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新冢旧骨葬头七(1)

  铅色的云阴翳了整片天空,半丝阳光也漏不下,满目低郁的灰,沉甸甸地堆压在人心头。
  风岚和佐助出来的时辰早晚适宜。晨雾已然散去,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嗅觉可闻到的湿气,从气管深入肺腑,把人一颗滚烫的心也浸得潮湿不堪,仿佛忍耐不住,便要伏首痛哭一场。
  今日是三代目以及所有在「木叶崩溃」战斗中牺牲的忍者的追悼会。
  说句真心话,风岚并不知道自己对三代目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感激,怨怼,敬重,仇恨……
  平心而论,作为长辈,猿飞日斩在她和佐助的成长过程中,给予了生活上许多的资助与方便,和尤似亲人般的关怀;可以说,如果没有三代目的庇护,失去至亲的她和佐助,在村中的生活将会变得步履维艰。
  三代目,在他们这些家庭破碎的孩子的眼中,一直都是令人尊敬的慈祥老爷爷。
  如果,风岚不知道,对鼬下达了灭族命令的人是他的话……
  风岚望着灵堂中三代目的吊唁照,思绪万千。
  究竟,谁、才是把宇智波一族推向绝路的罪魁祸首?
  揭开染血遮拂的尘纱,窥探残酷往事的斑驳残影。这些年来,在痛定思痛后,风岚亦有些感悟。
  诚然,九尾是导火线,志村团藏在其中起到了最负面的作用;但是,宇智波本身,是否曾经为一族与村子的和谐共处努力过?
  在她的记忆中,仿佛是没有的。
  骄傲而强大的宇智波从来都耻于向人低头,更何况错不在己方。
  盲目而膨胀的自信,让宇智波一族错估了当时的形势;傲慢与矜重让其不屑与他人沟通。三代目递来的橄榄枝,屡次三番地被偏执而自负的宇智波一族弃之如履,这才让鹰派团藏在与三代怀柔政策的拉锯战中占了上风。即使鼬与止水竭尽全力也无济于事,从而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风岚不禁想到宇智波镜华,那个止水与鼬都推崇备至的宇智波一族的传奇女性。
  宇智波镜华,宇智波斑和泉奈的胞妹,在泉奈去世后放下仇恨,力劝斑与千手一族达成和解;之后又在斑出走木叶时率领宇智波一族反对、背离了执迷不悟的兄长;同时又以代族长的身份与二代目火影周旋,力保宇智波的利益与周全,与木叶高层和各个家族之间达成了危险的平衡。可以说,如果没有她,失去首领的宇智波一族,早在千手扉间当政期间就被连根拔起也未必可知。
  可惜,残喘至今的宇智波,再也没有一个人,有着镜华的魄力胸襟与威信城府,引领着一族,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打一个漂亮的翻身战。
  风岚深深长叹,将手中的白菊虔诚供奉于灵位之前,祭亲人、祭仇人;奠友,亦奠敌。
  一滴水珠蓦然落在她的手背,快哭的天映着快哭的心,竟让人有些分辨不出,那究竟是雨还是泪……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飘起的细雾将远近房舍的轮廓描得很淡很淡,似谁漫不经心落下的山水墨笔,宁远、幽谧。
  与此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大宅中的鼎沸人声。
  鼬站在空旷的院中,微微抬首,目光越过青白的高墙,望进那一幕空濛岚景。惊鹿击石的笃笃声被各处的喧嚣盖得几乎低不可闻,唯有屏息凝神时,才能细辨出竹石相撞的闷响,一声一声,超然而冷清,沉稳却寂寞。
  今天是止水的葬礼。族中宗老,警务部高层,甚至木叶村中的忍者,都来送止水最后一程。
  这常年无人问津的偌大宅邸,竟在主人过世之时,才迎来了这门庭若市的喧沸。
  还真是、讽刺呢!
  这座宅邸,原是继斑之后的宇智波一族首领、宇智波镜华的故居。镜华亦是驰骋疆场的风云人物,早年随着兄长斑与泉奈征战四方,也因此在身上留下了不少旧伤隐疾;加之又为宇智波殚精竭虑,终是积劳成疾。在与千手扉间达成协议,安顿了一族之后,便撒手人寰,仅留下年幼的独子,宇智波镜。
  而镜亦继承了母亲的意志,有着超越了狭隘本族局限的大局观与远见的他,在担任二代目护卫期间,成为了宇智波与木叶沟通的真正桥梁。宇智波一族的荣耀和辉煌因此才得以延续至今。
  这就是为何,即使有斑的叛变,止水这一支,在宇智波一族中,仍享有着无上的尊崇与敬重。
  只是,这样的众望深孚,到今日为止,也要随着止水的离去,而云消雾散了吧?
  鼬抬头,任雨水落入眼中,再从眼角滑落。
  他瞑目细听,雨声淙淙,似要将他淹没。
  前来拜祭的非宇智波族的忍者已经离去,三代目与两位顾问都现身了。这一举动,无意更加激怒了失去止水而导致准备发动的政变功亏一篑的宇智波族人。
  灵堂后殿的静室中,激烈的争执透过雨声传进他耳里。有的人在怒骂木叶高层得寸进尺幸灾乐祸,有的人在抱怨止水懦弱胆怯、推卸与生俱来的责任;甚至有人建议将他这个杀害止水的“凶手”绳之以法泄愤……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那些中伤恶语,似化为数不尽的千本刺入他的鼓膜。那锐利的尖端,在尽情破坏之时,搅起混乱而聒噪的波段,充斥雀跃于他疲惫的脑海中,将他勉强维持的清醒与理智蚕食将尽。
  呵,止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拼却了性命也要守护的族人啊!
  失望、哀伤、悲凉、愤怒、不甘……他对这一切都已然麻木厌倦。
  “哥哥……”
  一声轻呼让他的世界瞬间恢复了宁静,那些不和谐的嘈杂音调顿时消散在了九霄云外。
  鼬转身,见佐助打着一把黑色的小伞,踏着石子儿路而来,避过院中的一片泥泞。
  “佐助,你有什么事吗?”鼬等佐助近身,才慢慢蹲下来与他齐平,淡淡问着。
  佐助立刻又小步往前了些,偏了偏伞,将鼬整个人都拢在了不大的伞下。他用自己那肿得像桃核一般的眼迷茫地望向鼬,然后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兄长满脸的雨水。
  头顶突如其来的遮蔽让鼬有一种大雨骤停的错觉,那种雨声偃息的静,他的心中一片安宁。
  “哥哥,”佐助又轻声唤着,欲言又止,似乎他的疑问有些难以启齿,“止水哥哥死了,你不难过吗?”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鼬,只掀着眼皮子,偷觑着兄长的脸色,小声嗫嚅着,“风岚就很难过……”
  这副似想为止水鸣不平、又不敢质疑兄长的矛盾委屈模样,让鼬在满心的苦涩中蓦地尝到了些许欢愉。看着佐助那红通通的眼睛,他竟感到了一丝安慰。
  鼬知道,佐助并不讨厌止水。
  对止水的排斥,大多是因为想当跟屁虫未遂而产生的酸葡萄心理。同样,止水虽然最宠风岚,可对佐助也是极亲的。止水的骤然离世,对佐助的冲击定然也不小。
  “佐助,”他笑得悲伤而温柔,耐心解释着,“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悲痛都要哭出来。”他微微顿了顿,语气是宽容而理解的,“风岚很幸运,至少,她在难受的时候,还可以哭。”
  佐助似懂非懂地对他眨了眨眼,神情懵然。
  鼬轻轻地笑出了声,伸手戳了戳佐助的额头。
  “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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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章标题出自《典狱司》歌词。
  老妖的《典狱司》!!!!本羽最爱的古风歌曲!!!!没有之一!!!
  咱是真的没有存稿了,写多少发多少吧tat
  现在开始,准备发刀【滑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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