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的白夜
白瑾瑜站在王公公前面,趁着旁人不备,便将圣旨打开,看了一眼圣旨内的内容,眸底掠过了一抹冷芒。
白瑾瑜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这般快,便知道了白羽军的事……
将白夜压入死牢,择日问斩?白夜先前不是用伽罗叶的下落,换了自己一条命吗,皇帝这般多,不知算不算出尔反尔?
罢了,此事同她无关,她还是先去看白夜的好,正好……她还有许多事,要同白夜说呢。
白瑾瑜的丹凤眸微眯,继续朝前走了过去。
地牢位居皇城边境,而死牢则在地牢一旁,两者距离极近,地牢是关押普通囚犯的,而死牢却是关押死囚的,地牢的防守,比起死牢来要放松一些。
这地牢看起来是一座通身黑色的宫殿,看起来面积极大,四周围满了士兵,王公公让随行的人留在了此处,便从怀中拿出了令牌,给守门的人看了一眼,便带着白瑾瑜和丁煦羽一起,朝着地牢内走了进去。
地牢外面看起来整洁干净,里面却是脏污不堪,腥臭难闻,地上布满了各种赃物,仿佛从未有人打扫过一般,一间牢房只有上百平米大小,里面却是关押了上百个犯人。
白瑾瑜伸出了手,轻掩住了口鼻,跟在了王公公的身后,四周不断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震的人耳朵生疼,着实是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白瑾瑜路过一间刑房内,刑房内不时的传来了一阵刀剑割肉的声音,血腥味扑鼻!
“王公公,白夜他……被关押在何处?”
白瑾瑜眉头一蹙,朝着四周望了过去,一时竟没有寻到白夜的踪影。
王公公一甩浮尘,笑的满脸尽是褶子,弯腰道:“大小姐,白夜同旁的犯人不同,是单独关押着的,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马上便到了!”
很快,王公公便带着白瑾瑜一起,到了一个石门前面。
王公公将手中的令牌,给守门之人看了一眼,他们忙退到了一旁,将石门给打开了。
石门之内约有上百平米大小,里面虽只在高处有一个小窗,但里面燃了几根蜡烛,倒是将石门内映的亮如白昼。
里面只摆放了桌椅和一张床,却被打扫的极为整洁,桌上还放置着衙役刚刚端来的饭菜。
白瑾瑜进去一看,便望见桌上有四盘菜和一碗米饭,其中还有一盘肉菜,此刻正氤氲冒着热气。
白瑾瑜本以为白夜所处的地方,也会脏污不堪,但她没有想到,他就算是入了这个地方,无论吃住,还是比平民要好了不少。
老太太一定没少从中打点,想必地牢内的衙役,得了老太太的不少银子罢?
白瑾瑜将手中的圣旨攥紧,脚步一顿,踮起了脚尖,凑近丁煦羽的耳旁道:“煦羽,你和王公公在外面等我,我有一些话要同白夜说。”
不是白瑾瑜不让丁煦羽随她一同进去,而是这地牢内有规矩,一间牢房最多只许一人进入,不得两人同时进入,以此防止劫狱。
丁煦羽桃花眸微眯,伸出了手,轻抚了抚白瑾瑜的脸庞,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面纱,将其系在了白瑾瑜的脸庞之上:“恩,早去早回。”
白瑾瑜原是有些不懂丁煦羽为何要让她戴面纱,转头一看,便望见了对面的牢房之内,关押的数百犯人,尽是蓬仲山之人。
她眉头一蹙,将面纱又遮住的紧了一些:“他们怎的被捉进来了?”
白瑾瑜知道,丁煦羽这般做,是怕蓬仲山的人将她认出来,鬼门门主便是白家大小姐的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世人知道。
毕竟鬼门在外惹了不少事,单是白羽军这件事,就够鬼门喝一壶了,若是被皇帝知道了,白家也会受到牵连,还会影响到她继承家主之位。
丁煦羽伸出了手,轻握住了白瑾瑜的手腕,把玩了一番,眯起了双眸:“他们出来抢劫,谁知恰巧抢到了朝廷身上,便被关押到了此处,多半明日便要移到死牢内了。”
“蓬仲蜜竟准许蓬仲山的人拦路抢劫?好歹是大元第二大势力,这未免也太……”
丁煦羽轻笑了一声:“呵,蓬仲山本就不如鬼门那般银子多,缺银子的很,蓬仲蜜对这种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瑾瑜丹凤眸微动,低声道:“蓬仲山缺银子对么……”
白瑾瑜若有所思。
尔后,白瑾瑜便独自一人入了石屋内,守门的士兵便将门给关了上去,只听石门“砰!”的一声响,正盘腿坐在薄团上,打坐疗伤的白夜俊眉一蹙,猛地抬起了双眸,朝着白瑾瑜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那双死寂的双眸,在一瞬间掠过了一抹亮光,怔怔的朝着白瑾瑜望了过去,攥紧了双拳。
“你……来看我了?”
白夜的声音很轻很轻,细听之下,却能从中听到一丝激动,双拳骨节有些发白。
白夜话罢,见白瑾瑜不答话,倏忽站起了身子,他虽是在地牢内呆着,但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涂了伤药,且换了一声干净的宽袖蓝衣,灯光流转间,映在他的身上,一身蓝衣竟空前的好看。
白夜的身子修长,只一站起来,黑影便将白瑾瑜笼罩其中,白瑾瑜眉头一蹙,望向白夜的眸中,掠过了一抹诧异。
白夜该不会是……被折磨疯了罢?怎的这般不正常?
白瑾瑜正在想着,白夜便大步向前,猛地将白瑾瑜抱在了怀里,将下巴搭在了白瑾瑜的肩膀上,身子有些发颤,双手紧紧抱着白瑾瑜的腰,将白瑾瑜抱的极紧,似是要将她勒进血肉内才肯罢休!
白瑾瑜只觉一阵淡淡的茶香味扑鼻,她便已经入了白夜怀里,一时身子一僵,望向白夜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神经病。
“白玉,你究竟是不是白瑾瑜手下的人,你这些时间以来,究竟去了何处,你……怎的会想到……来地牢内看我?”
白夜的声音很轻很轻,微有些发颤。
对于白夜来说,除了苏瑾儿以外,九长老白玉,便是这个世上最为了解他的人了,他虽是不明说,但心中早就已经将白玉当做了他的知音。
白夜自出生以来,便有老太太护着,向来顺风顺水的做他这个大少爷,还从未遇见过这般大的变故,他独自一人被关在了此处,就算是口中不言语,心中也是极其煎熬的。
此刻莫说是白玉来了,就算是白府内一个身份低贱的姨娘来了,白夜也不会再冷眼相待。
白瑾瑜眸色一动,突然想到了丁煦羽给她戴上的面纱,总算是明白了白夜为何会这般奇怪了。
呵……原来他是将自己当做九长老了,九长老的确是她,但也只是她伪造出的身份罢了。
白瑾瑜眸色一利,眸底带着一丝讽刺,似笑非笑地道:“白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究竟是谁。”
白瑾瑜扮演九长老的角色时,为防被人发现,每说一句话都会压低声音,就连走路姿势,动作神态,也会同原本的她大相径庭。
她的原音一出,白夜的身子瞬间便僵了起来,一时浑身凉了个通透,他那双原算得上温柔的双眸,此刻犹如见鬼了一般,阴鸷的朝白瑾瑜瞪着。
白瑾瑜还未反应过来,她脸上的面纱已经被白夜一把扯了下来!白夜在望清白瑾瑜那张脸庞的时候,瞳孔猛地放大,犹如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猛地将白瑾瑜朝一旁推了过去!
他这一下的力道极大,绝对是用了十成力,将白瑾瑜往死里推的!
白瑾瑜一个踉跄,差点撞在了石头上面,好在她及时将内力凝聚在了双腿上,才没有撞下去!
白瑾瑜冷笑一声,身影一闪,便来到了白夜的身侧,将面纱从他手中夺走,攥在了手中,正站在了白夜的身侧。
白夜长身玉立,面色惨白如纸,斜着一双深邃的眸子,朝着白瑾瑜望着,恨不得直接宰了白瑾瑜!
“你……你是九长老?”
白夜嗓子发紧,浑身怒气,这几个字,几乎是他从牙关内挤出来的!
白瑾瑜冷冷一笑,单手负后,朝后退了一步:“白夜,刚刚你推了我一把,我都未曾同你计较,怎的,现在又是我的不是了?”
白夜的面色一沉,宽袖蓝衣无风自动,芝兰玉树:“我再问你一遍,九长老白玉……是不是你这个混账丫头假扮的?”
白瑾瑜也不瞒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是我,你待如何?”
白夜的双拳一紧,发红的双眸中,掠过了一抹失落。
怪不得……怪不得会有女子这般了解他,他与之聊了几晚,还以为是遇见了知己,没有想到,呵……
白夜冷冷地朝着白瑾瑜望着,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直朝着白瑾瑜指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贱人扮演旁人,倒是扮演的极像,分明只是遮了一层面纱,可气质却大相径庭,就连他……都没有发现九长老白玉便是白瑾瑜!
得知了真相之后,白夜心中对白玉的那一丝好感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无尽的恶心和厌恶,恨不得将白瑾瑜千刀万剐!
“你莫要这般看着我,我当初接近你,也不过是想要套话而已,并没有特意戏弄你的兴致,毕竟……大哥,我看了你的时间长了,会忍不住想吐。”
白瑾瑜冰冷的眸中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面上的厌恶之色,比起白夜来更甚。
白夜现在看了她这张脸,也顿感一阵恶心!他冷嘲一声,一剑朝白瑾瑜身上刺了过去!
白瑾瑜侧身一闪,避开了白夜手中的长剑,猛地攥住了白夜的手腕,一道内力袭击而去,白夜只觉手腕灼烧一般的疼痛,一时没有握紧剑柄,长剑便落在了地上!
因白夜身受重伤,此刻还没有恢复,白瑾瑜一掌击在了他的胸膛上,白夜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重重的撞在了石门上!
白夜面色发白,冷冷地望了白瑾瑜一眼,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白瑾瑜身影一闪,一脚便踏在了他的身上,斜着一双冰冷的丹凤眸,望向白夜的眼神,犹如在看死人一般。
“白夜,大长老……是你亲手杀的罢?”
白瑾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杀气,要比她的眼神更冷。
白夜踉跄地半坐起了身,修长的双腿微蜷,单手撑在了地上,嗤的一笑:“是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