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但妹妹心里知晓,这不是碰巧。”
姚皇后放下茶盏,清冷眉眼略显生疏,“那你这话是想表明什么?”
“嫂嫂就告诉我实话吧。”宋时矜抬起眼,目光紧锁在姚皇后的脸上,丝毫不肯挪动半分,“起初寻找白先生的那位,是嫂嫂自己个儿吧?”
大抵是没料到宋时矜会这样说,但也有可能是被她戳中心事,姚皇后的面上闪过奇怪。
“你怎会般问。”姚皇后轻笑。
“我无事又为何要给自己寻郎中来治病?”
宋时矜知晓姚皇后不会立时三刻便承认,所以再来此处之前,她将梦里头的东西全部都重新捋清楚。
直到三次之后,宋时矜才发现这一切似乎都在姚皇后的股掌中。
姚皇后此人,宋时矜不怕她会叛变宋陵郅。
只猜想她是否一早就知道什么,但是为了保全某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才久久忍耐着。
思及此,宋时矜垂眸细声细气的问:“嫂嫂是为了救哥哥吧?”
“……”破天荒的姚皇后一句回应都没有,她沉默着。
宋时矜轻笑:“我就知道。”
“有人给哥哥下毒,你知晓,但你不想让哥哥中毒身亡,所以才一早就从中截下那每一次的毒药。下毒之人是嫂嫂的陪嫁嬷嬷霜姑,对吗?”宋时矜仔细分析,“但至于嫂嫂为何喝下毒药都不肯将其倒掉,妹妹实在不明白。”
姚皇后见此事瞒不下去,她坐直身子眼底漠然:“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东西,你也是,那何必要将一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有些东西不知道其实要好得多。”
“可是你不能这么欺骗我们。”宋时矜猛地站起身,“还是说你也是端亲王的人?”
姚皇后瞬间抬眼,“我不是。”
宋时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转身就走。
她这一走,姚皇后以为她是要前去告知端亲王,惊的立刻起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宋时矜的步子猛地停下。
姚皇后皱眉,咬牙道:“我不是端亲王的人。”
“霜姑给皇上下药,被我截下后,为了不让霜姑告知端亲王药没有交给皇上,只有我喝下,霜姑能复命,我也能救下皇上。”
虽然这理由着实有些牵强,但宋时矜仍是信了。
突然转身道:“嫂嫂莫不是疯了,你可知晓你在哥哥眼里是何等重要的人,如若你有事,你要让哥哥怎么走过那么长的余生。”
姚皇后双腿发软,还有许多的事情她不能告诉宋时矜,幸好她没有追问,而是换了别的话。
那一刻,她瘫软的坐下去,低低道:“可我不能看着他去死啊。”
宋时矜微怔,神情恍惚。
-
大抵是因为适才在皇后宫里的对话,参加晚宴时宋时矜的情绪并不比以往高。
就算是容夫人今夜在场,宋时矜也依旧眉间恹恹,懒散的举杯敬酒。
范柔安仍旧坐在那头的位置上,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这次宋时矜率先收回目光。
这人说她蠢,此话虽不假但她也是个可怜人。
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暗波汹涌。
容铖坐在宋时矜右手下方,他的视线在对面的端亲王身上停留片刻,这一眼被宋时矜瞧见,敬酒时才有空问及发生了何事。
这些天宋时矜照料姚皇后,无暇顾及容铖与宋陵郅所商议之事。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切似乎并不如同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譬如仔细留意下,端亲王与范太后偶尔的对视,宋陵郅与宋陵启抬起酒杯时,眉眼间的提防。
中途离场吹风醒酒时,容铖跟了出来。
宋时矜偏头,“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容铖大抵是喝得有些多,但好在眼神依旧清明,扬扬下巴:“走走吗?”
宋时矜无奈,跟着他绕着石子路一圈又一圈。
直到一阵冷风吹起,容铖将她拉进红梅园,寒意稍稍消散开。
容铖笑:“你这是什么脸色?”
“我这是给你看的脸色!”宋时矜嘟囔,“每次一有事情都瞒着我,那我以后也不想知道了。”
“那我告诉你成吗?”容铖揉着太阳穴。
宋时矜冷哼:“我不稀罕了。”
看着她这样一副傲娇模样,容铖稀罕的紧,趁着醉意将人捁进怀里喃喃道:“不行。”
实在是懒得跟酒鬼计较,宋时矜挣脱开就要走。
谁料容铖一身酒气的从身后将宋时矜抱住,高挺的鼻梁嵌入她脖颈,冰火交融,容铖委屈的问:“长公主殿下是不要我了吗?”
宋时矜翻了个白眼,抬手推他却发现这人力气大的推不动。
无奈之下,宋时矜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容铖推着她往里走,双手紧紧交握,不要脸的继续道:“要亲亲才能好。”
宋时矜咂舌:“……”
不等她的回应,前头正好是个假山。
容铖将宋时矜在怀里转了个方向,而后揪着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宋时矜仰起头,下一刻,满腔酒香滑入宋时矜的唇舌之间。
酒香与宋时矜的香气融汇在一处,容铖沉溺其中。
仍旧还记得全部记起前世回忆的那个夜晚,他独自一人裹着披风立在窗口,看着西凉的方向也站了很久,只是唯有口中的那声“淑嘉”怎么都唤不出来。
自那时起,容铖便暗暗发誓。
哪怕今生冰雪消融,世间毁灭。
他都要抓紧宋时矜的手,再不叫她失望。
思及此,容铖真情实感的用了些力,把宋时矜咬的一个激灵。
她猛地抬头撞了容铖一下,两人分开后,宋时矜捂着嘴巴往后退。
不可置信的盯着容铖,满心都在想。
她爱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50章
这夜宋陵郅为庆祝姚皇后身体痊愈, 特意在南湖边燃放烟花。
一行人纷纷立于栏杆处,宋时矜与容铖也已经回归偌大队伍之中。
等宋时矜站定,容铖在暗处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宋时矜察觉到稍稍侧脸,拧眉反手捏住他的指头, 趁着着间隙, 容铖将一张纸条塞进她手心里, 继而松开。被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宋时矜小心收回手,垂眸看时才发现这是真的。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云霄刻意挡住旁人视线, 宋时矜避开人缓缓打开。
纸张上只有几个字——亥时三刻。
宋时矜的眉头皱的越发紧, 再回头看人,发现容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等到烟花结束,她都没有见到容铖在哪里。
回到永乐宫,宋时矜反复打开纸条, 起身焦灼的在殿内走走停停。
云霄备好明日宋时矜需要穿的衣裳, 轻声道:“怎么了?”
“这纸条颇有几分不对劲。”宋时矜按着太阳穴, 抿唇道:“他怎么会突然递给我这样一张纸条呢。”
云霄给宋时矜斟满水,抬眼:“该不会是容将军想要约您在这个点相见?”
“不会。”宋时矜摇头。
她多少是了解容铖的,那人骨子里面的守礼与矜持从来都不是作假, 怎会在这个时辰约她。
两人没在继续议论, 殿内清净一片。
待到沐浴时, 宋时矜靠在浴池内,闭着眼睛活动着脖颈。
容铖这些日子忙着操练兵马,若不是这回姚皇后生病,宋时矜只怕会很难与他有多次见面。
思及此,宋时矜隐隐之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坐直身子,回头唤:“云霄。”
“殿下。”云霄一直在外候着,此时快步入内。
宋时矜皱眉:“这个时辰, 该不会是有大事要发生。”
云霄诧异:“那现在该怎么做?”
听闻这个回答,宋时矜下意识抬眼看向她,只见云霄一脸认真。
大抵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但凡是宋时矜开口,云霄从不问为何只应答。
宋时矜垂眸轻笑,而后道:“让宫里的宫女们都警醒着点,待亥时三刻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四处乱跑,备好咱们的兵器,让暗卫部署在各个角落,绝不能放进来一个。”
云霄面色严肃,双手抱拳:“属下遵命。”
一切都安排好后,宋时矜的睡意却是逐渐消散了。
她穿着黑色夜行衣站在窗口,若如她所猜想,莫不是端亲王与范太后在今夜决定鱼死网破不成。
思及此,宋时矜心里某个念头忽然蠢蠢欲动起来。
等云霄进殿,她才道:“咱们去太后宫里。”
“不成。”云霄立即出声制止,担忧道:“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