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屋檐与天花板的夹层出现的咚咚怪声, 像是风入破洞后吹动了某物,让它一下下撞击着夹层的木板。
  两人扫视了一圈房屋结构,只能从外墙上顶, 爬到漏风处一瞧究竟。
  可在废弃作坊找把梯子不容易, 寻了一圈, 只在柴房里找了一把颤颤巍巍的木梯。
  “我来。”
  歇洛克扶正木梯,抢占了登梯位。
  他否认在担心凯尔西身手不够矫健,可能有摔下来的风险。
  “杰瑞, 你扶着木梯就好。不用太感动,我只是以防万一,不愿证物被毁的冒失情况出现。”
  凯尔西原本没想相争上屋顶, 势必要一个人守着梯子,但何必口是心非地将她划入冒失范畴。
  “汤姆,若你真的认为我冒失, 就更该让我上去。人身安全更重要,不让冒冒失失的梯毁人摔事件上演。”
  万一凯尔西没扶好木梯,歇洛克不就摔了。
  歇洛克听后登梯的脚步不变,三两下利落地上到房顶。居高临下地露出一抹微笑, “我知道,杰瑞不会。”
  「我不会,不是因为你知道,而是我有基本的合作操守。」
  凯尔西移开视线,专心扶好梯子,随时注意屋顶有无坍塌的危险。
  幸而,尽管废作坊年久失修, 屋顶都破了好几个洞, 但取物过程还很顺利。
  歇洛克凑近发出咚咚响声的位置, 有一团灰乎乎的东西。
  细细拆分,竟是一大团蛛丝,缠着一根断骨。
  风吹时,断骨会随风摆动撞向夹层木梁,发出不易察觉的咚咚声。
  这是小拇指关节骨!
  歇洛克鼻头微动,想到了什么,索性将这一片的屋瓦全都敲开。
  果不其然,在夹层中看到了一窝腐烂的死老鼠,多已呈现白骨化。它们边上还有三根断指骨,以及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
  “中毒死的。”
  歇洛克将死老鼠与指骨都带了下来,“按照屋顶夹层的环境,以这种腐烂程度,老鼠死了有十几年。它们边上还有一些昆虫残迹,从死亡数量与形态上看,同样是被毒死的。”
  “很好,老鼠在屋顶里做窝,它们找到好吃的手指,将其叼回老巢。吃了被毒死,还连累了分解尸体的虫子。”
  凯尔西好奇人类的指骨怎么出现在夹层,“人指从哪里来的?”
  之前就有疑问,分尸人盗走那么多尸体与残肢,是怎么处理的?
  此刻,抬头看向作坊后侧的烟囱。
  烟囱连接着瓷窑,而烧窑时的高温足以焚化了尸体。
  两人小跑向瓷窑。
  凯尔西拽开窑门,点亮火把,只看到一洞的灰烬。再怎么以木棍翻动,除了积灰还是积灰。
  “斯托克的天空满布灰雾,城里人早就对烟囱里冒出黑烟习以为常。”
  凯尔西仰头看去,生活在这里的人习惯了灰蒙蒙的一切。“恐怕没人会去辨别。瓷窑里烧的是瓷,还是其他。”
  如果烧的不是瓷,而是人类的尸体。
  它就留下一洞骨灰,却和往日烧瓷残灰融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究竟。
  高温之下,一切线索都成为灰烬。
  “分头找,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滴水不漏。”
  歇洛克将老鼠尸与指骨存好,不相信凶手能无懈可击地抹去犯罪证据。
  一个小时,两人将破作坊翻了底朝天。
  作坊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拆空,一张完整的桌椅都没留下。
  或许该感谢闹鬼诅咒,没有流浪汉以此为居所。虽然整体上积灰重重,但没有被当做随意弃物的垃圾场,给搜查工作减轻了负担。
  那有什么发现?
  两人再大厅碰头,手里各执一物。
  凯尔西钻到了断腿的床底,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小瓶子以青花为纹,但大量的黑疵斑点,严重破化了美感。
  “是明瓷,一件瑕疵品。用了苏麻离青,火候不当没烧出艳色,反让含铁量过高后,出现了大片的黑斑。”
  小瓶的瓶口还裂缺了一块。
  在不懂行的人看来有些丑,着实难以联系它来自四百多年前的东方,是货真价实的古董。
  “本来应该是药瓶,但里面只塞了一片碎纸。”
  凯尔西在角落里发现瓷瓶就觉得奇怪,主人弄掉了此物居然没捡回去。小瓶子内壁附着了一层药物残留,但不见药丸,而有揉皱的纸片。“你看看,能认出属于哪份报纸吗?它的时间有些巧合。”
  摊开纸片,还不及半个手掌大。
  仅显示了日期与一行小字,绝大多数人根本无从判断来源。
  「1852年7月3日」
  下附一行葡萄牙文小字:「onde a terraacaba e o mar comea」
  只是值得注意的是,赫尔曼死前的两年,压上重金的一批贵货被海上风浪淹没,正是在1852年的夏夜。
  歇洛克接过纸片,在旁人眼里难辨来源的报纸纸片,他一眼便知出处。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这是《罗卡角海报》的标语。十四年前停办,此前一直在葡萄牙发行,报道大西洋以及东方海事。
  《罗卡角海报》把日期与标语,印在头版的正中三分之一位置。它不是随便一撕,而是有意放进小瓶中。”
  说着,歇洛克摊开折叠牛皮纸,“看看,在通往瓷窑的走廊门底发现的。”
  此前,歇洛克趴到地面,拿放大镜一寸寸地找,没有错漏木门下侧磕碰痕迹。就在门底被磕碰位置,有头发与衣物拉丝被木刺勾住。
  取下十一根头发,与九根衣物拉丝。可分为三组,呈现了不同的发色,与不同的丝质。
  起码有三人曾被拖拽着经过走廊。
  至此,能确定分尸人曾来过赫尔曼的瓷窑工坊。
  “烧掉尸体是最好的毁尸灭迹法,但他还是留下了这些证据。”
  歇洛克重新叠好牛皮纸,手指轻轻一弹,“外行做不到随意摆弄瓷窑,还不会将它弄得一团糟,而这里意外得干干净净。”
  不说别人,歇洛克就玩不转瓷窑。
  凯尔西赞同,“分尸人,年轻,力气大。即对公墓了如指掌,又接触过海贸,还熟练掌握烧瓷术,他很可能是赫尔曼的员工,追随多年的那一种。”
  “是致命追溯。他对赫尔曼有仇恨,且为赫尔曼的破产出了很大一份力气。”
  歇洛克目光嘲讽看向报纸碎片,“海难极有可能不仅是天灾,货沉海底多半源于人祸。”
  1852年的货船失事,淹没的不只是贵重瓷器,还有一船海员。
  如此一来,分尸人不只对尸体下手,更不只残忍杀猫,他的双手早已沾染了一船的人命。
  当即,歇洛克决定去利物浦,“港口协会保存近欧陆近几十年的海运新闻,1852年的《罗卡角海报》应该也被收藏其中。
  我去看看它到底刊登了什么,顺便去安琪儿失踪的早市复查一番。”
  只是复查恐怕很难有收获。
  早市七八年前就已拆除,想找当年的摊主目击者全凭运气。
  因此,不能将破案的希望压在某一方,需要尽可能再找线索。
  “那个远方朋友。”
  “那个远方朋友。”
  下一刻,凯尔西与歇洛克不约而同地面色一变。
  两人想到了远道而来为赫尔曼收尸的那位朋友,现在看来他很可疑。
  赫尔曼死前发现了不对劲留下线索,但没有大肆声张,而选择极为隐晦地留纸于瓷瓶。
  当时,分尸人极有可能已经占据了瓷窑工坊,那就不会允许病重的赫尔曼与外人交流。
  所谓的老友从远方赶来探访,如不是真的凑巧,只会是分尸人有意而为。通过处理赫尔曼的尸体,能够顺理成章地将犯罪痕迹抹去。
  “我去找退休的前镇长。”
  凯尔西从随身速记薄里翻出之前的记录。
  百事通提到二十年过去,英国又经过霍乱肆虐,还活着了解往事的人寥寥无几。目前能联系上的知情者,仅有破瓷窑所属镇子的前镇长老汉密尔顿。
  “希望不会人走茶凉。”
  凯尔西却不敢报太多希望。赫尔曼破产后独居在瓷窑,死后都无人入殓。从前人们对他的关注就少,如今存留的记忆又能有几分。
  两人在斯托克分开,一东一西分头调查。
  六十多岁的汉密尔顿,早在退休后离开灰雾笼罩的瓷都。
  凯尔西驾车向东。
  翌日入夜就迅速抵达德比郡的茉莉镇。
  天暗敲门,幸好没吓到这位老先生。
  “来问赫、赫尔曼先生?”
  老汉密尔顿回想了好一会,终于从记忆的迷雾里找出对应的人。
  “我想起来了,他初来时带着些葡萄牙腔,后来完全听不出他不是英国人。该怎么形容他呢?孤僻,不喜社交,透着一股子阴沉。”
  这倒有些意外。
  赫尔曼在明多拉村修建了慈善公墓,以村民的话来说,他是一个慈善的好人。
  凯尔西问:“您是说他不讨喜?人缘也不太好吗?”
  老汉密尔顿肯定地点头,“对,应该说赫尔曼先生从不主动讨人喜欢,他给人一种你别靠我太近的感觉。一直没结婚,从不积极参与舞会社交,但你不能质疑他的品格。
  和夸夸其谈的那些商人不太一样,我偶然得知他捐建了一片公墓。
  但他很少在公开场合去谈什么慈善,也不喜欢被人问这类的事。做善事,不是他拉关系的筹码。”
  老汉密尔顿有些唏嘘,“赫尔曼先生来斯托克时,应该三十多岁,当年我还是一个孩子。听镇上的猜测,他也许早在葡萄牙早结婚生子。
  谁又想到三十年后,我做了镇长得知他的死讯,压根没有见到他有亲人出现。
  其实,自从他海贸失败后,就一直呆在瓷窑作坊。刚开始还有几位雇佣工出没,但后来就他一直一个人住着。”
  “听说赫尔曼先生死后无人收敛,为他收尸的是一位远来的朋友,而那个瓷窑也一度传出了闹鬼传闻。”
  凯尔西观察着老汉密尔顿的脸色,见他面有戚戚,看来诅咒一说影响不小。“对于这些,您了解多少?”
  老汉密尔顿抽了一大口烟,沉沉吐出烟雾,“破产后,赫尔曼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好,听说有着严重的肺病。但那个夏天,他是腹泻致死。
  那年就是1854年。伦敦爆发了霍乱,得了霍乱的人会呕吐腹泻而亡,这和赫尔曼先生的症状很像。您能明白当时斯托克的人心惶惶吗?”
  腹泻而死的病因很多,霍乱是其中之一,藤黄中毒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代,哪怕是一些具有医学背景的人,也不能将不同病因的病症差别分得清清楚楚。
  赫尔曼因腹泻而死。
  斯托克镇上的人怀疑他得了霍乱,但何尝不是与明多拉村所谓中了诅咒的人相似。
  凯尔西微微蹙眉,“你们将他的尸体烧了?”
  老汉密尔顿无奈点头,“那年草木皆兵,工坊的邻里都怕染病。与赫尔曼先生的朋友商议后,一起做出了焚烧入葬的决定。
  后来出了闹鬼传闻,都说因为赫尔曼先生死也不得安宁。
  入夜后,他家瓷窑的烟囱还会冒黑烟,但没人敢一探究竟。直到我退休前,那块地一直荒着。”
  屋内,一时无言。
  赫尔曼的一生,起起落落,足够让人唏嘘。
  凯尔西没有妄下评判,毕竟对赫尔曼的了解并不完整。
  等老汉密尔顿情绪缓和一些,她再追问,“您还记得赫尔曼先生的朋友吗?他的年龄、长相、来历,以及什么时候离开的斯托克?”
  “哦!我记得一些。他姓黑尔,大概二十五六岁。当时,我原以为是赫尔曼先生的家属来了,毕竟他与赫尔曼先生相差了四十岁。”
  老汉密尔顿因此有印象,黑尔解释他曾受赫尔曼的照拂,两人是忘年交。
  “至于长相,他面相斯文,但体格并不瘦弱。”
  老汉密尔顿尽可能地回忆,对凯尔西画出的草图添补细节,“黑尔先生差不多是这种类型,没有过于引人注意的特点。”
  凯尔西微微颔首,即便是此图也不能全信,毕竟二十年的变数太大。人的记忆会模糊,人的长相也会改变。
  “那么他的来历呢?黑尔先生提过从哪里来吗?”
  老汉密尔顿还真有印象,“有!他提过是从牛津大学赶来。我忘了具体说辞,大致意思是在牛津大学住校读书,而万灵学院不好请假,让他错过了赫尔曼先生的最后一面。”
  如今牛津大学不兴走读是真的,但提到了万灵学院?
  凯尔西挑眉,自万灵学院1438年成立,它就没有自己的学生。
  每年补充新会员,邀请牛津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参加考试,最出色的两位入院成为研究员,在英国是一份殊荣。
  当然,现在上大学的人很少,普通民众对学院的操作细节更是了解甚少。黑尔也能因人而异,编造谎言自抬身份。
  万灵学院是否存在黑尔,这一点非常容易查实。
  问题在于,一旦确定他不存在,又该如何去追踪真实身份。
  “除此之外,您还记得黑尔先生的其他事?比如他与赫尔曼先生在哪里相识,比如他的口音有无特点?”
  凯尔西想帮助老汉密尔顿挖掘记忆,奈何他频频摆手,再难记起更多。
  老汉密尔顿肯定黑尔的口音接近伦敦地区,“黑尔先生失去了好友又不得不焚化其尸体,他十分伤心没有谈话的兴致。
  我们仅就瓷窑工坊的设施处理短暂商讨。他建议全都变卖,将所得款项捐赠出去,当做支持赫尔曼先生做最后一次慈善。”
  凯尔西笔尖一顿,“您确定黑尔先生了解明多拉村慈善公墓的事?”
  “对啊。”老汉密尔顿答得理所当然,“虽然赫尔曼先生不喜对外人提他做了什么好事,但肯定不会对朋友缄默不语。
  黑尔先生说起慈善公墓,还表示了很遗憾。没有能力帮助赫尔曼先生渡过破产之劫,更无法将赫尔曼先生的慈善义举维持下去。”
  至此,基本能推定黑尔就是分尸人。
  如果有多人参与其中,那他就是一系列大案的主谋。
  凯尔西并不意外老汉密尔顿从未怀疑黑尔的身份。
  三分假,七分真。
  黑尔把握得相当不错。他有一定的学识,编造假身份时夹带一些虚荣,否认与赫尔曼的真实关系,还有意无意彰显出自身的仁心。
  这种演技使人无法确定黑尔与赫尔曼的具体恩怨。而他长达十一年的碎尸盗尸,又出于什么样的犯罪心理。
  如果制造海难沉船,是黑尔报复赫尔曼。这与将多人分尸,缺少了一段心理变化过程。
  再说瓷窑焚尸,乱葬岗却出现杂物遗留,好比a字项链。是否表明黑尔在分类处理尸体,人烧了,东西埋了。
  同时,有一点奇怪。
  从盗尸到劫掠活人,是一种作案的模式变化。按时间线来看两者同时进行,但这不符合犯罪升级的常态。
  分尸人黑尔究竟是造成安琪儿失踪的罪魁祸首吗?
  凯尔西默默整理着这些疑问,只有找到黑尔才能得到答案。“汉密尔顿先生,您还记得最后黑尔先生说能去哪找他吗?
  像他那般的绅士,一定留下了地址。让您遇到赫尔曼先生的相关问题,可以去找他寻求帮助。”
  老汉密尔顿惊讶地瞪眼,“对,您猜对了。黑尔先生处理了工坊杂物就匆匆离去,当时留下过一个地址。”
  “在哪里?”
  凯尔西提笔欲记。
  老汉密尔顿苦笑致歉,“二十年,太久了,那个地址早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您今夜来访,我都不会想起壁炉灰里的过去,也从没再麻烦过黑尔先生。”
  凯尔西面色平静,没有因此失望。“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哪怕是一个郡都行。我很想拜访这位为友奔波的善人。”
  老汉密尔顿伸手比划了一个h,“就记得是在牛津大学边上的赫特福德郡。史密斯先生,您确定要去找吗?这个范围也太模糊了。”
  “对,我尽力试试。”
  凯尔西向老汉密尔顿作别,“十分感谢,您今夜的帮助。”
  查案,原本就是从模糊到清楚。
  目前有一张黑尔的草图画像,得知他的某些背景与性格特征,再了解他可能去过哪里,更要迎难而上地继续追查。
  **
  一个月后,胖老板送来的核查信到了,万灵学院没有一位符合黑尔描述的存在。
  凯尔西的赫特福德郡地毯式搜索却不顺利,没能摸到一条有关黑尔的线索。
  这不意味着老汉密尔顿记下的是虚假联系方式,毕竟黑尔当年一定想要掌握赫尔曼相关事宜的动向。
  可是二十年过去,连乱葬岗的怪声都消失了五年。
  按年龄算,黑尔现在已有四十六七,说不定就已重伤或死亡。说不定这是造成查无此人的原因之一。
  ‘轰隆!’
  天际电闪雷鸣,很快下起滂沱大雨。
  原本宁静的乡间小路,很快便水雾茫茫一片,再难看清前面的路。
  “史密斯先生,我们找家旅店投宿吧。”
  车夫大卫建议道:“七月初的雨,没那么容易停。昨天我就说它会来势汹汹,估计要持续三四天。”
  凯尔西不了解如今赫特福德郡的道路,虽然买了地图,但还是聘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车夫。
  大卫在赫特福德郡跑了七年马车,对此地的天气变化也十分熟悉,昨天就预测将要进入大雨时期。
  “好,趁着天色未暗,先找个地方歇脚。”
  凯尔西想尽快查遍赫特福德郡,但也没着急一时半刻。
  大雨天,乡间的土路非常不利于马车行驶,有时还会发生车轮深陷事故。倘若天黑前没找到落脚点,滂沱雨夜在马车里过夜的滋味可不好受。
  两人的运气差了一点,这个村镇的旅店歇业了,只能找一户人家借住。
  大卫指了指南边,“也许那户乡绅会同意。”
  “递上我的名帖吧。”
  凯尔西取出一张烫金名帖,既然扮演史密斯兄弟,当然要装备齐全。
  汤姆与杰瑞是威尔士某子爵的两位顾问,别管他们的名字有多土,但名帖设计一看就是优雅而多金。
  半个小时后。
  也许是足够华丽的名帖,也许是足够丰富的借宿费,也许是主人足够的热情好客,不管哪一种,两人很顺利地在班纳特家落脚。
  凯尔西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前往客厅。
  正要与主人家见礼,心中暗道有够巧,这一家人也姓班纳特,就听到楼梯上的交头接耳。
  “哦!凯蒂,你快看!”
  莉迪亚藏在柱子后,激动地拉住四姐凯瑟琳的衣袖,向朝楼下指了指。“丘比特,丘比特,他对我下手了!”
  凯瑟琳也听说有一位绅士来家中借宿,但比匆匆出屋的莉迪亚慢了一步。
  这会看清楼下人的模样,她也脸颊微红,仿佛心上中箭。向上帝发誓,她才没有幻想到结婚后的美好生活。
  凯尔西抬眸望去,她拿的一直是侦探剧本吧?今夜,该不是来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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