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帝（八十三）

  狼领见他往马车靠近，眉头皱得更深，退后几步，将他拦住。
  “你做什么？”
  塔里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因为高度的关系，他得微微昂头看着他，朦胧的眼珠子眯住，陷入迷茫的记忆中。
  “狼儿，你跟你娘亲……长得真的好像。”
  狼领后背一僵，鼻尖冷哼，撇开脸去。
  “不要跟我提娘亲！在这个世上，你是最没资格说起她的人！”
  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情绪很是激动。
  塔里木听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狼儿，我……是有苦衷的。那些年，父汗过得很是艰苦，上有兄长要除去我，下有弟弟要与我争，皇廷里头危机四伏，我顾此失彼，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狼领粗声：“闭嘴！不要给你自己找借口！”
  “不！”塔里木也激动起来，道：“这不是借口，是事实！狼儿，等后来皇廷稳定后，我真的有寻找过你们母子！真的！我亲自去过，可压根找不到——”
  “住口！”狼领如狼般的眼睛微眯，狠狠盯着他看：“你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塔里木眼眶里闪过一抹泪光，低声：“我说过了，这些年错过的，我一定好好弥补你。孩子，父汗需要你啊！我虽然有二十五个儿子，可你是父汗我最满意，最属意的继承人。”
  狼领挥了挥手，粗声：“我没兴趣！我没父亲，更没什么父汗！你滚！现在就带着你的人，远远滚开！”
  塔里木见他又气了，喘着粗气。
  “狼儿……难道我们父子要一直这样子下去吗？你娘亲若是九泉之下有知，她绝不会希望我们变成这样。她是那么信我，爱我，什么都愿意为我付出。她如果见你待我如此，她肯定也会很伤心的。”
  狼领眼睛微红，一把伸手，拽住他的领口，猛然一拽。
  塔里木后方的人看到了，都先后吓一跳，慌张喊着叫着，往前靠近。
  塔里木撇过脸，对他们罢了罢手。
  “都退下。我们父子有话要说，你们别靠近。”
  “大汗……是！”
  狼领眼睛瞪得大大的，闪过狂风暴雨般肆虐的恨意。
  “你可知道，娘亲她当年过得多苦？她为了守一个空无的诺言，天天爬上高坡，往西北方向眺望。狼群找不到食物，饿死的饿死，被狮群猎杀的猎杀，她很伤心很难过，可她一直不肯离开——就是为了等你！”
  塔里木歉意低声：“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有狼群的保护，肯定会过得好。”
  “你以为？！”狼领冷笑，定定盯着他看，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她挨饿，她被狮群袭击，舔着伤口，流着泪水往西北方嗷叫喊你的时候，你可知道？用生命的绝望在等一个人，你以为那样的苦痛有多痛？”
  塔里木眼角闪过泪光，哽咽：“我对不起她……可我真的是不知道……我这条命是她救的，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我倾其所有的女人。她也是我最爱的女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