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山,她的海_8

  池唐脸一黑。
  游余看看她的脸色,好像明白了什么,多解释了一句:“这奶茶渍太多了,我当时没洗完,要是被人拿走,肯定不会放在自己那里,因为脏,所以很可能是随手扔掉了。”她当时就想到这一点,在附近的树丛和垃圾桶里一翻找果然就找到了。
  还好刚扫除,那边的大垃圾桶里都是些灰土叶子,校服被扔在那里也没怎么弄脏。
  池唐: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她下意识想,游余以前是不是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所以她这么冷静,好像不知道自己被排挤被恶作剧了,也不在乎。
  池唐心情忽然变得恶劣起来,如果是她,她不会这么冷静,她非要闹个痛快,谁丢了拿了她的东西,她要弄个清楚明白。可能就是这样,她在上一个学校才过不下去。因为她在某个人缘很好的同学桌子里翻出了自己丢失的手机,所以她被那群抱团的人排挤。
  没有对错,只有亲疏远近,真是真实又讽刺。
  晚上上晚自习,宋芳草过来和她说:“罗郑丽是真的没有拿游余的校服,她是撞见别人拿了游余的校服丢掉,但她跟你们有矛盾,所以就没有说。”
  池唐纳闷:“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我丢的校服,等游余回来你们自己跟她说。”
  游余每天晚上这个时间,都还在教室里继续学习,快要熄灯了才会回来。
  她话音刚落,罗郑丽就从外面气冲冲进来,阴阳怪气说:“又不是你丢的校服,跑过来问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护花使者啊,自作多情。”
  池唐忽然用力踹了一下桌子,冷冷逼视她:“你他妈再说一遍。”
  罗郑丽和宋芳草都被这巨响吓了一大跳,罗郑丽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眼看着眼睛一红又要哭了,宋芳草连忙尴尬地把她推了出去。
  这事之后没有人再提起,游余也没有,只是她干净的校服上,多了一点洗不干净的奶茶渍。
  唯一改变的,大概就是游余开始经常给她喂题,池唐数学最不好,游余每次都推个本子过来,告诉她提示和前面几个步骤。
  池唐看一眼就硬邦邦把本子退回去:“我不要。”
  她听到旁边游余写字的沙沙声停顿,响起,又停顿,像是一个人在徘徊犹豫。断断续续很久,才再度连贯起来。然后她就看到新推过来的本子,这次不仅有解题过程,还有答案了。
  池唐炸毛,我是贪你答案吗!你的原则呢,你不是不让人抄题目吗!
  “我不要。”
  游余就把本子收了回去,她写字的速度慢了些,像一个人离开时沉重的脚步。
  池唐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的校服,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她这几天总是莫名在意她这校服,或许也不是在意校服,而是在意她这么热的天一直套着校服的那个原因。知道那有点离谱的原因之后,她很难不去在意。
  又下雨了,真烦。
  临近十一放假,她们有七天假,哪怕之后要补课,想到一周不用上课还是觉得无比兴奋,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离开学校奔向自由的假期。
  下午还没放学,教室里就乱哄哄没个安静,平时几个成绩好的学生也没法安静下来学习了,除了游余。
  她好像是不回家的,班主任特地来和她说了声,让她假期一个人住在学校要小心之类,啰嗦了很多。游余一一答应了,看上去对于放假并不开心。
  池唐和她一样,没什么放假的兴致,她也不想回家。
  不想回还是得回。
  她的新家,离开前还是陌生的,但她背着包回去后,突然发现多了她熟悉的味道——各种烟味酒味香水味混合的难闻味道。她爸把他那些朋友全叫回家玩了,男男女女一群人打牌聊天,热闹得很。
  她以前的家也是这样,太过相似的气味和场景塑造出的“家”,让她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和安心。
  “你怎么回来了?”她爸抓着牌,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很诧异。
  池唐:“我放假。”她早习惯了父母不记得学校的各种放假安排。
  问了一句,她爸就没再说话,注意力又被牌桌吸引了,抽出几张牌啪的甩在桌上,发出一声大笑。池唐提着包径自上楼,躲过这一地乌烟瘴气。
  她的房间门开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躺在她的床上。
  池唐感到一阵热血往脑门上冲,她大骂一声,跑下楼喊:“我房间怎么有人在睡!”
  她爸理所当然:“你刘阿姨困了上楼睡一下,你又不在家,让她睡一下怎么了?”
  池唐气得一阵发抖:“你他妈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往床上带,怎么不带你自己床上去,非要去恶心我?啊?”
  打牌的喧闹一下子消失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这父女两个各自愤怒地瞪着对方。
  “怎么跟你爸说话的!”他爸气得摔下了牌起身大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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