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堂

  今日只是一个开始,这三年来我所经受的一切,定百倍百倍奉还给你!
  白夜望着白瑾瑜的背景,眸底掠过了一抹杀气。
  呵,不识好歹的东西,不看看自己已经成了什么德行,竟还妄想要同我争!
  白夜薄唇噙着一丝冷笑,伸出了手,轻触了一触薄唇,微抬起了下巴。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大元搅起什么风浪来……”
  先前这臭丫头藏拙,是他倏忽了,从今日开始,她莫想赢上一场!
  ————
  白瑾瑜离开此处之后,便出了皇宫大门,直朝着皇城内的一处客栈而去。
  丁煦羽此刻就在客栈内等着她。
  白瑾瑜虽猜到皇帝会将修筑大运河之事交给旁人,但她并没有丁煦羽这般料事如神,若非丁煦羽掐准了时辰,让她带着令牌入宫,这修筑大运河的差事,绝对落不到她头上。
  白瑾瑜路过街道之时,也听见了百姓们对她的评价,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们爱如何说便如何说,只要不影响到她的计划便好。
  白瑾瑜走到了客栈二楼时,丁煦羽正面对着窗户,坐在一张白石椅上,垂眸饮茶,外头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似渡了一层金,他听见有人敲门,只衣袖一挥,房门便打开了。
  “丫头,可还顺利?”
  丁煦羽将茶杯放在了桌上,眸底掠过了一抹微茫,男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看起来犹如一只老狐狸。
  白瑾瑜走到了房间之内,朝着丁煦羽望了过去,只庆幸她的对手不是丁煦羽,她若想战胜他,虽并非没有可能,但也是登天般的难度。
  “顺利,一切同你说的一样。”
  白瑾瑜走到了丁煦羽的身旁,拿起了一个茶杯,倒了一口茶,仰头一饮而尽!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的那一瞬间,丁煦羽正单手托着腮帮子,笑吟吟的朝她瞧着,眸底掠过了一抹淡芒,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白瑾瑜被丁煦羽这般盯着,顿时打了个寒颤:“为何这般看着我?”
  丁煦羽伸出了手,握住了白瑾瑜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到了怀中,犹如抱只小猫一般,抚了抚白瑾瑜鬓角的发。
  “呀,你怕我?”
  丁煦羽见白瑾瑜的神情不对,轻笑了声,凑近白瑾瑜的脖颈处,闻了一闻,低声道:“哟,好香。”
  白瑾瑜并非怕丁煦羽,而是觉得他似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一般,能看透自己的内心,有些不大适应罢了。
  “我早晨在街上买了几朵茉莉花,放在香囊内,坠在了身上,你闻见的是茉莉香,不是我的体香。”
  白瑾瑜神色清冷,将香囊从腰间摘下,在丁煦羽的面前轻晃了一晃。
  丁煦羽朝那香囊上轻轻一弹,香囊便落在了地上,嗤道:“那香囊上的绣花好丑,爷瞧了眼睛疼。”
  “几文钱随手在街上买的,能有多好?我去皇宫的时候,你可派人在暗中跟踪我了?”
  白瑾瑜眸底掠过了一丝微茫。
  她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颇有些不适应。
  “大元皇帝老谋深算,我怕你被他算计,死在宫里。”
  丁煦羽垂眸望她,不时伸手抚过她的发梢,懒洋洋地道。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皇帝今日似是在向着我。”
  丁煦羽的眸底掠过了一抹流光,伸出了手,轻遮住了白瑾瑜的双眸:“想这些作甚,你现今该想的,不是如何将三年前的事澄清么?丫头难道不好奇,白夜三年前用来污蔑你的龙袍,是谁给他的么?
  只要你能将此事查出来,定能牵扯出不少事来,到时候,不用你动手,不定自有人会帮你解决白夜。”
  白瑾瑜神情一动,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白夜在凉亭内同她说过的话,忙道:“对了,白夜曾经同我说过,他倾慕之人,是大元第一美人,但我听他的语气,那女子的身份,似是有些特殊……”
  丁煦羽眸底掠过了一抹揶揄:“身份特殊?莫不是宫内之人?”
  白瑾瑜心头一跳,觉得丁煦羽这个想法,着实是过于大胆!
  “你说什么?”
  丁煦羽轻笑了一声:“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而已,要紧的,是继续查下去。”
  “我知道,我下午便去幕堂一趟,多花些银钱,让他们去调查此事。”
  “唔,在这儿躺的骨头都松散了,夫君陪你一道去。”
  “躺松散了?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里可没闲着,下午我自己去,你忙你自己的事便好,若我需要帮忙了,我自会唤你。”
  白瑾瑜话罢,便从丁煦羽的怀中站起了身子,丁煦羽顺势便倚在了她的身上,闭目养神,轻轻晃了晃手指头:“不,一道去。”
  白瑾瑜将丁煦羽的手指攥住,摁在了桌上:“莫闹。”
  “呵……”
  当日下午,白瑾瑜还是自己去了幕堂,丁煦羽自是不放心,便又派人跟在了白瑾瑜身旁,贴身保护,白瑾瑜到达幕堂之时,一只信鸽自明国飞来,稳稳地落在了丁煦羽的掌心之中,丁煦羽行云流水般将信取下,放飞了信鸽。
  “哟,还是不安分呐……”
  丁煦羽望着那一封信,神色骤然变得极冷,空气似是下降了数度。
  ————
  幕堂虽在大元内排不上名号,但却是大元内消息最为灵通的组织,只要给够了他们银子,无论是什么事,他们都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幕堂侦查的手段,是朝廷都不及的,但并非什么人的活都接,一是不接大元以外的活,二是不接五十岁以上女人的活,各种要求千奇百怪,就连幕府的主人,性情也古怪的很。
  他们以前还是只接老主顾的活,只在这几日,才肯接新人的活,白瑾瑜为了寻到幕府的地址,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刚刚站在了幕堂门口,便有一个十一二岁,身着黑衣,头绑双马尾的小丫头,几步来到了白瑾瑜的身边。
  “呀,这位妹妹,你是来下任务的么?”
  慕离眸中含着浅笑,上上下下的朝着白瑾瑜身上望着,瞧起来对白瑾瑜极感兴趣。
  “妹妹?我比你大了不知多少,你怎的唤我妹妹?”
  白瑾瑜一双丹凤眸清冷,轻眯起了双眸。
  “我可不是妹妹,我是从巫谷城出来的,我是侏儒,你看不出来么?”
  慕离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听起来带有几分诡异,她笑罢,见白瑾瑜的眸中带着一丝震惊,便朝着白瑾瑜伸出了手:“你既说我是妹妹,便给我几颗糖吃罢。”
  白瑾瑜之所以震惊,是突然想到了宫红铃。
  宫红铃也是如同她这般的侏儒,而且手腕上还有诡异的胎记,她不由得便将这一切联系到了一起。
  白瑾瑜眉头微挑,伸出了手,在怀中掏了一掏,拿出了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将其放到了慕离的手中:“我不喜吃糖,没有糖豆给你,这银子你拿着,足以买许多糖了。”
  白瑾瑜话罢,便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这幕堂处于山巅位置,这座山极窄,四周云雾缭绕,在白瑾瑜的面前,伫立着一座黑色宫殿,一个不慎,便会跌到山下去,时不时会有许多动物从白瑾瑜的脚下经过,梦境一般的景象,看着越发诡异。
  慕离望着手中的那一张银票,微怔了一怔,眸底掠过了一抹怅然,忙道:“等一等!再往前面走下去,你便掉下悬崖了!”
  慕离将银票放在了怀中,便挡在了白瑾瑜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摁了一摁地上的一个机关,只听一声嗡鸣,白瑾瑜四周的云雾竟都消失不见了,她面前的那一座黑色宫殿,竟只是一块巨大的木板罢了!
  那木板上绘着宫殿的模样,有云雾缭绕之时,的确栩栩如生,犹如真的宫殿一般,而白瑾瑜的前面,便是万丈悬崖。
  “这些云雾是假的,宫殿也是假的,妹妹,你同我来,我带你去真正的幕堂。”
  慕离走到了白瑾瑜的身边,便牵住了她的手,右脚在地上轻踩了一下,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地洞。
  “你随我进来。”
  白瑾瑜眸底掠过了一抹微茫,多言了慕离一眼。
  她能看出前面是悬崖,不过刻意试探慕离的好坏而已,看来……她没有想要自己的命。
  白瑾瑜同慕离入了地洞之后,才进入了幕堂真正的大殿之内,这幕堂内的人,均唤慕离为主人,白瑾瑜只一听,便知道了慕离的身份。
  传闻幕堂主人今年已二十七岁,她本以为不是成熟稳重的男子,便是妩媚动人的女子,谁知竟是一个孩子模样。
  “我幕堂今日原不想接任务了,但既然是妹妹来了,无论什么任务,我们都肯接,而且不收妹妹的银子。”
  慕离一身黑衣,高坐在了黑玉椅上,黑玉冬暖夏凉,虽是玉,但却十分绵软,她许是觉得坐在上面舒服,索性躺在了上面,因为身型较小,倒也躺的下去。
  但不知为何……白瑾瑜总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病态,并不像是正常人。
  “听闻幕堂做一次任务,至少要收百万两银子,不知为何对我便是特殊?”
  白瑾瑜的眸色清冷,淡淡地道。
  “因为你给了我买糖的银子,我自是要对你好。”
  慕离的双眸,突然变得极为真诚,犹如孩童和大人的组合,令人看不透她的真实性情。
  “那便多谢姑娘了。”
  “妹妹谢我作甚,陌生人之中,就属你对我最好,旁人莫说给我买糖的银子,就算他们手中有糖,也会对我不屑一顾,急着去寻幕堂主人,这般不识好歹的人,我便都任由他们跌下悬崖了!
  这悬崖下面,不知日日新增多少尸首!”
  白瑾瑜眸底一动,只将自己要查的事同慕离说了一遍,也不同闲聊旁的。
  慕离听罢,双眸一转,眸底增了几分深意:“我明白了,你是白家大小姐,白瑾瑜,我说的可对?”
  “是我。”
  “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年前你曾帮过我。”
  “那时我还小,小时的事,尽不记得了。”
  “是么,不记得了啊,那时你随白家家主出游,若不是你赏了碗粥喝,我怕是要死在路边了,不记得便不记得罢,日后你便是我妹妹了,我是上界人,自会罩着你的!”
  白瑾瑜虽对此事有一些印象,但因为时间久远,着实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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