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帝（八十四）

  之前他问过山郡王，说山家族中是否有人丢失遗弃孩子，他摇头答没。
  山冲答：“他知晓一二，但不详尽。自太老爷开始，便已经是分家。老爷懂驯兽，但很少参与，喷火龙都是由大房的人控制着。”
  明韫玉又问：“他们不知道阿悠的姓名？”
  山冲略一思索，解释：“山郡王从没问过，不甚感兴趣，也从不关心。六年前他曾劝我跟他们躲去西南深山，我坚持要继续寻找小姐，他也没说什么。两房的人接触极少，只知晓个大概，并不详尽。”
  山悠抬头，语气莫名提醒：“他们和你一样，都认为我是男的。山家二房丢的是女娃，又不是男子。”
  明韫玉眼角尴尬一抽，耳根红了，俊脸也红了。
  山冲附和道：“应该是如此。”
  山悠头痛得厉害，对他挥了挥手。
  “冲叔叔，夜已深，你且退下去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再寻你聊话。”
  山冲受宠若惊，罢手又罢手。
  “小姐，使不得，使不得！你唤我名字便可。”
  山悠微微一笑，轻轻叹气，忍不住又问：“我爹……如果在世，今年大概几岁了？我娘亲应该也很年轻吧？”
  山冲答：“老爷若是在世，快六十岁了。二夫人当年是二八年华进了府，两年后生下小姐你。”
  “哦……谢谢。”山悠心戚戚然，道：“冲叔叔，你先下去吧。”
  “小姐，属下告退。”
  帐篷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山悠的心情却比之前还要复杂得多，趴在棉被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明韫玉凑了上前，低声呼唤：“阿悠……”
  “别说话。”山悠喃喃：“我现在头很痛。”
  明韫玉知晓她难受，连忙伸手为她按摩太阳穴。
  山悠本能闭上眼睛，低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早些时候你说的话。我一字不漏记得，等我理顺自己的事，再来处理你这个蠢蛋。”
  “好好好。”明韫玉不住点头，脸红道：“我何止是蠢，简直是天下第一蠢！”
  难怪早些时候她会那么生气，难怪她会破天荒动手打自己！
  他跟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同床共枕好些夜晚，他却都没发现她是女子……
  更蠢的是，他还以为自己断袖之癖十分严重，眼里除了阿悠，根本容不下任何女子，还在傻乎乎担忧日后的子嗣问题无法解决。
  糟了！他早些时候还嘴贱说什么“也许得找一个跟她相像的女子”？！
  天啊！他巴不得能时光倒回，狠狠揍当时的自己几个大拳头！
  “阿悠，我……我之前说的话，都不作数……都是胡言乱语。”
  山悠挑起一只眼睛，鼻尖哼问：“通通都不作数？”
  “早些时候的那几句。”明韫玉窘迫不已，低声哄：“其他都是真心肺腑之言，从没骗过你。”
  山悠撇过脸，默默看着他好半晌，转而无奈叹气。
  “我自己的父亲……把家庭关系处理得乱七八糟，伤了原配，间接又害了我娘……由他及你，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