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有知觉了
曹友朋回头看了眼走廊的时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又十分钟,王振却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曹友朋和缪倩的眉头,拧成团,脸色愈发沉重。
倒是方美莲,居然有闲情逸致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拿出指甲油来细细涂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颇为欢快。
缪倩见着方美莲这般做派,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那副惹人厌的嘴脸。
曹友朋自是察觉到了她眼底的怒气,捏了捏缪倩的手掌心,低声道:“别气,反正从今往后我们都不用再受她的气了。”
缪倩回瞪了曹友朋一眼:“希望你真能说到做到。”
“嗯。”曹友朋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这些被操控的日子,他何尝不是受够了呢?
缪倩见曹友朋点头得没有丝毫的犹豫,心情才好了些,随即红着眼问:“女儿要是真的出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的。”曹友朋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假设,“女儿这么乖巧,这么听话,一定舍不得丢下我们自己走了。”
听闻这话,缪倩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虽然两人应得这般笃定,其实内心明白那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曹雨荷真的是从小乖巧听话,从不提任何要求,从不发任何脾气,一举一动之间压根不像个小孩。
曹友朋和缪倩都明白,自己女儿这番模样,完全是因为她从小就清楚自身的情况,也知道父母的辛苦,说白了,还是两人没有能力让自家女儿能够过上正常的童年,是身为父母的他们的失职。
身受着大人都未必能忍受的病痛,又被自家奶奶赔钱货长赔钱货断的嫌弃着,曹雨荷生性自卑,却不内向,只因为她不想要自己的父母为自己担忧。
而对于有这么个奶奶,曹雨荷也把一切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孩呢?
为什么她要生病呢?
如果她是个男孩,如果她不生病,奶奶就不会不喜欢她了,也不会不喜欢妈妈了。
可惜这个幼小而纯真的心灵不曾知道,并不是她的原因,她也并没有错,而是方美莲不配喜欢她。
一个重男轻女到了极致的可怜人,顺带着把爱也弄丢了。
“咔擦”一声闷响,病房的门开了又关,王振疲倦地从病房里出来,见着曹友朋和缪倩一脸急色,而方美莲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好了,接下来是常规治疗。”王振面无表情地吩咐着注意事项,“平时记得多用热毛巾给她敷脚,然后多吃营养的东西,后天发育不良导致的很大原因是被虐待或是营养跟不上。”
王振话里有话,可这对父母已经听不进去,急匆匆就想要往病房里面去,却被王振一把拦下。
曹友朋和缪倩一脸急色与不解:“王医生?”
“她还没醒,晚点再进去。”
听着王振的话,两夫妻连连点头,甚至不曾想过王振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曾猜测曹雨荷昏迷的原因。
“呵呵…”一侧冷眼看着的方美莲冷笑了声:“说不定骗你们呢,我说王医生,就算没救活就这点时间,你还能再找个借口不成?”
曹友朋和缪倩一怔,随即怪异地看了眼王振,又低下了头。
王振见状,冷了脸色,讥笑道:“若是不信,直接进去就是了。”
缪倩赶紧摇了摇头,赔了笑脸:“我们不是不信王医生,只是有些担心,其实别的医生早就给雨荷下了生死状,就算是救不了我们也都认了。”
三言两语间,满是苦涩。
王振瞥了三人一眼:“放心,死不了,等常规治疗一个礼拜左右,我会再给她施针,结束后就能站起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
虽然不是很肯定王振说的话真的假的,不过也足够让人惊喜。
“大言不惭。”方美莲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色,死死地盯着王振离开的方向。
方美莲的神色自然是落入了王振的眼底,只是对于这么一个跳梁小丑,他还没有刻意去收拾的心思。
曹友朋和缪倩十分的守时,说是十分钟,便是不曾早一秒。
而病房内,曹雨荷亦是十分准时地醒过来,才醒来,便见着自家父母担忧的面容。
“爹地,妈咪。”
“女儿?你醒了?”缪倩惊喜不已,“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曹雨荷乖巧地摇了摇头:“妈咪,我不疼。”
其实此刻曹雨荷只觉得自己双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疼,似千万只蚂蚁啃咬,却硬生生地让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的腿,有知觉了。
只是她痛也好,苦也好,却是不想在自己父母面前表现出来,免得他们担心。
以往她因为自己生病的缘故,心情低落,也是这般千方百计的隐瞒着,只敢在没有人在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腿怔怔发呆。
可是曹友朋和缪倩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不由得心疼不已,却也惊喜不已。
以往那些人,连让曹雨荷的腿有知觉都不曾试过,如今王振却做到了,是不是真的有希望了呢?
方美莲跟着进了房门,见三人之间散发的温情脉脉,顿时内里涌起一股带着酸意的怒火:“呵…连感觉都还没有,还想站起来?痴人说梦。”
曹雨荷听见方美莲的声音,下意识地缩了缩,猛然想起王振的话,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第一次在曹雨荷面前反驳道:“可是奶奶,我的腿有知觉了,只不过不是痛,而是酸酸麻麻的感觉。”
说完后,曹雨荷第一次发现心情原来可以这么畅快。
曹友朋和缪倩惊讶地看着自己女儿,而方美莲则是气得要发抖了,以往她讽刺也好,叱骂也罢,曹雨荷都是个小受气包模样,从不曾开口反驳一句。
“怎么?有一点知觉而已,就以为自己真的能站起来?还敢顶嘴?你这是要造反?”
一连串的叱问,让曹雨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低下头一声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