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就是错了!
太监见芜国皇帝好了一些,便将痰盂放在了地上,恭敬地候在了一旁,就在这时,另一个太监匆匆地走到了芜国皇帝身旁,低声道:“陛下,天小姐他们已经采到了罗华根,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可要他们进来?”
芜国皇帝眸色一亮,缓缓地点了点头:“快!快让他们进来!”
“是,陛下。”
太监话罢,忙转过了头,朝着殿外走了过去。
很快,天容容和天枭他们十几人,便入了大殿之内,朝芜国皇帝行了一礼。
“容容见过皇帝伯伯。”
天容容生的干净单纯,一笑之下,是那般干净明媚。
她说罢,便用眼角余光,朝着丁煦羽望了一眼,眸底掠过一抹讥讽。
呵,他根本不敢看她,是怕把控不住自己么?
“参见陛下。”
天枭他们也单膝跪地,朝芜国皇帝行了一礼。
芜国皇帝挥了挥手,轻笑着道:“不必客道,朕看到你们这些孩子,心情便好多了,快些起身罢。”
天容容腼腆一笑,便站直了身子,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了一株罗华根,将其递到了太监的手中。
“父亲说了,只要将罗华根放入粥中熬煮,皇帝伯伯再将粥喝了,身上的病便能好了。”
天容容说罢,太监便扶着芜国皇帝坐起了身,将罗华根放在了他的面前,芜国皇帝闻了一闻罗华根上面的味道,果真感觉好了一些,点了点头,欣慰道:“好,来人,将罗华根带走熬粥。”
“是,陛下。”
芜国皇帝说罢,太监便将罗华根恭敬地捧在了手中,转头离开了此处。
镇江天家虽世代行医,天家家主医术超绝,却未曾入宫,而是让天容容来给皇帝治病,一是为了锻炼天容容,让她为继承家主之位做打算,二是卧病在床已久,最多只能指点天容容一二,着实不能再行医了。
太监刚刚离开,天容容便转眸望了白瑾瑜一眼,面上透着一丝冷意,她正欲说话,白瑾瑜便轻轻道:“陛下,要想解你身上之毒,单凭罗华根是不够的。”
白瑾瑜话罢,天容容眸中嘲讽之意极浓,几乎要被白瑾瑜气笑了!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单纯懵懂的模样,小声道:“可是……可是这方子,是父亲给我的,父亲乃一代神医,他说的话,应当不会有假罢?而且容容从未听说过,长公主会行医之事……”
天容容小心翼翼地朝白瑾瑜望着,生怕白瑾瑜会突然凶她,犹如一个受惊的小鹿。
“陛下,本宫要去御药房一趟,寻一些药草,给陛下解毒。”
白瑾瑜缓缓地站起了身,朝芜国皇帝望了过去,未曾再理会天容容。
白瑾瑜并不想和天容容多言,在她身上耽搁时间。
谁知天容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泪水在眼中打转,落在了地上。
“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我能给陛下治病吗?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我?”
天容容哭着说罢,天枭忙将天容容护在了身后,冷冷望向了白瑾瑜:“长公主,御药房内的药草,全都是珍惜之物,你既不会行医,还是莫浪费药材的好!”
白瑾瑜原不想理会他们,奈何他们穷追不舍,白瑾瑜也并非没有脾气。
她抬起冰冷的眸,朝天枭望了过去:“谁道本宫不会行医?”
“若你能治好陛下的病,我天枭当自断一臂,给你跪下磕头!”
天枭眸中透着讥讽,冷冷道:“但若是容容治好了陛下的病,你便得给容容跪下磕头,再自断经脉!”
自断经脉后,只能终年躺在床上,会连站都站不起来,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天容容站在天枭的身后,唇角勾起了一丝蔑然。
这些话,他们可是当着陛下的面说的,只要九红鸾应下,她日后便违背不得。
她倒要看看,等九红鸾沦为了一个废人,这个男人还会不会喜欢她!
“天枭……这……这会不会太恶毒了……”
天容容拽住了天枭的衣角,轻轻扯了一扯,满脸的单纯善良。
“呵,有什么恶毒的,这个女人既敢挑衅你,我便要让她付出代价!公主,你先前说话时那般言之凿凿,如今该不会不敢打赌罢?”
天枭冷嘲道。
白瑾瑜眸色清冷,面上不见一丝惧色:“本宫赌了,就让陛下作证人罢,为期一月,谁研制出真正的解药,便算谁赢。”
天容容敛下了双眸,小声道:“不……不用一月,罗华根马上便能熬好了,等陛下喝完之后,他的身体便能好了。”
天容容自觉自己马上便能赢了。
“单吃罗华根熬煮成的粥汤,不仅不会有一丝效果,反而会加重陛下的病情。”
白瑾瑜沉声道。
师父曾经说过,罗华根本性剧毒,需要配于其他药草,才能解它毒性,发挥药效。
师父的话,总归不会有假。
“嗤……”
不知是谁先嗤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然而,他们忌惮于芜国皇帝在此,还是不敢太张狂,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讥讽。
天容容也忍不住微勾了唇。
混账东西,竟敢质疑父亲说的话!陛下没有将你撵出去,便算你造化大了!
就连芜国皇帝也微蹙了眉头,望向白瑾瑜的眸中,增了一丝怀疑。
她真的会治病么?若真的会治病,又怎会质疑镇江天家家主开的药方?
就算罗华根不能根治他的病,也会有一些效果,又怎会让他的病情加重呢?
然而,无论旁人如何看白瑾瑜,白瑾瑜始终面色淡然,似不将他们口中的话,放在心中一般。
很快,太监便将熬煮好的粥呈了上来,放在了芜国皇帝的面前,低声道:“陛下,药粥熬好了。”
芜国皇帝眸中透着一丝深意,望了白瑾瑜一眼,便将那一碗药粥一饮而尽!
他将这一碗药粥喝完,明显感觉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就连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天容容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屈膝行了一礼:“父亲乃一代神医,他开的药方果真是有效的,容容祝皇帝伯伯洪福齐天……”
天容容的话尚未说罢,芜国皇帝便身子一僵,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刹然转绿,狂吐了十几口鲜血,也没有停下的趋势,似是要将心肝肺都呕出来一般!
天容容面上的笑意一僵,浑身瞬间凉了下来!
病……病情加重了,这怎么可能!
“将银针拿来。”
白瑾瑜敛下清冷的眸,朝太监望了过去。
太监本被芜国皇帝吓的不轻,他听了白瑾瑜的话,连连点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拿了一盒银针,便恭敬递给了白瑾瑜!
白瑾瑜坐在了芜国皇帝床边,便将他的衣服掀开,寻到了他背后的穴道,将银针缓缓刺了进去,动作甚是小心,不过几秒间,她的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毕竟不是大夫,给人施阵时,还是有几分吃力的。
好在她记性好,尚记得师父给病人施针的穴道,否则……芜国皇帝的一条命,说不定就要丢在这里了。
“九红鸾,你做什么?你还嫌陛下病的不够重吗?”
天枭面色一沉,便要上前几步,将白瑾瑜直接撵走,丁煦羽身影一闪,便冷着一双眸,挡在了天枭面前!
天枭面色一变,知道自己打不过丁煦羽,也只能愤愤作罢。
太医们听闻芜国皇帝吐血不止,匆匆来到了此处,当他们看见白瑾瑜正在给芜国皇帝施针时,顿时大惊失色!
“你这个小丫头做什么?你不知道依陛下的病症,不易施针吗?”
“这个胆大包天的黄毛丫头!快!快拦住她!”
太医们话罢,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若拦着白瑾瑜,担心白瑾瑜真的会治病,再耽搁陛下病情,若不拦着,又怕白瑾瑜于陛下不利,一时纠结万分。
太医们见宫女太监们没有反应,心中更为急切,忙朝前走了过去,要亲自将白瑾瑜拽开,给芜国皇帝治病!
“这个黄毛丫头,是哪里来的庸医?依陛下的体质不易施针啊!否则于陛下性命有……”
一个太医话音未落,白瑾瑜便施阵完毕,将银针缓缓拔了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芜国皇帝的面色竟红润了许多,他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便躺在了床上。
“朕感觉……朕的身体好多了……”
芜国皇帝话音刚落,满屋的人都怔了起来,太医们更是满目的愕然!
好多了?这怎么可能!
白瑾瑜是按照她师父用过的解毒方法来的,依她师父的医术造诣,这些太医又怎能比得上?
天容容的面色发白,清纯的眸微转,轻笑着道:“或许是罗华根发挥作用了,陛下的面色才会这般红润呢。”
天容容倒是会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白瑾瑜冷冷地朝天容容望着,天容容却直视白瑾瑜的眼睛,她眸中满是干净单纯,面上还透着一丝惧意,好似白瑾瑜怎么了她一般,缓缓朝后退了一步:“公主,你莫这般看着我,我心中害怕……”
天枭眸色一沉,不悦地朝白瑾瑜望了过去:“你这般望着容容作甚?呵,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病情好转,是你的功劳罢?呵……分明就是罗华根发挥了功效!”
天容容他们都以为别人瞎,看不见芜国皇帝刚吃完罗华根时,反应有多痛苦,在此颠倒起了是非。
白瑾瑜静静地望着他们作妖,不发一言。
因为她知道,芜国皇帝不是傻子,谁对他有益,他还是分得清的。
芜国皇帝向来喜清净,又轻轻喘了几口气,才沉声道:“不要再争了,朕又不傻,那罗华根……差点要了朕的命,若非是长公主,朕现在已经咽气了!”
芜国皇帝也很惊诧,为何镇江天家开的药方无用,反倒白瑾瑜行针有用?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他再不相信,也只能接受!
尔后,芜国皇帝嫌太吵闹,便摆了摆手,让太医全都离开了。
天容容他们的面色,此刻都变得极为难看。
天容容红了一双眼眶,咬唇道:“陛下……是不是有歹毒之人,提前在罗华根内加了料,陛下吃了罗华根才会……”
天容容说罢,转眸望了白瑾瑜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天容容的意思是说,白瑾瑜在罗华根内加了毒,罗华根才会让芜国皇帝病情加重的。
“住口!莫要再寻理由了,分明是天家家主配错了药方,朕以前见过罗华根,熟悉罗华根的味道,朕喝的那一碗药粥之内,根本就没有添别的东西,出错了就是出错了,莫要给自己寻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