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后一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最后一程
  “你们不嫌这东西晦气,我还嫌呢!我倒要看看今个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谁敢把他抬进去!”
  黄氏早就看秦宗远带回来的这个人不顺眼了,一个老汉,什么都没有,连钱都拿不出来,还来他们秦家蹭吃蹭喝的,终日苦着一张脸,她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语气里的嘲讽是个明白人都能听懂。
  今早上她更是再也忍不住的嘲讽了一番,那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秦家。
  不过她看到秦宗远一身是血的冲回来把秦致远他们叫走,她就知道事情估计不好了,谁承想,这人竟然还死了!
  死也就死了,还想把尸体往秦家抬?
  当她是死的吗?!
  “娘,求求你了,让刘叔进去吧。他无依无靠,唯一的女儿也上吊自杀了,他要是不来咱们秦家,还能去哪儿!”秦宗远哭着求黄氏,泪眼模糊,却也没让眼前的人有任何的松动。
  黄氏原本对自己的小儿子言听计从,只是最近发现他和秦致远还有那个柳月儿走的太近了,好好地小儿子都学坏了!
  柳月儿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她看着秦致远抬着的刘叔的尸体,看向了黄氏,什么也没说,只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月儿没求过你,只求你能让刘叔进去,我们会很快把后事办好,不会停留太久。”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黄氏较真,只能服软,只能低头。
  秦致远的双目黯淡,他还抬着刘叔,不能去把柳月儿扶起来,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黄氏,沉声说:“娘,让我们进去。”
  他冷着脸的时候,气势比平日里多了威严和压迫。
  只是看上一眼,就令人心里发怵。
  黄氏原本就被服了软的柳月儿惊讶的说出话来,又被秦致远这么一吓,哪里还敢挡在门口,不知不觉的,就被秦宗远推开,放了刘叔的尸体进去。
  秦芳早早的就在门内等待着,一见刘叔,顿时哭了出来。
  “先别哭,给刘叔找个躺下来的地方,宗远,你带着芳儿去把该买的买了。”
  秦致远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秦宗远没有废话,擦干眼泪就带着还在哭着的秦芳去了街上,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说:“二哥,安葬的地方你不用找了,刘叔生前说过,他....他要是死了,就把他安葬在青青的旁边,哪怕死了,他也要去护着青青。”
  “我知道了。”秦致远顿了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等他们出去,秦致远走到柳月儿的身边,伸手把她抱入了怀里,一下一下的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
  柳月儿原本脸色苍白,连呼吸的方式都忘了,整个人木楞着,只能看着刘叔的尸体,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好似这一路上只是硬抗,这会儿到了家中,没了街上热热闹闹的指点,没了黄氏在门口的阻拦。
  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安静逼得她去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刘叔是抱着怎么样的勇气去砍了王少北一刀,又是怎么忍着那些拳打脚踢,该有多狠才能把人活生生的打死?
  柳月儿打了个寒颤,被秦致远抱在怀里的她,逐渐找回了一丝的温暖和清明,却更加让她崩溃,她大力的抱紧了秦致远的肩膀,咬着牙无声的掉泪。
  她的眼泪打湿了秦致远肩膀处的衣服,她告诉自己不能哭的,哭是没用的,眼泪是最廉价的,但在秦致远的怀里,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心里所有的不甘心和痛苦。
  秦致远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双手在她的身上缓缓的抚摸着,安慰着。
  刘叔的后事办的很快,东西准备好了之后,秦致远亲自出去找人看了日子和时辰,又买了一口棺材,明日下葬。
  晚上的时候,钟飞来了。
  他的脸上很是疲惫,嘴唇发白,神情憔悴,朝着刘叔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满脸歉意的看着秦致远和柳月儿:“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足以说明一切。
  这次的审讯依旧不成功。
  他还是失败了。
  王少北当时确实是中了一刀,如今还在昏迷中,他属于受害者,而刘叔是被仆人打死的,王老爷很配合,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仆人都送到了衙门,而那些人,都承认是自己所伤,不关王少北任何事。
  哪怕钟飞空有一腔怨恨,也找不到出口。
  在衙门,说到底还是要看证据。
  “我明明听到了!我在的时候王少北还没晕过去,他指着刘叔对着那些仆人们说的打死他,我真的听到了!所以那些人下手才那么狠,所以刘叔才会被活生生的打死!”
  秦宗远崩溃的爆发,他双手捂着头,痛苦的闷哼:“我不应该走的,我应该一直在那里的,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能下那么大的狠手,是我太笨了,是我没保护好刘叔!”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钟大人的错。”秦致远今日格外的冷静,他低声安抚着秦宗远,又面无表情的看着钟飞:“钟大人,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你已经尽力了,不必愧疚,刘叔在天之灵看到我们这样,也会放心不下的。”
  钟飞还是满脸愧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向信任的王法,信任的衙门,在这件事上都让他无法做出任何的事情。
  他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说:“我近日要回京城,刘叔的事情我帮不上太多的忙,这点钱是我的心意,还请你们一定要收下,也算是我能为刘叔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秦致远点了点头,他没有问钟飞为何如此急匆匆的回京城。
  在一开始他就错了,妄想指望官员去帮刘叔伸张正义。
  他不怪钟飞,钟大人已经尽力了。
  但他也不会再抱有任何的指望了。
  钟飞留下钱离开,秦致远和柳月儿守了一夜,次日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冷风阵阵。
  在雨里,柳月儿尽情的流着眼泪,把刘叔送到了安葬的地方。
  也算是送完了最后的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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