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2章 敬她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

  古清风喜酒,且嗜酒。
  他曾饮尽这浩瀚大荒天上地下无尽世界的一切美酒。
  若说这天地之间什么酒最烈最难咽,古清风定会回答四个字:红尘往事。
  没错。
  在他看来,红尘往事这种酒是最烈最难咽的也是最容易醉的。
  此酒,不醉人,只醉心。
  古清风仰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微微闭着双眼,把玩着这颗石头挂坠,什么话也没有说。
  而绯月站在旁边,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站着。
  她是欧阳夜的姑姑。
  哪怕欧阳夜前世的记忆早已苏醒,现在已经成了大自然之母云霓裳,也一直将绯月当作姑姑。
  关于云霓裳两世与古清风之间的红尘往事,她都知道,不仅知道,还曾听云霓裳详细讲过当年的点点滴滴。
  所以。
  她也知道这件石头挂坠背后的一切故事。
  正因为知道,她才选择了沉默。
  过了许久。
  古清风睁开双眼,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是未央魔帝任天行赠送的地狱无常酒。
  然。
  当古清风举杯之时,这杯地狱无常再也不是地狱无常,而是一杯蕴含红尘往事的美酒。
  以往之时,古清风一杯饮酒,都会继续斟酒。
  而这次将杯中酒饮尽之后,他却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瞧了瞧空空如一的杯子,朝下倒了倒,并没有倒出,哪怕一滴都没有。
  “她只让你把这玩意儿交给我吗?有没有说什么?”
  绯月摇头,道:“夜夜只是让我将这件石头挂坠归还给你,其他的……什么话也没有说。”
  “哦,没有说就好。”
  古清风呢喃道:“没有说就好啊……”
  古清风站起身,倒了两杯酒,说道:“若是日后,你再见到他,便替我转告她一句话。”
  “什么话?”
  古清风将其中一杯酒递给绯月,他自己端起另外一杯,说道:“一世情缘始因果,命运路上莫回首,红尘往事一杯酒,饮尽爱恨情与仇,敬她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
  说罢。
  古清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绯月张张嘴,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一杯酒,又看了看古清风,将手中的酒放在桌子上,说道:“这话……我不能替你转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以后见到她还是自己跟她说吧。”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见到夜夜。”
  “好吧,既如此,那就算了。”古清风瞧着手里的石头挂坠,笑道:“有件事我倒是很纳闷,她让你把这玩意儿归还给我,也就是说她知道我一定会来云霞宗?”
  “或许吧。”
  “大自然娘娘不愧是大自然娘娘啊,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古清风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道:“爷我不过是睡了一万年,苏醒之后,一个个都他娘的成能掐会算的成神婆了。”
  “既然石头挂坠已经交还给你了,我也……该告辞了,您……继续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这就要走啊?不再喝两杯聊聊?”
  “不了。”
  “行,那你走吧。”
  绯月微微欠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只留下偌大的园子又只剩下古清风一人孤零零的饮着美酒。
  瞧着手中的石头挂坠,古清风不由陷入沉思。
  并不是在惆怅什么,也不是在感叹什么,更不是在回忆什么。
  尽管当年红袖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动情的女人,只是,自从得知红袖便是云霓裳的转世之人后,古清风对当年那段感情早已淡忘了,也没有任何留恋。
  他望着石头挂坠陷入沉思,是因为想起一件事儿。
  那就是自己小的时候脖子上为什么会戴着这件石头挂坠,究竟是谁留给自己的?
  难倒是自己的生父生母?
  关于自己的生父生母,古清风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他当年也曾四处打听过生父母的消息,奈何一无所获,谁也不知道他的生父母是谁,根据当年赤炎岭下那些老百姓说,他们在赤炎岭上发现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赤炎岭到处流浪了。
  而且古清风最初的记忆也是自己在赤炎岭上流浪,饿了就吃野果,整日与一只孤狼为伴,在赤炎岭上蹿下跳。
  古清风琢磨着就算自己是因原罪之血而生的,那也应该有生父生母才对,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更何况人家白愁与自己一样,都是同一滴原罪之血孕化的,人家都有生父生母,自己不可能没有。
  为什么自己对生父生母没有一点印象呢?
  古清风又瞧着手中的石头挂坠,琢磨着这玩意儿会不会就是自己生父生母留给自己的。
  如果是的话。
  为什么这颗石头偏偏是一个古字?
  这个古字的背后又代表着什么寓意?
  难倒说自己被生父生母遗弃在了赤炎岭?
  古清风清晰记得,当年自己在赤炎岭流浪的时候最多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那三四岁以前的记忆呢?怎么一丁点都没有?
  就算自己被生父生母遗弃了,那也应该有以前的记忆吧?
  还有自己是怎么来到赤炎岭的?为什么偏偏是赤炎岭?
  以前古清风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儿,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的身世似乎透着一种邪气,有点扑朔迷离的感觉。
  古清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透着邪。
  不过。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就没有继续想下去。
  今时今日的古清风,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很开也看淡了,比如因果,比如命运,比如原罪,比如虚妄等等任何一切都是如此,身世也不例外。
  现在的他,对任何事,皆是不主动,不强求,一切随缘,顺其自然。
  突然。
  又有一人火急火燎的走进园子。
  不是别人。
  正是火德。
  “亲娘欸,古小子,你他娘的也太能睡了吧,足足睡了小半个月才醒来了啊。”
  瞧着古清风一副着急的样子,古清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怎么?天塌下来了啊?”
  “天没塌下来,不过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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