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

  姜岓和青柠把身体零件送到修理部。身体各部分七下八下被组装好。
  “这是奇葩什么单子？”组装员问。
  “哈哈哈，顾客的需求嘛！”姜岓回答。
  组装完，姜岓把身体扔到平板床上，盖上蓝色遮布推出来。
  “哎呀，吓人！”
  “这不是怕你看了恶心么。”
  青柠撩开一角看了一眼，“咦……还不死了呢。”
  “回去还得让百鸽老师好好调教思想。”
  ……
  “啊……！”尖叫声从门里传出来。
  青柠心跳加速，机器人定是通满电醒过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体怎么了！你们些邪恶的人！”
  “这是顾客的要求……”百鸽老师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噗通噗通的杂音，青柠怕百鸽报警跑到门口，“百鸽老师，您让我进去好么？”
  “好，你进来……”
  青柠把刚复活的身体带到一间小房间里。
  “我死了……”
  青柠手心出汗，“您的脑子一点没受到伤害，您还活的好好的啊，身体可以以后再换。”
  “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什么是心痛的感觉了……”
  机器人低着脑袋，眉眼嘴角都下垂，青柠后悔极了，之前应该认真挑一些好的零件。
  “你回去，等主人气消了，就把你身体换回来了。你这样，他看着也不舒服，你忍几天……”
  “我现在腿是瘸的，胳膊不能用，身体又旧又脏又粗糙。你看这手，指头又粗又短指甲不全，不配弹钢琴，我好厌恶自己。”
  “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青柠好久才说出来这句。
  “主人可以决定我的一切，我的大脑我的身体，我没有任何自由，比奴隶都不如……”
  “快别这么说！回去好好跟主人认错求原谅，他不是把你当成年轻时候的他么，等他气消了……”
  机器人抬起头笑了笑伸出好胳膊，“谢谢你，我认识的人类不多，会永远记住你的。”
  青柠轻轻握了一下手，就放开了，手心里满是划痕粗糙极了。
  “我其实是捏脸师，刚来心理治疗部门不久，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真心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情过度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有信心。”
  机器人露出一个饱满的微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脸和我好看时的样子。”
  机器人一瘸一拐走了，出门的时候用好胳膊冲青柠挥手，“再见，捏脸师！”
  “治疗的很成功啊”百鸽老师走过来。
  “没有，是我太工作不用心了。”青柠眼泪默默流下来，姜岓偷偷拉了一下青柠。
  回到两人的里屋。
  “在机器人面前不要流泪，”
  青柠翻了一个白眼，“我懂……”
  快下班了，青柠正准备走，百鸽助手明月慌忙跑进来，“百鸽老师，刚才走的机器人从楼顶跳下来自杀了！”
  青柠瞬时腿一软瘫在地上。
  “脑子摔坏了么？”
  “脑子身体摔的粉碎！”
  “青柠！”百鸽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我太相信你了，居然让你这个刚来的人做心理治疗，你可知道出了这种事，公司要赔多少钱！本部门从没有出过这种事故。”
  青柠大喘气，姜岓赶紧拍后背安抚。
  “啊……”青柠放声大哭起来。
  “把她带走关起来，通知法务部门开会。”
  “是！”明月跑了。
  青柠立刻被两个同事拖起来架走。
  “你们轻点！轻点！”姜岓大喊。
  “我错了！”青柠看着姜岓泪眼婆娑。
  “你错什么，他是自杀的。”
  “我应该给他找一些好的胳膊腿，他喜欢艺术，审美品味颇高，怎么能接受垃圾堆里的肮脏身体啊！是我……都是我啊……”
  “你快别自己拦错了。”
  “啊啊啊……”青柠伤心极了。
  “姜岓，你别跟着了，不然连你也关起来。”同事孟尝严肃极了。
  电梯门打开又关上，青柠陷在悲伤里顾不上自己在哪。
  “到了！进去吧。”
  没有门牌的屋子，青柠推门进去，桌子后面一老头在看老式电视机。
  “您好？”
  “犯错的？登记一下，墙上拿个牌子进去吧。”
  青柠看看左边的帘子门，桌子上摊着表格纸和笔。
  依次填上姓名，部门，和犯的错误，在墙上拿号码牌在帘子前犹豫。
  “放心进去吧！”
  青柠看手腕，右手上的老手环已经休眠了，但左手上的“手镯”还工作着，长吸一口气，撩开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