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郑仁,你认识么(上)

  海城,红泥小阁,悠悠茶香沁人心脾。
  步离举手抬足之间,姿势古朴,韵味十足。
  “小谢,你这次回来,还准备再走么?”步若天问到。
  手术后已经几个月了,他恢复的特别好,脸上重新出现了红润的光泽。
  “自古知足常乐,已经挣够了几辈子的钱,就没必要在名利场里打滚了。”和步若天对坐的,是一位中年儒雅男人。
  脸庞削瘦,棱角分明,儒雅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凌厉。但言语缓和,温文尔雅,让人闻之心喜。
  “老弟你看的开,我是一辈子的劳碌命,见你这般潇洒,真是心里羡慕。”步若天道。
  “步哥,说一句不当讲的话。”儒雅男子微笑,道:“你这大病初愈,该放手就放手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必要。”
  “呵呵。”步若天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儒雅男子知道,步若天名利心极重,当年合伙做地产生意的时候便是如此。
  急流勇退这种事情,在步若天身上,从来就不存在。他身上,只会有勇猛精进。
  作为老友,当年恩怨相逢一笑,全都假做忘记。好言提醒一句,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笑了笑,把话题岔开,问到:“步哥,市一院给你做手术的郑总,你了解么?”
  步若天笑吟吟的看着儒雅男子,淡淡说到:“说到这个人,我还真是羡慕你啊。”
  儒雅男子微笑,没有接话。
  “我生病的时候,机缘巧合,正好赶上森宇教授来国内讲学。花了大代价请他来做手术,本想着生死有命,怎么说也是最好的医生了。”
  儒雅男子一边听着步若天的话,一边品茶。
  茶汤氤氲而起,他先嗅了一下,浓而不腻的姜辛香味,沉醉不已。
  “最后没想到,森宇教授都放弃了,然而是这位郑总自己一个人把手术给做下来了。”步若天淡淡说到:“后来我醒了,觉得或许天命如此,该我走了。没想到那之后去帝都复查,已入膏肓的恶疾竟然痊愈。”
  “是步哥你身体好。”儒雅男子品了一口大红袍,赞道:“陈德华先生亲手培育的大红袍,果然味道纯正。这些年四海看看,无牵无挂。但居无定所,这样好茶倒是很少尝到。”
  步若天笑道:“小离,你谢叔叔走的时候,把剩的都带着。”
  步离点头,微笑。
  儒雅男子也不客气,含笑应了。
  “那位郑总,让老三去答谢了一次。本想着也就这样了,过几年他再历练一下,帮他运作到省城,给他一个前程也就是了。”步若天道:“可我在帝都复查的时候,竟然看到他也在那。”
  “嗯,我听伊人说了,是去做新术式的研究。”
  “省城的老秦,你还有印象吧。当年咱俩去找他批地皮,没少打点。”
  “记得,都过去了。”
  “是啊,老秦属于那种拿钱办事的人,我心里记着他的好。我琢磨着把郑总介绍给他,日后要是去省城,也算是先打个伏笔。但老秦估计是不高兴了,自己跑到帝都。”
  “你们遇到了?”
  “是啊。”步若天笑意更浓,这种翻转后看到秦立人愕然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老秦在912找主任做手术,那个主任,就是这次把郑总调去帝都的人。当时郑总搞了一个新技术,专门治疗老秦这种多发的小结节肝癌。”
  儒雅男子和手而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说的。都是人精,话说到这般地步,谁还能想不到。
  “我看郑总年纪和我家步离差不多,本来有心撮合一下。但还是老弟你运气好,被你家小伊人捷足先登了。”步若天笑呵呵的说到。
  步离手微微一凝,茶汤洒出少许。
  儒雅男子摆手笑道:“我回来,连面都不见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提也罢。”
  “这个年轻人还不错,小六子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说为人仗义憨厚,可以深交。”步若天道。
  “现如今,仗义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喽。”
  “那得看有多大本事,没本事的把自己搭进去;有本事的,也就是随手的事儿。”
  “那倒是。”
  “老三对他评价也挺好,说他大智若愚。”步若天道。
  “过了,过了。”
  “那倒不一定,等你们见了面再说。”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一会,大多说的是这些年来的各种逸闻,哪个当年认识的人又如何如何,最后不免心生感慨。
  人生如梦,古人诚不我欺。
  儒雅男子告辞,和步若天也没有过多的客气,饭也不吃,出了红泥小阁。
  上了车,沉声道:“回家。”
  司机沉默点头,平稳行驶在海城的大街小巷中,一路来到市一院北面的别墅区。
  回到家,儒雅男子按响门铃。
  “阿宁,是你么。”
  “嗯,我回来了。”
  打开门进屋,一个身穿着家居服,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美丽女人帮他脱去外衣,问到:“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听老步说了些事儿,也不想和多说什么,他陈腐气太浓,好多事情看不开。”谢宁说到。
  “不聊也好,都说什么了?那小伙子怎么样?”女人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神情。活脱脱谢伊人长大后的样子,丁点不差。
  谢宁哈哈大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你这还没见面,就开始顺眼了?”
  “伊人那么单纯,我这不是担心么。”
  “资料里说,912的孔主任拉他去帝都,组建手术研究中心。不到三十岁,能走到这一步,水平是没问题的。老步那面也是这么说,这个不用担心。”
  谢宁沉吟,道:“惊才绝艳的年轻人,我见过一些,能走多远,飞多高,都不重要。有我在,就算是一滩泥,也能糊上墙。”
  “就你厉害,晚上吃什么,我去做。”
  “不在家吃。我联系了老潘,晚上请科室吃饭。”谢宁道:“总该感谢一下这段时间,大家对伊人的照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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