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过徐文电话很少，也没跟他讲过手机的事情，所以他虽然听到了声音，却也没什么动作，反而是钻进了被窝里抱紧了徐文当做没听见又睡了。
  外面有手机铃声傻子不在意，但是当有人跑到了他住的地方的时候，他却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再也睡不着了。
  “徐文，徐文……”
  徐文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听到了傻子叫自己的声音以后，却很快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老大！”
  自己的房间里竟然有别人的声音！徐文猛然间坐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话音刚落，他又发现因为自己坐了起来的缘故被子里的热乎气都散了，当下又将被子裹到了傻子身上。
  徐文虽然觉醒了异能，但他之前二十几年的生活，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所以醒来以后的第一反应是碰上小偷了，毕竟过年的时候小偷往往最是猖獗。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下一秒，那被他认为是小偷的人就主动开了灯。
  那是两个年轻人，算不上英俊，却都很有气质，这样的两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做小偷的，而且，又有哪个小偷会不偷东西反而瞪着主人？
  另外……徐文心里一沉，他敏锐地发现，对面的两个人看着自己的时候是愤怒，但是看着傻子的时候，眼里激动和兴奋却是克制不住的。
  一时间，徐文只觉得手脚冰凉。
  “老大？”大宇又叫了一声，楚刃这人特别冷漠，金属系异能的他，总在身上带着各种金属，其中就包括一个金属面具，而且还从不摘下，所以，就算种种迹象都表明傻子就是他们老大，可是看到躺在被窝里看着他们眼里满是陌生的傻子，他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徐文，盖被子，会冷。”傻子完全没理会大宇，倒是坐了起来，将被子往徐文身上盖，。
  这的确就是他们老大的声音……大宇张了张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要痛哭一场，想要骂一骂徐文，想要一拳把徐文揍趴下，却偏偏什么都做不出来，甚至于整个人都石化了。
  最后，还是本来紧盯着傻子的孟诚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徐文：“我们出去，你们把衣服穿好。”他拉着大宇出门以后，还把门关上了。
  徐文没多少家具，这会儿外面客厅里也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几条凳子，这些属于徐文的母亲的嫁妆的桌椅上坑坑洼洼的，孟诚却看也不看一眼就坐下了下，然后拿出一包烟抽了起来。
  抽了几口以后，他又把烟扔到地上，然后恶狠狠地踩灭了：“大宇，老大他不认识我们了。”
  大宇还在看着那扔了一地的衣服，这时候才猛然间回过神：“孟诚……”刚才他的老大看他的眼神，里面的确满是陌生。
  “老大没死，这很好，可是现在老大成了这个样子，又要怎么办？”孟诚一直用脚碾压着那个烟头，直到地上的瓷砖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他才猛然间回过神，然后住了脚：“大宇，现在异能组那边不安分，而且之前的事情分明是个局我却完全不知道原因……”
  “什么？”大宇抬头问道。
  “没什么，现在还是老大的事情最重要。”孟诚开口
  “我，我……我要砍了那家伙！”大宇跳了起来，就要冲进卧室。
  孟诚却马上拉住了他：“给自己扔个水球。”
  大宇条件反射地照做了，冰凉的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让他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干嘛？”
  “让你冷静一下。”孟诚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自己也冷静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是他救了老大。”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况，孟诚的眼神闪了闪。
  “就算他救了人也不能这样！”大宇指着地上的衣服咬紧了牙关，楚刃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非常神圣的，可现在，这么神圣的存在竟然，竟然……抽了自己几下耳光，想到自己之前其实是见过徐文和老大的以后，他又往自己头上扔了一个水球——他当时怎么就不追上去仔细问问？
  徐文带着傻子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抽烟的孟诚和落汤鸡一样正在瑟瑟发抖的大宇。
  外衣都扔在了外面，徐文就另外找了一套换上了，换衣服的时候，他甚至整个人都抖着的。以前傻子受了那么重的伤，狼狈不堪奄奄一息，也没人找他，他总觉得傻子是从研究所之类的地方跑出来的，甚至还想着要是有人要来抓傻子，他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对方，大不了就暴露自己的异能——像他这样什么病都能治好的人，他就不相信对方会不稀罕。
  可现在，他却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自作多情。
  “徐文，我还想睡。”傻子打了个哈欠，有些迷糊地开口。
  “等下我们再接着睡。”徐文深吸一口气拉住了傻子的手，然后看向了对面的那两人，随即，心却又剧烈跳动了几下。
  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听到放水的声音，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里，也不可能放出这么多的水把一个人完全浇透，而地上的瓷砖……虽然房东贴的是廉价瓷砖，但也不可能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碎了。
  眼前的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什么叫接着睡？”大宇够冷了，但却静不下来：“老大，我马上带你走，你可不能再被欺负了。”
  大宇热切地看着傻子，傻子却一直看着徐文，笑着点了点头：“嗯，等下我们再睡。”
  傻子这样的反应让徐文心安了一些，对大宇来说，却比他给自己浇的那两个水球更让他心凉，一时间整张脸都变成了惨白一片。
  “老大，你可不能跟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在一起！”大宇伸手就要去拉傻子。
  “我要跟徐文在一起！”傻子瞪着大宇：“徐文说了要跟我一直在一起！我是他媳妇儿！”他这两天已经听多了大宇这样要他们分开的话了，现在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大宇一口。
  “媳妇儿？”大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伸手就要去打徐文，不过还没等他靠近，傻子却突然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让他栽倒在了地上。
  傻子的动作非常快，一击得手，徐文还没反应过来，傻子就已经开始向他邀功了：“徐文，徐天厉害！徐天保护徐文！不过徐天不能打老太太……”说到后来，他又有些沮丧了。
  徐文苦笑了一下，也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两次被打的情况，因为打他们的都是老人，所以徐天才没有动手吧？想想也是，傻子就算饿的不行了都不会去拿别人的东西吃，又怎么会去打老人？不过他不仅拳脚功夫好，似乎还会打枪……他果然对傻子一点都不了解。
  “徐文，摸摸，徐文，你怎么不高兴？下次我不打人了。”傻子拉着徐文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满脸担忧地看着徐文。
  “没事……”徐文摸了摸傻子的头，本来傻子的头发是半黑半白的，不过现在却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了……
  大宇刚才被一脚踹倒，老大的动作跟以前殊无二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可他刚爬起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他的老大甚至都恨不得到对方的手上蹭几下了……
  一个踉跄，大宇又在湿淋淋的瓷砖上滑了一跤。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继续爬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自从楚刃出事以后，他就积攒了太多的情绪了，之前因为情况太过诡异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却急需宣泄一下。
  “为什么要哭呢？”傻子不解地看着大宇，其实他并不讨厌眼前的这两个人，要不是对方想要打徐文，他也不会动手。
  大宇的眼睛更酸了，如今这一幕跟他和楚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像，可惜的是，他的老大却没有讽刺他。
  “你冷不冷？”傻子又问。
  大宇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叫他老大？”徐文看了一眼大宇，又看向孟诚。对于这个称呼，一开始他没弄明白，现在却听清了。
  他知道傻子一向都是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整天黏在他身边，可现在傻子却很关注地上的那个人。
  傻子的过去，他一点也不了解，以前的猜测恐怕也是错的，也许，对方以前根本不傻，还是个精英。
  也是，傻子虽然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现在却已经知道不少了，他学东西那么快，明显不可能真的是个傻的……说不定，就跟电视里一样，傻子是狗血地失忆了？徐文突然惨白了一张脸。
  “没错，他是我们的老大……你叫徐文是吧，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孟诚开口，他的心情也很复杂，但至少不像大宇一样直接就趴下大哭了。
  谈话
  自己最近跟人谈话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徐文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大宇以后，就坐到了八仙桌的另一边，傻子看到他坐下了，马上跟了过来，挨着他坐下了。
  孟诚看了一眼脸上带笑看着徐文的楚刃，心里五味陈杂，他以前基本上就没见楚刃笑过，现在对方却笑得这么开心……
  “你想说什么？”徐文问道，他之前跟几个舅舅对峙的时候握紧了傻子的手，觉得傻子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之前喝醉以后的旖旎仿佛就在眼前，他来不及回味也来不及后悔，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看傻子的情况，竟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徐文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你是异能者？”孟诚抽了一口烟，问道。
  徐文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很快却恢复了正常：“你们不也是？”大宇身上的水，来的太诡异了一些。
  “果然如此……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治疗系的异能者吧？所以老大的伤才会这么快就好了，以至于我们就算跑遍了所有的医院，都找不到老大的消息。”孟诚开口。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打着马上把楚刃带走的念头的，因为他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大竟然在落难的时候被一个普通农民带着出柜了被欺负了，甚至他还打定了主意，拼着受处分拼着犯法他也要教训对方一顿，可如今的情况看起来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特别是，对方应该也是一个异能者。
  想到如今一团乱的情况，孟诚烦躁地又抽了一口烟。
  “孟诚，你说什么？”大宇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问道：“他也是异能者，怎么可能？”
  “你平常不能多用点心吗？”孟诚看向了大宇：“老大当时受了多重的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刚才我看到了，老大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连他以前的那些疤痕也没有了。”楚刃的肩膀上以前有一道很深的疤，还是为了掩护他们撤退才有的，之前徐文坐起来的一瞬间他却没在楚刃身上看见，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直到听到对方的声音。
  然后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徐文是异能者，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我没注意……”大宇动了动嘴，那会儿他只想朝着徐文挥拳头。
  “徐天……我是说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徐文看了一眼傻子，问道。傻子在他眼里是单纯可爱的，对方没有丝毫的心机，听他的话，是他在父母去世以后最大的慰藉，可是以前呢？而且，傻子会重新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楚刃是什么人，孟诚之前完全没想过要告诉徐文，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心平气和地跟对方坐下来谈一谈，但是徐文如果也是异能者，那就不一样了。不过，他也不会透露太多：“他叫楚刃，是我们的老大，一个月前他受伤失踪，之后我们就一直在找他，到了昨天才有了他的消息，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说，傻子……不，楚刃以前根本不傻？徐文对眼前的两个人还有些戒备，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但他却知道，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
  楚刃以前根本不傻，拥有金属系的异能，估计也跟面前的这两个人一样光鲜亮丽，他有他的生活，而那生活跟自己完全无关。徐文沉默了下来，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误的，那时候他根本就应该把傻子送去医院，让眼前的这些人把他带回去——就算傻子当时的伤比较严重，但是治疗系的异能者，应该也不止他一个不是吗？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就完全不用像现在这样揪心了，而可以好好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楚刃？”傻子突然开口，脸上竟然出现了思索的表情。
  徐文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你想起什么了？”
  “不知道。”傻子摇了摇头。
  “老大，那是你的名字。”孟诚开口，大宇那里的资料他都拿来看过，知道徐文给自己的老大取了个“徐天”的名字，但是作为异能组最强的异能者，楚刃才应该是他的老大的名字。
  “才不是，我叫徐天！”傻子马上就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叫楚刃好不好？”徐文摸了摸傻子的头，以前他可以给傻子取名字，给他做饭照顾他，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可以后呢？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乱，乱到自己一直藏着掖着的治疗系异能被人知道了竟然都没什么感觉。
  “不要，徐天和徐文一样，好听！”傻子连忙开口，抓住了徐文的手，他总觉得徐文现在的态度有些不对，这让他觉得心慌。
  “老大！”大宇睁大了眼睛。
  “我不是什么老大，你们到我家来做什么？我要睡觉了！”傻子大声开口，他想要徐文抱着他睡觉，他想要徐文抱着他亲亲，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你先去睡觉好不好？”徐文看向了傻子，他习惯了宠着傻子，不想傻子受一点委屈，就算知道现在可能就要跟对方分开了，他却还是舍不得傻子熬夜。
  “徐文和我一起。”傻子拉住了徐文的手：“徐文，你又不高兴了，不要不高兴好不好？”虽然之前徐文不高兴，但后来已经好了的，他还想徐文像睡觉前一样抱着他，可现在徐文怎么又不高兴了？
  “好，你先去睡觉，这样我就高兴了。”徐文深吸了一口气。
  傻子一向都是听话的，他看了看徐文，慢慢地就回房间了。
  徐文看着傻子躺好，才关上了房门，然后看向了孟诚：“你们要把他带走？”
  孟诚点了点头。徐文是异能者，是楚刃的救命恩人，按照调查来的情况来看，他对楚刃也非常好，甚至以前一直过着清贫生活的他却很愿意在楚刃身上花钱，所以他阻止了大宇在这里大闹，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把楚刃留在这里。
  楚刃现在什么都不懂，徐文就算救了他，也没权利拉着他出柜，而且，就算老大会傻一辈子，永远没办法恢复异能，那也是他认可的老大，他会照顾好对方，用不着别有用心的人插手。
  “什么时候？”徐文又问，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等天亮就带他走。”孟诚开口，以楚刃现在的情况，是没办法回异能组的，而且那里现在已经一团乱了，他如果真的回去只会遇到危险，还要跟他们所有人撇清了关系不能暴露在人前……
  幸好，楚刃以前习惯了戴面具，就算留下了照片，知道他的模样的人也就是他们几个还有教练而已，都是可以信任的，而他这次过来，更是谁都没告诉。
  “我知道了……”徐文开口，想了想才问：“你们都是异能者，徐……楚刃也是，你们是一个怎么样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