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打(二)

  在这里的这帮寨主洞主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骄横,官兵的软弱无能已经把他们给宠得不可一世了。被杨梦龙这样挑衅、鄙视,他们哪里还忍得住,纷纷破口大骂,群情汹涌。骂声阵阵中,一名黑铁塔似的的汉子策马驰出,怒吼:“狗官休要嚣张,吃我一锤!”举起两个南瓜大小的铜锤交互一击,“咣!”一声巨响惊雷似的迸出,震得人耳膜作痛,真够吓人的。
  杨梦龙斜着眼睛问:“你是哪个庙的葱啊?”
  黑铁塔越发的愤怒:“我乃白当下麾下头号勇将,姓徐名猛,道上的兄弟们送我一个外号,叫撼山锤,意思是我一锤能把山都给砸塌一角!狗官,可敢与我一战?”
  杨梦龙撇了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将领单挑!不过……都半年多没有活动过筋骨了,就陪你玩玩吧。”
  王铁锤和薛思明对视一眼,双双策马前出,他们可不敢让杨梦龙跟这头蛮牛对阵,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薛思明说:“将军,把他交给我!”
  杨梦龙摇头:“你的兵器不行,用横刀跟他打太吃亏了。”
  王铁锤说:“我来!”缓缓拔出陌刀,一道寒光脱匣而出,在火光的辉映下格外的耀眼,令所有土匪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杨梦龙说:“好,你上!能活抓的尽量活抓,这黑大个力气不小,用来挖矿一个顶十个……”
  王铁锤哭笑不得,也不多说,策马冲向徐猛,一刀扬起,幻出一幢黯淡的光幕,朝着徐猛的脑袋直劈下去!徐猛怒骂:“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便动手了?懂不懂规矩啊?”双锤一抡硬挡。两个用的都是几十斤重的家伙,这一记硬撼可谓惊天动地,只听刀锤相撞,迸出一大团青白的火花,“当”一声大响焦雷似的炸开,离得近一点的人都被震得眼冒金星,呲牙咧嘴好不难受!徐猛更不好受,像遭到雷击一样连人带马退出好几步,虎口迸出血丝来,王铁锤却浑若无事,策马冲过,驰出二三十步后又勒住马头,扬声大喝:“不错,能接住我一刀,有点能耐!小心了!”一踢马腹,战马疾如惊风电掣而来,全凭双腿控马,双手持刀,刀势甫起,风声大作;陌刀劈落,声如雷震!徐猛心中惊骇之极,再次扬锤硬挡!
  “当!!!”
  这次闹出了更大的动静,兵器交击之声如同霹雳一般,震耳欲聋,好些人鼻子甚至冒出了血丝,徐猛两个大锤脱手飞了出去,战马悲嘶一声,七窍流血,轰然倒下————这一击没有干掉徐猛,倒把他的马给震死了!徐猛被掀了一个筋斗,喷出一口血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没等他分清楚东西南北,身体一轻,被王铁锤给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奔向舞阳卫的军阵。土匪们为之哗然,发出惊愕甚至惊恐的叫声,要知道徐猛在他们中间可是数一数二的猛人,居然一个照面就让人家给活抓了?我的天,官兵是不是打了鸡血啊,要不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神勇?舞阳卫的将士们却放声欢呼,完全忘记了强行军数十里带来的疲惫,士气如虹!
  王铁锤手一抡,将徐猛扔到杨梦龙马前,微微喘息着说:“大人,幸不辱命,将这厮生擒过来了!”
  杨梦龙摆摆手,几名士兵过来用绳子把徐猛捆成了个大粽子,这位老兄幸运的成为舞阳卫开卫以来的第一名俘虏。他冲王铁锤竖起一根大拇指:“干得不错!”
  王铁锤憨厚的笑了笑。
  薛思明看得眼热,策马而出,指着土匪们放声大喝:“哪个出来陪你薛爷爷玩玩?”
  土匪们被王铁锤的神勇吓得不轻,不过看到他并没有再出来叫阵,稍稍放心了一点……薛思明看上去是那种偏瘦的人,那身肌肉没有王铁锤的看起来那么野兽,应该会比较好对付!有三位素以勇武闻名的寨主同时越众而出,想要迎战。他们显然没有三殴一的打算,看到另外两位跟自己一起出阵,都微微一怔。没等他们商量一下谁先上,薛思明便大笑一声:“三个一起上是吗?好极了!”彤弓抄在手里,右手往箭袋一抹,取出了两支三尺长的利箭,一支咬在嘴里,一支搭在弦上,策马疾冲过去,全凭双腿控马,双手一叫劲,那张三石强弓便被他拉得跟满月似的,嗖的一声,银蛇乱舞,利箭挟着刺耳之极的破空之声怒射而出!
  “呃!”
  土龙寨寨主正挥舞双刀策马冲上去,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咽喉刺痛,颈部更传来折断树枝的脆响,那支利箭射穿了他的脖子,撞断了他的颈椎,他的头软绵绵的歪到了一边,栽下马去。青风寨寨主和牛角岭寨主都大吃一惊,急忙左右分开,身体尽量伏下。嗖!第二支箭呼啸而来,青风寨寨主的战马颈部迸出一道血箭,悲嘶一声轰然仆倒,将他给掀了下去,摔了个半死。牛角岭寨主吓得亡魂直冒,连脸都不要了,拨转马头就跑!可惜太晚了,薛思明那匹黑马快如闪电,他才跑出不到十步,薛思明已经像一股黑色旋风一样杀到,横刀出鞘,斜挥,牛角岭寨主反手扫出一斧,结果手腕一凉,握着斧柄的那只手连同钢斧一起飞了出去,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去。薛思明毫不耽搁,挟连杀两敌之余威冲向吃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回跑的青风寨寨主。这位摔得鼻青脸肿的老兄本能的回过头来一看,妈呀,这个天煞星已经杀到他的背后了!他嘶声叫:“将军,饶————”
  刀光闪过,那颗鼻青脸肿的头颅顺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薛思明身体前倾,手一抄将人头抄在手里,勒转马头高高举着,奔向舞阳卫军阵,放声欢呼。舞阳卫将士们看得血脉贲张,挥舞着兵器放声狂嗥,狂热的呼声几乎令沙河之水倒流!
  转眼之间没了四员大将,土匪们看得汗毛倒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见鬼了,这帮官兵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打了!过山梁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这……这些官兵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白额虎也是惊疑不定:“是啊,跟我们以前碰到的官兵完全不一样,太邪门了!”
  紫金星眼睛飞快的眨动,说:“可能……可能也就是几个将领或者将领的家丁厉害一点吧?咱们别再跟他们斗将了,一古脑的压上去,我们的人是他们的四倍,踩都把他们踩死!”
  过山梁、白额虎、小蛟龙他们都觉得有道理,阵斩敌方大将本来是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按他们的经验,那几个能打的一死,官兵就崩溃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官兵杀得血流成河。可是舞阳卫那几员大将太可怕了,看着就两股战战,尿意盎然啊,继续斗将,他们会死得很难看的!过山梁把目光投向白额虎:“白当家,官兵阵列森严,还得靠你的三百骑兵来将他们冲乱啊,不将他们冲乱,我们断无获胜的希望!”
  白额虎再次看了看官兵的军阵,那个军阵也太简单了,两排长枪兵加一排刀盾手,后面还放着一排长枪兵一排刀盾手,看样子是为了防止他们从背后进攻而准备的,当然,如果能正面击溃土匪,这些长枪兵和刀盾手也可以作为一支预备队投入战场,加强正面的冲击力。这么简陋的方阵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他们的正面冲击的,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而且自家的伤亡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因为这是开阔地带,骑兵是步兵的天敌!盘算完毕,他点头同意:“好,我来打头阵!不过官兵的阵列这么严,我肯定会遭到不少损失的,这仗打完之后,战利品得先让我挑!”他觉得这支官兵的装备不错,那些长枪、横刀都是难得的精品,如果能为自己的部下装备一批,肯定是如虎添翼。
  过山梁一百二十个不爽,都还没开打呢就要抢战利品了,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啊?不过现在又离不开白额虎那三百骑兵,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白额虎大喜:“好,我们一言为定!”一踢马腹,越众而出,拔出马刀朝着舞阳卫的步兵方阵一指,厉声喝:“太白洞的好汉都跟我来,杀光那帮官兵!”
  三百名身披臭哄哄的皮甲的土匪策马上前,一字排开,端平长矛,拔出大刀,目露凶光,戾气逼人。白额虎用钢刀指着舞阳卫的军阵,说:“这帮官兵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几名家丁厉害一点,那些士兵仍然是软脚虾,砍翻了那几个家丁,剩下的就会不战自溃!跟着我冲上去,撞开他们的阵列,冲垮他们,杀光他们,他们的兵器铠甲我们的战利品了!杀!”
  “杀!!!”
  三百马匪齐声嚎叫,策马狂奔,冲向舞阳卫军阵。沙河边顿时蹄声大作,沙尘翻滚,地面的小石子微微跳动起来。在大平原上,骑兵就是这么骇人,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也能营造出千军万马集团冲锋才有的声势,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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