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电影人_59
他与池中鹤,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谢兰生很清楚,虽然大牌老导演和82年以后本科毕业并受重视的新导演一齐封锁上片机会,但是,如果愿意留在厂里,那么,过五年,过十年,过二十年,他总能当上总导演的,可自己呢,一是因为认为现今审核制度太严格了,二是因为希望能早几年拍自己的故事,同时尽快执导尽快进步而不只是选选演员,走了这样一条艰难的路。
可以想象,若池中鹤以后得知自己在用他冲剩下的药水做片子,自己一定免不了要一顿侮辱。
对面,冲印工人见谢兰生忽然之间变得沉默,纳闷地问:“怎么了?还冲不冲了?”
“啊,”谢兰生反应过来,连忙又是陪上笑容,“冲!麻烦您了……我用池导冲剩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导:委委屈屈……幸好老攻要回来啦!
柯达官网上面说的,检查行李和包裹的xray有两种,一种先用低能射线再用高能射线,另外一种全程高能,高能射线可以摧毁一切胶片,低能胶片一般只会摧毁400以上感光度的,这段应该没有bug,但不保证一定没有……
贾樟柯拍《小武》(1997)就是求人使用冲剩下的药水,所以画面比较灰。这个成本是20万。
王小帅拍《冬春的日子》(1993)成本十几万,是求当时已经不再冲电影胶片的乐凯翻出早就废弃了的洗片槽帮他冲的。结果两次遭遇停电……王小帅扑到洗片槽拼命拉也没拉出来,很绝望,也没钱重拍,只好使用剩的素材做剪辑了。他第二部电影是管舒淇借钱,才到香港做后期了。
他们都是自己剪的,或者请朋友剪的,谢导跑去澳洲后期,已经算是相当摩登了……相当高级了!
李杨导演的《盲井》是拿到澳洲做的后期,什么剪辑什么配光都有参考他的叙述!
第23章《生根》(二十一)
回到家里,谢兰生还觉得委屈,老妈一骂,他心里就更委屈了。
李井柔说:“一天到晚没正事儿!”
谢兰生又努力辩解:“摄制电影是正事儿。”
“甭老跟我这吊腰子!”李井柔一口北京话,“对了,有个男人来过电话,那声儿还挺沉稳的。”说着,她拍出来一张稿纸,“这他酒店的电话号儿!”
“哦,谢谢妈。”谢兰生垂眸一看,发现竟是北京饭店贵宾楼的总台号码,也是现在整个北京最豪华的大酒店,心想莘野真是阔绰,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被转进了房间,一个男声响了起来:“嗯?”
谢兰生说:“是我啦。”
“听出来了。”莘野问,“吃过了?”
“吃过了。”
“没大事儿。”莘野说,“本来觉着你比较……frustrated?说想带着你吃顿好的。”
谢兰生仍感到委屈,问:“那你也吃完了吗?”
“我还没,在等你回电话。”
谢兰生在那“东来顺”就没吃上几口羊肉,净照顾冲印工人了,此时又想吃东西,又想见莘野,道:“我没吃饱。我想吃顿好的,我要吃‘香港美食城’。”
莘野笑了:“成,等着。”
“嗯。”
于是,虽然已是晚上八点,谢兰生还是在母亲李井柔的抱怨声中开门出去续摊儿了。
走出去没见到莘野,却是听到“滴”的一声!他刚想骂神经病啊,就看清了主驾驶上他熟悉的莘野的脸!
“……”谢兰生钻进车子,问,“又是哪儿弄来的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莘野,他的委屈消散多了。这是《生根》的男主角,是他的同伴、他的战友,他们有着相同的DNA,他不孤独。
“租的。”莘野声音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左转向灯,看看后视镜,又瞥了一眼盲点,便将豪车十分平滑地驶入了街道主路。
谢兰生问:“租?”
“嗯,”莘野长指按下车窗,一只手搭上挡杆,另一只手轻轻握着方向盘,每次转弯便将手掌按在方向盘上一抹,动作游刃有余,“北京现在能租车了,今年才有的。”
“租车……”谢兰生想想,“那,你在北京这段时间都要自己租车开吗?”
“应该是。”
谢兰生用眼睛看他,非常认真地问莘野:“选面包会贵很多吗?感觉面包更实用些,又能拉人,又能拉货。”说完赶紧又解释道,“我不是说这车可以拉剧组和拉道具啊,去梨树乡挺简单的,打个‘大发’就能去了。我意思是,你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