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颇有耐心,低头注视着她隐在发间的一点点耳垂,珠圆玉润的一小点,幼嫩细腻的绒毛柔柔覆在其上,美得惊心。季明决喉结往下滑动一分,低头含住,含含糊糊道:“唤殿下‘绵绵’可好?”
她全身欺霜赛雪玉色莹耀,胸前两团儿更是软得如棉花一般,不是“绵绵”这乳名衬托她,是她令这乳名活色生香。
小公主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季明决听出来了,她说的是: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吮着她洁白如玉的脖颈,郎君眼神微微一暗。前世新婚不久,他从长公主乳母处听来这个乳名,床笫间动情时分,他念出长公主的乳名,却被长公主斥为“放肆”。
但如今不管长公主如何高贵,都只是个在他身下嘤嘤而泣的小姑娘。他不过动动手指,长公主已婉转吟哦。季明决分外享受能彻底掌控她的快感。
小公主香汗微微,红着眼问道:“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妹妹?”她大着胆子问出这一句,其他哥哥都可以有妹妹,但是唯独季明决,她一定要他只喜欢自己。如果是,他就有叫自己乳名的资格。
“绵绵知道的,哥哥只会喜欢你。”季明决低头含住她的唇,唇齿之间缠绵绽放。小姑娘这次分外听话乖巧,任由被他牵引着灵台沦陷。
察觉到她快喘不过气来,季明决才将人放开。两人仍是额头相贴,小姑娘的领口微松,莹莹如玉的锁骨下,雪山微露。
衙门中不知何时会有人过来,这绝不是一个调情的好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替小殿下整理好衣领。
京仪学着他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茶冷静。季明决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绵绵不要喝冷茶。”
她反驳道:“为什么你能喝?”他思忖着公主听不懂那些下流之话,只夺过她手中的茶杯,“听话。”
小公主在他身旁坐下,手撑在桌上欣赏郎君工作时的严谨认真模样。他是大齐最年轻的探花郎,知识渊博,人又生得赏心悦目,怪不得父皇要把他指给自己做先生。
然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明决再也无法安心工作,只得放下手中毛笔,无奈道:“臣陪殿下说话吧。”
京仪连连推辞,“正事要紧!”她在一旁欣赏郎君就好。
待季明决忙完后,他一边整理公文,一边随意问道:“贵妃娘娘近来如何?”
这话提醒了她,京仪眼里的光稍稍暗下去,她本不愿向旁人问起,但此时季明决无疑是她最信任的人,犹豫许久还是出口问道:“哥哥,父皇……是不是要选秀呀?”
他动作一顿,这话怎么会传到公主耳里?然他也瞒不住,只能承认道:“有传闻。”文熙帝膝下子嗣单薄,自从董贵妃小产后,朝中上书选秀之人便络绎不绝。而文熙帝也一反常态地同意选秀,前世并没有这一出,季明决观望着,隐隐有些想法。
然朝堂中的暗流涌动,在长公主处都只化作一个简单的念头——父皇不如从前那般爱她们了。
她前几日偶然得知这个消息,也不敢去问母妃,只能自己惴惴不安数日,谁知竟真是这样。
面上一凉,原已是香腮落雪。京仪身为长公主,找得出无数种理由来支持父皇选秀,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哭要难过。她胡乱地擦擦面上的泪水,低声道:“我……我知道了。”
季明决替她擦干眼泪,哄道:“马上就是殿下的及笄礼,殿下不必担忧这些,旁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这话却勾得她哭得更大声,因不能过生辰,她从小就期待着及笄礼的到来,然前有母妃病重,后有父皇选秀的糟心事堵着,再美好的事也不免带点悲哀。
“我不想……我不想过及笄礼……”她心底还有隐隐的害怕,总觉得待她成人后,就会失去母妃的庇护了。
“殿下说什么胡话呢,您怎么能不过及笄礼。”季明决被她哭得心疼,吻去她眼角的泪,耐心安慰道:“殿下总要长大的,以后臣会永远陪着殿下。”
长公主身边最后只会有他一人,她慢慢总要领悟到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严重,接下来几天也许会暂停更新……
☆、第 30 章
红日缓缓从大殿后升起,在汉白玉地面上投出一片金光,时辰已到,礼官高唱“请公主进殿”。
京仪将右手轻轻搭在阿颜手上,由她扶着,迎着初升的日光,缓缓步入钟粹宫殿中。
身侧站满朝廷命妇与后宫妃嫔,京仪与平时最照顾她的姨母刘夫人眼神交汇,微微颔首。
她身着黑红五重华服,裙边织金,下绘日月山水纹,头上戴着的金冠缀满宝石,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细细的流苏隐在发丝中,行走间翩若惊鸿宛如游龙,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当年长公主一经出世,大喜过望的文熙帝便着人打造这幅金冠,如今十五年过去,帝国最受宠的公主终于迎来她的及笄礼。
董贵妃和皇后站在正殿之上,京仪不愿今日染上任何悲哀,一眼也不看盛装打扮的皇后,只注视着母妃温柔的双眼。
董贵妃今日精神极好,身着贵妃宫装,始终双眼含笑地看着她,眼睛一刻也不愿离开京仪。她全心全意呵护的女儿,在她臂弯中安睡,怀中撒娇的女儿,终于在今天长大成人,成为大齐最尊贵最美丽的长公主。
京仪走向正殿,在礼官的指导下,双膝叩拜在地,起身再叩拜,三叩拜。
行过叩拜礼,她起身,往母妃而去。终于在主位前站定,她轻声唤道:“娘亲!”声音里隐隐带了些颤抖。
董贵妃微笑上前扶住她,替她象征性地挽发,在发间插上珠钗,自此礼成。礼官在旁又次高唱:“礼成!皇上御旨,特封皇长女为明庭长公主!”
……
入夜,董贵妃将京仪牵引至钟粹宫正殿中,如同白日替她上妆一般,再亲自替她卸去满头珠翠钗环。按例,今夜公主当和生母一同入睡。
董贵妃操持一日,已是极为疲惫,但她此时仍精神奕奕。手中梳理着京仪的一头长发,她对着铜镜温柔笑道:“吾儿明庭,从今往后就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她已极快地改口。
京仪歪头,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我只想永远留在母妃身边。”
董贵妃替她擦去脸上的脂粉,轻咳两声后才道:“明庭总要嫁出去的,怎么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呢。”
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封号,张张口正要说话,却被抬水进来的小宫女打断,她只好由母妃扶着,一点点步入香汤中。
香汤温热,京仪置身其间,仿佛又回到母胎中般安心舒适。董贵妃始终含笑,如同对待新生儿一般温柔小心,然而她的面容在水汽缭绕中稍显不真切。京仪攀着木桶边沿,腾地站起来,小小地喊了一声:“娘亲!”
宫中的孩子,只有在五岁前才能称呼生母为“娘亲”,五岁之后统称为“母妃”或“母后”。她已经有许久未曾在母妃面前以“娘亲”相称,乍出口,眼睛却被热气熏得微微泛出湿意。
娘亲实在太过苍白纤细,她害怕自己一个错眼,娘亲就会在烟雾缭绕中彻底离去。
董贵妃快速转身,用一方半人长的棉布将她的身子裹住,带点笑意地微嗔道:“当心着凉,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京仪不顾手上还湿漉漉,伸手缠住母妃的脖子,把头埋在母妃脖颈间掩饰自己的眼泪,良久才闷闷道:“儿臣舍不得您。”
宫女们已经眼明手快地替长公主擦干身子,将她扶到床上。
宫女们悄悄退下,床帐后只有母女两人。京仪依偎在母妃怀中,耳边能听到母妃虽微弱但沉稳的心跳声,她稍稍定心。
董贵妃侧卧,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女儿柔顺的长发,心中无限感慨。当初那个皱巴巴的小女孩,现已长成明媚娇憨的少女,大齐最受宠爱最天真纯洁的长公主。
床帐落下,京仪安静地听着董贵妃絮絮叨叨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糗事,回想起幼时的日子,明明好像一伸手就能捉住,却再也回不去了。
董贵妃讲到她八岁时跟着刘信陵爬树,从树上掉下来摔得膝盖出血,当时她吓得哇哇大哭,现在却连回忆都有些模糊了。
第一次进学回来,她就赌气不去了,被董贵妃呵斥一顿,她第二天含着泪去进学,倒把迂腐古板的老先生吓一跳。
京仪第一次来月事,自以为不洁,又羞又怕躲在碧纱橱里不肯出来。董贵妃便也在碧纱橱中歇下,哄着她说了半宿话,手把手教她用月事带,告诉她月事是女孩长大的象征,没有任何不干净。
年幼的京仪第一次犯病时,董贵妃只觉天塌地陷,愿折她阳寿换得女儿平安健康。然而京仪终究顺顺利利地长大了。
笑中有泪。
喉咙中突然泛起一股痛痒,董贵妃压抑下血腥气,将女儿爱怜地搂入怀中。她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繁华落寞,早将俗世看透,自知命不久矣,再无康复的可能,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双儿女,何况京仪还自小病弱……
那个能带给京仪一生福乐的人……
“明庭可喜欢你逢之表哥?”
京仪不明白娘亲突然问这话的意思,只顺着内心答道:“喜欢。”脸上因这话泛起些热度来。
董贵妃看清女儿眼中掩饰不住的羞意,心知女儿与她不同,以长公主之尊,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况季明决那孩子满心满眼都是女儿,她看得分明。
“以后就让逢之表哥代替娘亲来照顾明庭可好?”
京仪错愕抬头,借着帐外昏黄的灯光注视着母妃柔和的目光,眼中落下晶莹泪珠,“娘亲是什么意思?娘亲不要我和时瑜了吗?”
“娘亲会永远陪着明庭,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逢之那孩子会好好照顾你和时瑜的。”董贵妃心中不忍,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然她必须要交待。
京仪心中所想乍然得到印证,她早先就隐隐察觉娘亲的病非同一般,似乎从娘亲小产前她做的那个梦起,一切就不一样了……
眼中的泪仿佛停不下来一般,几乎将身下的枕头都打湿,她只埋头哽噎道:“娘亲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不好意思
☆、第 31 章
长公主及笄礼那日,季明决之所以未能前来观礼,只因他在前几日已被派往豫地治理今夏水灾。
他已快马加鞭行了数日,这日在马上收到京城消息,才稍稍歇下。
他分外遗憾未能陪着京仪过及笄礼、没能亲眼看着他的小姑娘长大成人。薄唇触碰,舌尖微微顶着上颚,他轻轻念出“明庭”二字。
不是前世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是他的小莬丝草的封号。
指腹久久地触摸着信纸上的“明庭”二字,文熙帝的确宠爱长公主,无论名字还是封号,皆取光明美好之意,艳冠京华,仪态万千,光明万象,谢庭兰玉,几乎寄寓着所有美好的愿景。
看到“长公主常吞声饮泣,似为董贵妃担忧”时,季明决不禁皱眉,有些心疼他的小兔子。
算算时间,董贵妃的日子也快差不多了。季明决深知董贵妃对京仪来说有多重要,在她小产后就曾安排人处处照拂,然回天乏术,董贵妃的身子其实早已渐渐败落,小产拖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明决曾以为前世董贵妃死于皇后之手,今生才惊觉,是贵妃命数如此而已。
他望着远方落日,长长出了一口气,但愿能及时赶回京仪身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都被他全数按捺下。长公主前世都能熬过去活得率性恣意,今生有自己护着,她定能好好走下去的。
前方的洪灾还等着他前去治理,季明决勒住缰绳,一夹马腹往前而去。
……
京仪今日服侍母妃喝过药后,便在寝殿旁的碧纱橱中一边逗弄小铃铛,一边同阿弟时瑜轻言细语地讲话玩笑。
小铃铛咬住时瑜的衣角不肯撒嘴,看着阿弟手足无措的样子,她难得被逗得掩唇低笑,道:“阿弟的衣裳是肉做的不成,小铃铛这般爱咬。”
见长姐久违地露出笑颜,时瑜也忍不住笑得两眼弯弯,两手一摊,装作无奈道:“我就是招小铃铛喜欢,许是小铃铛喜欢男孩子。”
这话却勾得京仪想起贺兰筠和他的小黄狗。别国质子身死大齐宫中,而彼时正值大虞战败,两国和谈之时,大虞朝并未就此提出太多要求,连贺兰筠的尸身都只草草葬在京郊陵园便算了事。
至于同样葬身火海的小黄狗,还是京仪偷偷去求了季明决,他才派人潜入辰殿,将小乖乖下葬。
可怜小铃铛身为母亲,却还不知道它的孩子已经不能欢快地又跑又跳了。
京仪捏着小铃铛的肉爪子,眼底漫起些湿意来。
旧人已逝,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小筠,可念头偶尔无端端地扫到他身上,京仪就仿佛被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冰一下,好似无声在质问,她无言以对,只能狼狈调转念头不再去想。
时瑜不知自己那句话惹得姐姐伤心,手忙脚乱地要替她擦掉眼泪,却听见宫外传来一声:“茉贵人求见贵妃娘娘。”
茉贵人,正是此次选秀入宫的妃嫔,而她还是当今皇后的幼妹,秦茉。
京仪上次在宫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本就不喜此人,现下听到她的名字,更是厌恶得眉头都微微拧起。
董贵妃喝过药后便睡下歇息,京仪止住夏嬷嬷要去请示母妃的动作,理了理衣裳,冷淡地步出寝殿。
秦茉当日入宫时没能见到董贵妃,最近文熙帝赏她不少好东西,她不免心生倨傲,又闻董贵妃生得如何倾城倾国之姿,仗着有长姐秦皇后为她撑腰,便想跑来显摆,临走时还不忘捎上她唤进宫来做客的沈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