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

  青衫男子来到了牢房前,伸出了一只手,眯起了发红的眼眸:“你们,不如将银子给……”
  他话未曾说罢,宫山月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匕首重重的刺入了他的胸膛内!
  青衫男子发觉到了不对,在一瞬间清醒,疯狂挣扎了起来!
  随着他手中的银子落地,青衫男子也重重倒在了地上!
  其他男人听到动静,眉头微蹙了蹙,喃喃道:“谁啊,小声点……”
  说罢,他们便又睡了过去,四周响起了一阵呼噜声。
  宫山月将青衫男子腰间的钥匙拿过,打开了牢房的门,便带着白瑾瑜一道走出了牢房,朝着出口的方向而去!
  白瑾瑜正在往前走着,不想一阵轻风刮过,悬挂在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
  白瑾瑜面色一变,忙握紧了宫山月的衣袖,带他一起蹲在了墙后!
  原醉酒的人听到了风铃声,揉了揉眼睛,便坐直了身子,蹙眉道:“是不是该换班了?”
  “遭了!三号牢房里的人跑了!”
  “快!快叫人!’
  尔后,男子立即便吹响了口哨!转瞬间,四周便响起了阵阵脚步声,听声响,绝不下于上百人马!
  先前宫山月杀的那青衫男子,乃是皇阶武王,这些人之中,更是有武皇阶的人在!若是真的打起来,就算是宫山月在,怕是也应付不来!
  “你是什么阶级?”
  白瑾瑜眯起双眸,朝着宫山月望了过去。
  “地阶武皇,若是拼死一战,能带你离开。”
  宫山月沉声道。
  “能不打便不打,我们呆在这里别动,再等一等。”
  白瑾瑜冷声说罢,宫山月点了点头。
  很快,便有数百人在此处搜查了起来,就在他们查不到什么,准备离开时,有一个男人双眸猛地眯了起来,觉察到了不对,朝着白瑾瑜的方向望了过去!
  白瑾瑜心中一跳,暗叫不好,男人已经伸出手,冷冷地朝白瑾瑜指了过去!
  “他们在这儿!”
  白瑾瑜忙站起了身子,攥紧了宫山月的胳膊,带着他朝前面跑了过去!
  “快走!”
  两人转瞬便出了牢房,跑了约半个时辰,才出了城主府,来到了金城之内!
  宫山月数次想要直接同他们开打,白瑾瑜怕出事,便制止了他,一路带着他一起,朝着金城郊区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瑾瑜他们总算是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白瑾瑜松了口气,扶着一棵树,轻轻喘息了起来,足半炷香的时间,才缓了过来。
  “妹子,我们连他们一个人都未杀,被他们这般追着跑,心中太不爽了。”
  宫山月是个嗜血的阴冷性子,平素奉行的原则,便是遇敌拔剑,而非是逃走。
  白瑾瑜抬起了眸,面色苍白,淡淡一笑:“我在城主府留下了炸药,这个点儿……应当也快要炸了,他们不会好过的,依那炸药的威力,怕是要炸平一座殿。”
  宫山月妖魅的眸微眯:“你倒是有想法。”
  这女人果真心思缜密,自己不会吃一点亏。
  “他们砍伤了我的胳膊,我又怎会放过他们?”
  白瑾瑜眸色一沉,将衣袖捋了起来。
  入目所见,她一半个胳膊都皮肉翻卷,鲜血滴滴淌了下来,胳膊微微发颤,若是再不用药,这只胳膊便是废了。
  宫山月拿出了一瓶伤药,蹙眉洒在了白瑾瑜的伤口上,他只看着便觉得疼,可从始至终,白瑾瑜只是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未说。
  宫山月捡了几片树叶,覆在了白瑾瑜的伤口上,又将衣摆撕烂,缠在了树叶外面,冷声道:“先将就着,等寻到了医馆,我带你去包扎。”
  “这样就够了,过不了多久,便能结痂了。”
  “你怎的一身疼都不喊?”
  “习惯了。”
  白瑾瑜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宫山月的眉头紧蹙了起来,眸中带着一丝心疼。
  “你……”
  “我看前面有一间茅草屋,多半是有人家,我们去看看,给人家点银两,找地方歇歇。”
  白瑾瑜伸手捂住了胳膊,蹙眉朝前走了过去。
  宫山月一怔,妖魅的眸微眯,跟在了她的身影,一直朝着她的背影望着,未曾离开过视线。
  若是妹妹还活着,在这乱世之中……也会受这般重的伤么?
  宫山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几岁的女童模样,逐渐同白瑾瑜的身影重合,又分别化作了一缕青烟,在他的脑海中消散了。
  或许……她这么小便过世了,也不用在这世间遭罪了。
  “白瑾瑜。”
  宫山月突然出声,唤了白瑾瑜一声。
  白瑾瑜脚步一顿,转过了眸,朝着宫山月望了过去。
  她本就生的绝美,回眸更是倾国祸水般的人物,单看她那双清冷的眸,却很难使人生出亵渎之心。
  “我若将你当做我妹妹的替代品,你……可会生气?”
  宫山月的眸色复杂。
  白瑾瑜望了他一会儿,淡淡一笑道:“随你。”
  “好,我会像待她一般,待你好的。”
  “恩。”
  白瑾瑜点了点头,便掀起了衣摆,轻轻一跃,入了小溪之内,淌着溪水,步步朝前走了过去,溪水逐渐淹没了她的脚腕,又没了她的小腿,逐渐变深,不时有鱼绕着白瑾瑜转了几圈,尾巴一甩,便悄然游走。
  走过小溪,便到那一间茅屋了。
  此刻烟囱内生着袅袅白烟,白瑾瑜更加肯定,茅草屋是有人住着的,她稍歇了一歇,又托着疲惫的身躯,朝前走了过去,此刻溪水已经淹没到了她的大腿处。
  “妹子,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待你不好,你莫要见怪。”
  宫山月跟在了白瑾瑜的身后,速度又加快了些。
  “无事。”
  “我同宫楚河斗了很多年,见你是他的人,才对你不善,同你本没什么私仇。”
  “我知道。”
  “你可认识白芷?”
  宫山月问罢,白瑾瑜脚步一顿,敛眉道:“不认得,是谁?”
  “连你也不认识……无事。”
  宫山月眸底掠过了一抹伤感,轻叹了口气。
  “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唤作云芷的,是宋国的公主,去年被一场大火烧死了,听说她的小名唤作小白,若说她别名唤作白芷,倒是也有可能。”
  白瑾瑜道。
  宫山月的身子一僵。
  是了……她本姓应当唤作云芷的。
  “你们很熟?”
  白瑾瑜见宫山月的神情不对劲,心中诧异。
  “她说等我成为大明国君,便嫁予我的。”
  宫山月淡淡道。
  白瑾瑜一怔,多望了宫山月一眼,心中似是突然理解了,他对皇位为何这般执着。
  “我在想,若我一年前成为了大明国君,是不是就能护着她了,若我不久前谋逆成功了,她的魂魄会不会来寻我,好歹……托一个梦给我,让我看看她在那边过的好与不好……也行。我等了她快十年的。”
  宫山月的声音很轻,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虽只是寥寥几句话,却尽是心酸无奈,白瑾瑜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只静静地听着,未曾言语,等到他说完,白瑾瑜才轻道:“若你能活的开心,白芷姑娘在天上看着,也会开心的。”
  宫山月静静地望着溪面,未曾言语。
  恩,他身边的人,总会一个一个离开,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敲开了茅草屋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着了一身褐色衣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那老婆婆的眼睛很是明亮好看,眼角下弯,似一直在笑着,生的很是慈祥。
  她手中拄着拐杖,望了白瑾瑜和宫山月一眼,笑着道:“想不到我住在这荒野,竟也有客人到访,看你们身上都是伤,想必累了罢?快进来歇歇,我给你煮些茶喝。”
  “多谢婆婆。”
  白瑾瑜面上带着淡笑,朝着老婆婆行了一礼。
  半刻钟后,白瑾瑜手臂上的伤,便已经换了伤药,包上了纱布,同宫山月和老婆婆一起,围着一张木桌坐了起来,木桌上热闹袅袅生烟,似是能消去人所有疲惫。
  “小丫头,你同我打听的事,我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一些……我听说,那位元浩帝君有一个妻子,姓云,后来他妻子丧命在了下界,孩子也不知所踪了,自此以后,元浩帝君也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无人知道他在何处。”
  老婆婆话罢,屋子内便弥漫了一股奶香味,她站起了身子,便走到了火炉旁边,将烤好的奶香味干饼盛放在了盘子内,放在了桌子上,笑着朝白瑾瑜递去了一块。
  白瑾瑜眸底掠过了一抹流光,将其接过道:“多谢婆婆。”
  她咬了一口,另喝了一杯热茶,原起伏不定的心,此刻也稍平稳了些。
  听了老婆婆的话,白瑾瑜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位元浩帝君,便是她的生身父亲。
  她只要寻到了他,便能解开身上的毒,但是……他已经消失了这么多年,又能到何处去寻呢?
  白瑾瑜将奶香饼吃完,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清冷的眸微动,同老婆婆四目相视:“婆婆,我们不是这上界的人。”
  “我看出来了。”
  老婆婆仍是在笑着,面容慈祥,未曾见丝毫震惊。
  “我们如今想回下界去,敢问……如何才能回去?”
  白瑾瑜眯起双眸,觉得这位老婆婆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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