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96碎尸案凶手自首(4)

  “用什么装的。”
  “黑色垃圾袋。”
  “你确定吗?”
  “呃,也可能是旅行包。”
  “你在南大天津路校门抛了什么?”
  “肉块吧。”
  “抛在哪儿?”
  “校门口。”
  “用什么装的尸体?”
  “黑……呃不,是旅行包。”
  “什么样的旅行包?”
  “上海旅游包,可能是。”
  “南大体育场你扔的是什么?”
  “肉块……还有些骨头。”
  张睿合上卷宗,“我还有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你既然已经隐藏了20年,为什么忽然想要自首了?”
  程飞双肘抵着审讯椅的挡板,十指相压,抵在嘴唇上,深思了好一会儿,“说心里话,我自己也说不好,就是觉的生活太空洞,太无聊了。其实我这20年里一直在等待你们来抓我。可是你们迟迟找不到我,让我很失望。08年那会儿,我还特意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暗示了凶手的身份,虽然引起了不少网友的关注,可你们警察依然没有展开调查。我很怀疑你们是不是已经放弃这个案子了。我现在已经人到中年了,该经历的已经经历了,活着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再熬个一二十年就到了老年,越来越糊涂,苟延残喘,慢慢等死,想想就觉得很可怕。愉快的人生不是活很久,是活的有响声。用海明威的话来说,‘我可以被杀死,但是不会被击败。’我宁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要留着残破的身躯听天由命。至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记住我是谁,知道我都做过什么。”
  程飞说完这番话,平静的靠在椅子上,审讯室里寂静无声。
  张睿注视他良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程飞面带微笑,“我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轰动全国,说不定我还能登上时代周刊呢。是不是你们也很期待呀,呵呵呵……”
  “你想太多了。”张睿打断他的笑声。
  程飞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我审你只是问问情况,我可还没决定立案呢。”
  “难不成你还会放了我,南大碎尸案的凶手?”
  “我是有这个打算。小朱,你去把他的手铐解开。”
  姓朱的男警官脑子还没转过来,呆呆的望着张睿。
  “我说话,你没听到吗?把他手铐解开。”
  “可,可是张局,他可是凶手啊……”
  “他不是。”张睿简短、肯定的说。
  这下连审讯椅上的程飞都有点儿坐不住了,诧异看着张睿,“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凶手?”
  “你当然不是,你只不过是一个生活无望,性格压抑的普通人而已。想让自己出点儿名,制造一点儿轰动,让自己获得更多人的关注。只不过是一个妄想狂罢了,真给你把刀子,你就不敢杀人了。”
  “胡说,吕爱青就是我杀的,前后经过我都跟你讲清楚了。”程飞有点儿气急败坏。
  “这个案子出来了这么多年,现在网络又这么发达,随便在网上都能看到相关介绍,你可以在网上了解案子大概,再添油加醋编造一些情节并不难,你舅舅家那片房子早都拆迁了,我们根本没法核实你讲的杀人经过到底是不是真的。再则一说,网上的消息和那些民间传言真假参半,并不准确,你在讲述的时候,不经意暴露出了很多漏洞。”
  “什么漏洞?”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回忆弃尸的经过吗?”
  “……”
  “当年吕爱青的碎尸被凶手分散抛在了市区多处,盛装尸块的包裹也不尽相同,若非亲身历经的人,仅仅靠听说,很容易出现差错。譬如说,最有名的一个传闻,说被害人的头被凶手扔在了龙王山,不少文章、甚至以此为题材的犯罪小说,都用到了这个素材,其实这就是以讹传讹,犯了一个很荒谬的错误。龙王山距离蓝京市区将近20里远,还要穿过长江大桥,在1996年,那里还是大片山地和农田。可想而知,凶手需要带着吕爱青的头跋涉20里地,扔在龙王山,却把其余尸块抛在不足三公里范围的市区内。这根本就不合逻辑。直接扔在江里不是更容易吗?反过来说你。你说第一个弃尸的地方在上海路那边的一个巷子里。那只是最先发现尸体的地方,实际是不是凶手最先弃尸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姑且算你对了。你还说碎尸块被装在黑色垃圾袋里,这一点也算你回答对。不过,垃圾袋里可不只放了碎肉块,还有三根手指。这一点你没说。”
  “我刚才都说了,我可能是记不太清了。也许是有三根手指……”
  “你之后又提到了三个弃尸地点,华侨路工地,南大天津路校门和南大体育场……你说在华侨路工地抛尸的是碎肉和内脏,其实只有碎肉。你说用黑色垃圾袋装的。当我质问你,你改口说是旅行包,其实你第一遍回答对了。”
  “……”
  “你说在南大天津路校门口弃尸的是肉块,用上海旅游包装的。准确说,应该是印有‘上海’字样的旅游包。但网上传来传去都念成了‘上海旅游包’。而且,在校门口发现的其实是双肩背包,包里装的也不是肉块,而是骨头。”
  “……”
  “再说南大体育场,你又一次搞不清了,胡猜要么是肉块,要么是骨头,其实里面装的主要是内脏。对于这几个弃尸地点,你连装尸体的包裹和里面装的是那些尸块全都搞混了。可见你跟本就不了解情况。只是在瞎蒙瞎碰。”
  程飞在张睿质疑他的时候,眼睛一直瞅着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等张睿下完结论,他慢慢抬起头,略显灰暗的眼球里看不出多少情绪变化。
  他平淡的解释:“年头实在太久了,即使是我做的,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凶手。”
  “你知道我最怀疑你的地方在哪儿吗?”
  “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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