着多吉。
我上前拦住了像发了疯似的多吉,“多吉,你这是干什么呀?”
多吉指着扎巴,大声地骂道:“这条疯狗真是太讨厌了,总是叫呀叫的,它一叫准会出现不吉利的事,所以,我得教训教训它!”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荒唐。
我们带一条狗出来,就是为了让狗给我们当报警器,狗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出现不吉利的事跟扎巴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突然联想起昨天晚上多吉怪异的举动,大声地问他,“多吉,到底出了什么事呀,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想办法嘛。”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林子里发出一阵哗哗哗,和咔嚓咔擦的怪声。
那种见到雪人时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难道这树林里真有雪人。
我向里面望了一眼。
多吉一把拉起我,“胡哥,我们走!”
我还没等走呢,只见树林里钻出一个高大的,浑身白毛的雪人。
这个雪人又像人又像猩猩,高大健壮,两米多高。
脸上的白毛和五冠皱成了一团,大嘴咧着,露出了嘴里的四颗獠牙,一双眼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双手握着拳头,似乎随时要向我们发出攻击。
我和苏克拉瓦几乎同时端起枪向那个雪人就扣动了扳机。
我就听见自己的枪膛里“啪嗒”响了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来。
苏克拉瓦的枪也是响了一声,没有射出子弹来。
我以为是臭弹,拉了一下枪栓想把臭弹给退出来,可是并没有子弹出来,枪膛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我一下摘下子弹匣。
子弹匣也是空的,里面一颗子弹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呀?
昨天晚上吃饭时,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枪,都没有问题,枪膛里有子弹,弹匣的子弹也是满满的,怎么会没有子弹呢?
突然,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和苏克拉瓦都喝醉了,临睡前,多吉把我和苏克拉瓦的枪拿去了。
我明白了:多吉昨天晚上故意灌醉了我和苏克拉瓦,然后暗中做了手脚,把我们俩个枪里的子弹给拿空了。
我把空子弹匣给扔在地上,马上从子弹袋里又拿出一匣子弹正准备往枪槽上安。
多吉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我大声喊:“胡哥,你不要杀它们,他们是夜帝,是雪山上的神兽,杀了它们会受到神的惩罚的!”
他边喊边上来抢夺我手中的步枪,我不让他抢,我们俩个你争我抢的,反而惊吓了那只雪人。
雪人用两只大手敲着自己的胸,仰头咆哮了一声,那声音惊雷一般在群山中回荡,非常吓人。
突然一躬身子就向我和多吉冲了过来。
多吉一把把我手中的子弹匣给抢走了。
我下意识地把折在枪身上的刺刀给扳了出来,用刺刀对着那个雪人。
没想到那个雪人并没是向我来的,它扑向了多吉。
多吉把手中的子弹匣往它身上一砸,调头就跑,我冲过去对着雪人就是一刺刀,它拳头一扬,一下就把我的枪身给打歪向一旁。
又继续去追多吉。
扎巴怒了,怒吼着冲向了雪人,跳起来去咬雪人的脖子。
雪人一拳打在砸在扎巴的脑袋上。
也不知道这个雪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只一拳就把小牛犊子似的扎巴的脑袋砸得口鼻喷血,重重地摔到一旁,身体抽搐着。
接着这家伙冲过去,一把把还在抽搐的扎巴给抱起来,张开大嘴,一口就把扎巴的半个脸给咬掉了。
扎巴脑袋耷拉着,四条腿也耷拉着一动不动了,鲜血顺着他的大尾巴毛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雪人对着它的脖子和背部又是一顿的撕咬,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看样子它是几天没吃饭了,饿急了。
雪白的地上到处都是扎巴的血。
见扎巴如此惨死,多吉呆呆地看着那只雪人,眼睛里射出可怕的光芒来。
他拔出藏刀嚎叫着向雪人冲了过去。
雪人见他冲上来,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多吉身体一下斜着飞出去五六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雪人又向多吉冲了过去,我和苏克拉瓦几乎同时端着刺刀一左一右向他刺了过去。
雪人见我们俩一起上了,他手中抡站扎巴的身体向我们俩个人打过来,我因为躲闪不及,被扎巴的尾巴扫在脸上。
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像是被钢刷子刷过一样,鼻子一阵的酸,血就流了出来。眼泪不由自主的地“哗哗”往下淌,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只能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这个家伙咆哮着抡起小西瓜一样大的拳头又向我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枪向外挡,“啪”的一声,它的拳头打在我的枪杆上。
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传到我的双臂,两膀震得酸麻无比,虎口流出血来。
这个家伙的劲儿实在是太大了。
苏克拉瓦从雪人的侧面举起刺刀向它就是狠狠地一刺。
它左手一把抓住刺刀,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它竟然硬生生地把钢制刺刀从枪筒上给掰了下来!
紧接着右手一抡,抡起扎巴的尸体向苏克拉瓦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