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不中留

  若是非要薛如兰指出女儿有哪点不好,那就是这性子太过骄纵了些。
  别看她现在一副老实穆琰,背着他们夫妇二人,不知闹出了多少的荒唐事情来。
  薛如兰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以至于没有看见温媪正与小丫鬟们做鬼脸。
  前头碧桃挨了板子,被罚去前院里做活儿,可将她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都吓坏了,如今再来一次,只怕她日后都没有人手用了。
  “娘——”温媪拽着薛如兰的手臂与她撒娇,这才拉回了薛如兰的思绪。
  薛如兰轻咳了一声,让屋里候着的人都出去,但却留下了嬷嬷。
  嬷嬷本就是府中的老人,又是薛如兰信的过得,如今老爷还未曾回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得找个人一块儿商议商议。
  丫鬟们都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她们三人。
  薛如兰看着站在边上的嬷嬷伸了伸手,指了旁边的凳子,“你也坐着吧,没外人了。”
  温媪缠着薛如兰不肯撒手,薛如兰拿她无可奈何。
  嬷嬷知道夫人这是体谅自己年岁大,腰不好,遂朝着母女二人福了福身子,侧身半坐在凳子上。
  “夫人,盛家真的是来同咱们府里提亲的吗?”嬷嬷小心翼翼的询问。
  薛如兰留着她,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遂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将苏凝与自己的谈话都告诉了二人。
  事关自己,温媪听的面上通红一片,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不用去问她,显然就是对盛仲怀满意的。
  嬷嬷听闻后,沉吟半晌,忽的抬起头来,朝着母女二人吿罪:“夫人,姑娘,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这盛家不是姑娘的良配,他们家在京城受人排挤,不是一天两天,万一姑娘嫁过去,只怕也会遭人排挤。”
  这话说的是半分不假,更何况薛如兰近日也有所耳闻,盛将军似乎被皇上委任去东莱了,说的好听些,是为了两国百姓造福,实则背地里,大家都知道,这盛家是被皇上给厌弃了。
  盛长靖是被贬去了东莱。
  见自家母亲不说话,温媪有些急了,开口反驳着嬷嬷的话:“嬷嬷,你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势利,我嫁人一不图名,二不图财,只图他对我好,就算仲怀他们家在京城受人白眼,或者被贬去东莱,我都愿意嫁给他。”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自家母亲给拍了下。
  “你个傻子,什么嫁不嫁的,这话是你该说的吗,自古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爹娘的事情来,看我不——”薛如兰死死的戳着温媪的脑袋。
  后面的话到底不忍心对自己的女儿开口。
  嬷嬷也在一旁劝温媪。
  可惜,温媪说什么也不听。
  薛如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对着嬷嬷,还是温媪,道:“今日见着盛仲怀,端看他说话行事,一举一动都是十分得体的,况且他们家这般为我媪儿着想,日后若是真成就了姻缘,为娘倒是不担心你,只是成亲不是小事儿,还关乎着未来你们的前途!”
  薛如兰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秀发。
  温媪自小就知道盛仲怀的为人,所以并不担心日后会受了他的欺负或者委屈,至于娘所言的前途,她相信以仲怀的才智,定然能有一番作为。
  “娘,仲怀年少便去参加了殿试,这是多少人都不能及的,您只看到眼下京城那些老东西们排挤盛家,却没有往长远了看。”温媪趴在薛如兰的腿上,瓮声瓮气道。
  薛如兰疑惑出声,“那你倒是说说长远的!”
  “这次殿试,我相信仲怀定然能够高中,您看如今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子们,有哪个办事儿能让皇帝满意的,就连近日皇上新封的淮南王,听说也只是重用他们府里的三个儿子。”
  “嗯,这话你父亲也曾说起过,不过你是听谁说的这些?”薛如兰将她的身子给扶正,盯着她的脸询问。
  温媪避开她的视线,在心中腹诽,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从岑远敬与盛仲怀他们在一起时,他们说给自己听的。
  可温媪并不想出卖他们,遂支支吾吾的给糊弄了过去。
  “娘,反正女儿是非仲怀不嫁的。”温媪猛的抱着薛如兰的腰,差点将其撞到在地上。
  这让薛如兰和嬷嬷受惊不少。
  额幸亏她反应快,扶着了一旁的桌子,这才没摔倒在地。
  “你这孩子,娘又没说不答应,只是这件事儿得同你父亲知会一声。”
  “那父亲他会答应么?”温媪从她怀中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问道。
  薛如兰指着她的鼻子,哼了哼:“只要你这段日子在府中听话,不要闯出什么祸事儿来,想来你父亲还是能答应的。”
  “真的吗?”温媪立马坐直了身子。
  薛如兰并未言语,不过她的态度却依然表明了一切。
  温媪欢喜的不用嬷嬷在一旁看着,就自发的拿起那绣品重新绣了起来。
  薛如兰瞧着女儿这副模样,不由摇了摇头。
  真正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啊。
  温媪绣了一半,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娘,仲怀他们送来的红木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你想知道?”薛如兰捧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温媪点头如捣蒜,她当然想知道啊。
  可惜,薛如兰却并不打算告知她,“娘也没有看,毕竟这亲事儿得经过你父亲定下了,咱们才好看人家送的礼,免得让人家笑话咱们,是巴巴的上赶着要嫁过去。”
  这话说的让温媪面上红了一片,就连脖子都微微带着红晕。
  “娘——”
  薛如兰轻咳了一声,复而继续将茶盏端了起来。
  温媪立马老老实实的坐好,不敢再问些旁的。
  薛如兰只觉得女儿这样颇为有趣,那礼单苏凝早就交给了自己,红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用打开看,也能从礼单上知道。
  偏偏这女儿,傻的信了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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