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天之一怒

  第391章 天之一怒
  皇帝挥手对许御医道:“去瞧瞧这张方子,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御医垂头应了个是,上前接过了药方,仔细查看着,突然,他顿住了目光,讶然地看了张俞一眼,而后道:“陛下,这方子……似乎用错了一味药。”
  张俞从未被人质疑过医术,顿时有些恼怒了起来,看着他道:“许御医,这药方是本院正斟酌了许久才写出来的,所有药都是精心准备的,怎么会出纰漏?”
  许御医坚持道:“这药就是有不妥,臣敢断定。”二人争执不休,皇帝冷冷道:“够了,既然许御医这方子有不妥,那便仔细说出来。”
  “是,陛下。”许铮捏着方子朗声道:“这其中有一味乌桕,对娘娘的病症根本不对症,乌桕解毒消肿,娘娘身子虚弱,本就不宜用此药,再加上与其中有些药性相冲,张院正这副药于齐妃娘娘而言,简直与毒药无异!”
  在场之人都惊愕地看向了张俞,他面色郑重道:“陛下,臣在御医院供职数十年,不敢说医术如何,可十八反十九畏还是清楚的,娘娘的病症一目了然,臣又如何会在她身上用乌桕这味药?”
  皇帝蹙眉:“你当真没有用过?”张俞斩钉截铁道:“陛下,臣绝没有用过。”
  “那你便自己瞧瞧这方子吧。”皇帝挥了挥手,满寿将药方交到了张俞手中,他一眼望去,字迹格外熟悉,而上头的确明明白白书着“乌桕”二字,张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这绝不可能……”
  满寿正待上前,却被一旁的许铮抢了先,意味深长道:“陛下,张院正的医术远远高于御医院众人,他也一直引以为傲,若说是失误,只怕有些牵强,如何看来,都像是刻意为之……”
  “大胆!”皇帝突然怒喝一声,指着他道:“张俞,这方子你方才也认了,是你亲手写下的,那如何会出了这等事?你既知道这药性,又为何给齐妃用了乌桕!朕看你就是刻意为之!”
  皇帝方才的火气还没消,如今又涨了起来,冷冷道:“如今齐妃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还如何狡辩?”
  张俞重重叩首,而后举起手立誓道:“陛下,医者仁心,更何况臣与齐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会这般害她?”
  “先前因为时疫一事,你与菖儿在宫门处起了争执,你以为朕不知道?”皇帝面色凝重:“你因此怀恨在心,便在齐妃的药中做了手脚,是与不是!”
  “陛下!”张俞的双手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朗声道:“臣绝无此心,天家对臣的恩情,臣铭记在心,如何能够行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皇帝却不肯听他辩解,吩咐道:“来人,将张院正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满寿一惊,犹疑道:“陛下,张院正一直为您重用,何况他年事已高,这五十大板下去,只怕……”“朕决定的事,何时用你多嘴了!”他厉声呵斥道:“立刻将人带下去!”
  张俞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人捂住了嘴,拖到了门外,许铮趁机道:“陛下,娘娘的病耽误不得,若是陛下信得过臣,臣愿意开方子替娘娘解了药性,调理身子。”
  皇帝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道:“那齐妃的病便交给你了,若是再出了岔子……”他冷冷看向窗外:“那便是你的下场。”
  “是,陛下,臣必定竭尽全力。”许铮垂着头,将皇帝送出了门去,瞧着被人拖行的张俞,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而后退回了屋子,杜若将宫人驱散,他朝着床榻之上一拱手道:“娘娘,陛下已经离开了。”
  方才还一副病入膏肓模样的齐妃缓缓睁开了眼,杜若将她扶了起来,她抚了抚发髻,不紧不慢道:“有劳许御医帮忙。”
  许铮谄媚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能够替娘娘做事,是臣的荣幸。”“许御医这般忠心,本宫也不会亏待了你。”她略略抬起头来,眸光幽深:“张俞这便是走上绝路了,等他死后,御医院的院正一职便空了出来,届时本宫会推举你上位。”
  “谢娘娘!”许铮忙不迭跪下叩首道:“臣当上了院正以后,定会忠心耿耿,为娘娘和五殿下效力!”
  齐妃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软枕之上:“好,那日后便仰仗许御医了……”
  这厢,李菖得知齐妃成了事,匆匆便出了书房,齐峰捏着一封信笺寻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李菖赶到了正阳门,却碰上了养心殿的侍卫,他正待开口,却见几人朝着他行了过来,拱手道:“五殿下,陛下派属下几人寻您,您随属下去养心殿一趟吧。”
  李菖迟疑道:“父皇方才从碧罗宫回来,便召本殿下过去?”侍卫垂头道:“正是。”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祥之感,难不成是齐妃这事败露了?一面疑惑地看向了几人,问道:“父皇可说了寻本殿下有何事?”
  “回禀五殿下。”侍卫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属下不知。”李菖虽说心中不安,但也不能抗旨,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便走吧。”
  行至养心殿门外,却见满寿在门口立着,面色凝重,见他来了,立刻道:“五殿下,陛下等您许久了,您快进去吧。”李菖上前低声问道:“满寿公公,可是母妃那里出了什么事?”
  满寿对即将来临的风雨心知肚明,却不敢开口,只是支支吾吾道:“殿下……您进去便知道了。”
  李菖心中更为不安,正待追问,却听里间传来了皇帝沉重的嗓音:“进来!”
  他心中一惊,而后立刻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却见皇帝坐在书案之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李菖有些忐忑地上前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却只是盯着他不语,目光阴冷,如同跗骨之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声道:“父皇,您唤儿臣前来有何事?”
  静默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道:“你同你兄长,真是半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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