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没分手？”权志龙怪叫了一声。
  “别大惊小怪的，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她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点燃。
  “后来他申请战地医生的批文下来了，当时我刚上大二，不能和他一同前往，所以只能他先去，我在这边继续念大学，跟一个有名望的教授，大四实习的时候有人举荐我可以去做他们的助理。”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又红，却没有落泪。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并将悲痛隐去。
  “这事儿被我发小知道了，他告诉了我妈，我妈死活不同意，为此我和家里闹翻了。”
  “你发小是男的？”
  “嗯。”
  “他喜欢你？”
  龙颜夕挑了挑眉，真是敏锐的洞察力。“嗯。”
  权志龙粗喘了一口气，已经有一个刻骨铭心般的初恋更闹心了，这又多了一个青梅竹马，他感觉自己能喝下两瓶醋了。
  龙颜夕拉着他的手，“男朋友在吃醋吗？”
  “不吃醋，女朋友太优秀了，我需要适应。”
  她坐到他腿上，搂着他，“可我喜欢的是你，不吃醋。”
  权志龙深吸了一口气，“呀，龙颜夕好好讲故事，别蹭来蹭去了。”
  她笑的像是一只妖精，站起身离开，却被他一把拽了回去，“你继续说。”
  他玩儿着她的手指头，水嫩的不像话，一看就是精心护理过的。
  “我这个人挺倔强的，你越不让我做的，我越要做，所以我干脆就不搭理岳程潇……就是我的发小，我和我妈可能是一种人，嘴上不再说，但是都放在了心里。然后我闷声刷学分，找人培训我战场上会遇到的紧急情况，锻炼我的应急能力，写论文，各种举荐信，总算是找到一位教授肯给我这个机会。就在我准备去找他的前几日，我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
  说到这里，她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声音闷闷的，“我做手术期间，岳程潇用了我的手机给他发信息，告诉他不要等我了，我不会去了，之后删除了信息，甚至还将他设置在黑名单里。后来我醒来，我妈没收了我的手机，说岳程潇已经帮我转达了，让我好好养病，等病好了以后就把手机给我。”
  “然后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龙颜夕摇了摇头，“等我出院了，迎接我的是他的死讯。”
  “他死了？”权志龙能够感觉到女友收紧的手臂，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他怎么也没想到颜夕的初恋最后死了？
  “嗯，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救一个孩子受伤了，做了手术后就看见那条以我的名义发的信息，不要等我了，他不信，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全部都被岳程潇和我妈拦下了，然后他就一个人傻傻的在机场等了我三天。”
  她气息不稳的喘了好多口气，攥紧的拳头都在颤抖。
  权志龙只能安抚着拍她的后背，“颜夕，难过是话我们就不说了。”
  龙颜夕摇头，“我想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回去后又爆发了一场战争，好多受伤的人，秉持着医生的职业操守，他带着伤又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二十八个小时，直至最后一台手术，因为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在那样脏乱的环境下感染了，出现了术后败血症，最终抢救无效死亡了。”
  连权志龙都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发觉自己吃一个死去的人醋，有点蠢。
  她很压抑，却一直都没哭。
  “颜夕，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龙颜夕摇了摇头，倔强的说道，“我不哭，我知道他死的那天我都没哭，我现在更不会哭。”
  “可是你现在很难受。”他知道她强大，却不知道她的强大是这样来的。
  “他等了我三天，最后到死都没能等到我一句话，他比我还难受。”她有什么资格哭。
  权志龙终于明白了白晓诺当初所说的，希望你是拉颜夕出深渊的人。
  她恐怕把初恋的死都按在了自己的头上，这般压抑活着，为她的隐忍，压抑而心疼。
  “颜夕，你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那么喜欢你的他肯定不希望你活在痛苦里，难道他不值得你用一场眼泪彻底的放下吗？”
  她红着眼眶，紧咬着下唇。
  “还是你根本放不下他？”
  她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了，“我放不下的是他的死。”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越来越多。
  她搂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
  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他拍抚着她的后背，“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从啜泣到大哭，再到崩溃的边缘，这是一场迟来了将近四年的眼泪。
  一边哭一边忏悔，“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不认识我，说不定你会有更好的人生，会和别的女孩结婚生子，会有一番成就，会慢慢老去，会……”
  她哭的停不下来，权志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还是会很酸。
  女朋友为初恋哭，他还安慰什么的，打死他都不敢想这样的画面。
  但是今天就是这么真实的发生了，他甚至还松了口气。
  她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还在默默流泪。
  “他的死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一直怪罪自己，只会让他走的不安心。”
  “真的吗？”
  “真的。”
  她搂着他，“所以我们不要分开，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差点被气笑了，“我是男人，应该是我保护你。”
  “反正我们彼此喜欢着，谁保护谁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当初还让我不要等你？”
  “我当时真的不确定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老师能在那个地方出事儿，多半都是和当地的战乱有关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的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就没给他希望。
  只要一想到死亡曾经离她那么近，权志龙的心就骤然一疼，再次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实实在在的真实触感令他安心了不少，“颜夕，幸好你回来了。”
  龙颜夕圈住了他的腰，嗯，又细了些。
  这样的身材会让她嫉妒的。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还走吗？”见她不说话，他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张嘴轻咬着她雪白的脖颈，换来某人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呀，权志龙你属狗的吗？”
  见她心情好了不少，权志龙也有心情逗她了，眼含幽怨，委屈的问道，“你是不是又打算抛弃我？”
  龙颜夕眼角一抽，“好好说话。”男朋友说话带着奶音，她有点招架不住。
  想扑倒怎么办？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真的很难过，即便是你说喜欢我，也会让我惶惶不安，因为你总能特别冷静的面对我们这段感情，甚至人前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你真的是为我好吗？”他看向她的眼睛。“颜夕，为什么你能那么冷静，我很害怕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一方面是为他好，毕竟韩国爱豆恋爱等于失业，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过关系曝光，依照他的热度，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可能会影响她的工作，她的生活。
  亲耳听到他这样说，龙颜夕开始检讨自己，无意的举动可能真的让他很受伤。
  “如果我们曝光了怎么办？”
  “那就曝光呗，我都三十二了，该交女朋友了。你放心，万一真的被人拍到，我也只会承认有交往的女朋友，绝对不会曝光你的身份。通常这种情况，报社都会拿照片来找我谈价钱。”
  龙颜夕瞪圆了美眸，“还有这种买卖？”
  “他们若是指望这点薪水养家糊口，恐怕全家要睡马路的。”
  “做明星真惨，竟然没有半点隐私，我不怕他们拍我，如果他们找你谈价钱，你告诉我是哪家报社，我找克拉拉黑了他们的系统。”
  “就是上次泼我水的外国女生？”
  “她是我老师的女儿，名字叫克拉拉，是一个黑客。对了，晓诺说你之前好多绯闻照片曝光，就是被人黑了账户，你放心，这次换克拉拉给你设一道防火墙，不仅能防着他们，还能反黑。”
  白晓诺那个黑粉，他心塞了，都给颜夕灌输了什么？
  “克拉拉这么厉害？”
  “在世界上都能排上名号的。”
  龙颜夕哭过之后，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也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男朋友，我会慢慢适应你的世界。”她从粉丝的口中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给我点时间。”
  他会抱住她，“好，我们一起努力。”
  “嗯，一起努力。”
  他们都不小了，人生经历过绚烂，最终能遇见彼此心存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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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颜夕为什么放不下阿衍，对妈妈冷淡的原因。
  如果阿衍没有与她相遇，相识，相爱，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和妈妈的心结很快也会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