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帝（十二）

  夜幕降临，山悠驾着马车，载着韫玉一起回家。
  他没地方住，客栈并没提供住宿，所以他一直住在山悠家中。
  山悠将老爹的房间整理出来，让他住。
  她趁着进城的机会，给他买了几套衣裳。他的个头比山悠高瘦，再加一顶帽子，看起来比她足足高一个头。
  两人一起生活，家务都是她在打理。
  韫玉每天都努力学，一点点进步着。
  从一开始什么事情都不懂，慢慢能给自己洗衣裳，也能偶尔烧水，扫个地。
  不过，他估计天生衰运缠身，一会儿手多一个包，一会儿头多一个包，大伤刚好，小伤不断。
  山悠家里的三瓶伤药膏，没几天就都用光了。
  她去城里购货的时候，特意去医馆买了十瓶，一大叠的纱布，止血止痛药粉十大包，把人家大夫给吓得够呛！
  “小俊哥，你家里有重伤患吗？应该带来诊脉看病，千万不能耽搁了！”
  山悠呵呵，呵呵笑了。
  韫玉三天两头受伤，奇怪的是——他似乎很是习惯，伤了就敷上，从不多言一句，总是淡然接受，眉头也不皱一下。
  “哗啦！”厨房传来一道熟悉的刺耳响声。
  片刻后，韫玉歉意低着头，拿着一个簸箕，里头装着破碎的好一些陶瓷碎片，倒进杂物桶。
  山悠毫无意外看到他的手指又流血了，叹气指着角落的小背篓。
  “里头有止血药粉，快去包上。”
  韫玉乖巧点头，踏步走过去，动作娴熟快速，很快就敷药包扎好。
  二愣子一边扫地，一边笑道：“我发现韫玉做啥都不行！唯独包伤口又快又好！好些大夫自个受伤，都还得靠其他人帮，他自个给自个包，利索得很啊！”
  山悠从账本中抬头，苦笑摇头。
  韫玉一窘，如玉俊脸微红，尴尬低下头去。
  “我……常受伤，做着做着就熟练了。”
  一旁的老腊叔给他一个可怜眼神，皱眉问：“你这娃怎么老受伤？估计是气运不好。要不你上山上的普陀寺，让寺里的法师给你念念经什么的，指不定明天就好了。”
  “对对对！”厨房里的大肥婆探出头，一脸严肃道：“你长得太好了，应该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下凡。估计犯了什么错，才被罚下凡。去给佛主求求情，免除你的罪责，改明儿就好了。”
  韫玉微窘，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这是天生的。”
  “啥天生的！”大肥婆咕哝：“你肯定是仙人下凡，不然咋能长得这么俊！还是去试试吧！”
  韫玉怅然轻笑，低声：“听说仙人下凡不是为了赎罪，就是为了历劫。劫是命数，避不得，救不了，随心随性随缘吧。”
  老腊叔和大肥婆都听不懂，各自忙开去了。
  韫玉淡然微微一笑，拿着簸箕去后方。
  山悠抬起头，大眼睛狐疑一转，直觉他似乎藏着好些秘密，将账本收起来，往后方走。
  马正在悠哉吃草，韫玉拿着扫帚，笨拙扫着地。
  山悠瞥了他包扎着的三个手指，靠在马腹上，笑道：“韫玉，我看你天生有做大夫的潜质。要不，你干脆去医馆做学徒，以后学医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