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施针

  东跨院。
  荀公公让府邸里的小厮们赶紧将床铺好,又将那火盆里的炭火拨旺,这才转身替苍凌寒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温榀再三叮嘱了这些伺候的人,方与苍凌寒道:“齐王殿下若是缺什么,就让荀公公来告诉微臣,一会儿微臣就派人去寻苏凝过来给您诊脉。”
  苍凌寒点了点头,嘱咐荀公公亲自送他离开后,这才去了榻上歇着。
  荀公公送了人回来,不忍打扰,便唤了人离开。
  “荀公公,陆姑娘可安顿好了?”榻上的人缓缓开口。
  荀公公关门的手一顿:“回殿下,就在西跨院。”
  屋里没了旁的动静,荀公公这才关了房门,守在外头。
  随行的御医则是住在隔壁的厢房里,侍卫也将整个东跨院围得水泄不通。
  临近晌午。
  苏凝与方翠芝母子二人打了招呼便回了水巷。
  今日孩子沐休,苏清河却还在无涯书院教书,所以家里便只留了孩子和来福在家里头。
  来福趴在院子里晒着暖阳,忽的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立刻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陈仲怀也放下了书,前去开门。
  “娘。”
  “我回来了。”苏凝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跟着他进屋。
  “娘,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看。”陈仲怀小跑着回了自个的屋里。
  苏凝卷起了衣袖朝着厨房里去,准备做晌午饭。
  “娘,你看,是爹给咱们的信。”陈仲怀将背在身后的信封朝前一递。
  苏凝切菜的手一顿,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
  “这真是你爹写给咱们的信吗?”
  陈仲怀重重的点了点头:“早上的时候,有人送过来的,我还给了他两文钱,让他以后若是再有信就快快送来。”
  “先收起来,一会儿咱们吃了饭再看。”苏凝继续切着菜。
  陈仲怀依言将信搁在了苏凝的屋子里,陪着她在厨房里说着话。
  等苏清河回来时,苏凝已经将饭菜做好了,陈仲怀将信的事情说给了苏清河听,苏清河心里也踏实了些。
  只要有信来,那就说明陈永生一切都好。
  一家三口正用着饭,外头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来福顿时冲了出去,朝着外头叫唤了两声。
  “苏娘子,我是温大人府上的管事儿,特意来寻苏娘子过府一趟。”
  一听外头的声音,苏凝便起身去开了院门,见着外头的马车确实是温榀府上的,便知道他的来意。
  “请先进来等等,我去拿些东西。”苏凝开门迎他入内。
  那管事儿的瞧着这院子里有只凶神恶煞的狼,哪里敢踏入,讪讪的侯在门外。
  苏凝去提了早早就准备好的药箱,望了一眼陈仲怀:“你要跟我去吗?”
  陈仲怀正帮着收拾碗筷,瞥了一眼苏清河,瞧着他点头了,立刻牵着苏凝的手同她一块儿上了马车。
  母子二人刚上马车,管事儿的便要坐在外头,谁曾想来福纵身一跃,直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为此险些吓得那车夫摔在地上。
  “苏娘子,这,这狼能不能……”原谅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把狼当成狗来养。
  苏凝挑开了帘子,推了推来福的身子,来福不情不愿的跳下了马车,跟在边上。
  好不容易一路到了府邸门口,车夫和管事儿的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水,请了苏凝母子二人进了府里,来福继续尾随在身后,吓得府里的人退避三舍。
  “苏娘子,请随我来。”管事儿的领着苏凝去了东跨院。
  苏凝牵着陈仲怀,回头瞪了一眼来福,让它收敛些。
  来福依旧昂首挺胸的走在母子二人身后,那双幽绿的竖瞳环顾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只要谁敢扑过来,它就朝谁扑过去。
  等到了东跨院,侍卫见着来人,皆是齐声唤了“苏娘子”,将苏凝吓了一跳。
  “苏娘子,我就不进去了,这小公子让老奴领着他去西跨院吧,我们夫人与贵客在西跨院说话。”管事儿的同苏凝道。
  陈仲怀也十分懂事儿道:“娘,我带着来福去西跨院找温媪,您去给人看病吧。”
  “那你乖乖的,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嗯,娘放心。”陈仲怀揪着来福毛茸茸的耳朵,不让它跟着苏凝进去。
  管事儿的瞧着孩子揪着狼的耳朵,那狼立刻亮出了獠牙,心一惊,险些吓了半副魂走。
  苏凝上前敲了敲房门,里头探出熟悉的面孔。
  “荀公公!”苏凝朝着荀公公行了一礼。
  荀公公立刻开门扯着她进来,生怕外头的冷风蹿入了屋里。
  温榀坐在一处的椅子上,瞧着苏凝背着药箱来,也不让她行那些虚礼,尽快的为苍凌寒诊治。
  苍凌寒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正握着书,见她走近,便将书放下:“苏大夫来了。”
  “见过齐王殿下。”苏凝端了矮凳坐在榻前,将药箱搁在一旁,从里头拿出了帕子。
  苍凌寒伸出手腕搁在她的面前,见她将帕子覆上,半垂首,便好生打量了起眼前的妇人。
  巴掌大的脸颊因为一冷一热略有些潮红,发髻上只插了一支木钗,粗制布裳配着半成新的夹袄,明明这般朴实无华,却生生让人移不开眼。
  苏凝收回了手,温榀立刻上前询问病情。
  “齐王殿下的风寒已经大好了,我再为殿下施一次针,下晌将药膳方子写出来,劳烦大人让府里的厨子按照方子做给殿下吃。”
  “好。”温榀自然是应了的。
  苏凝瞥了一眼荀公公,荀公公不解的看着苏凝。
  “咳咳咳,劳烦荀公公为齐王殿下宽衣。”苏凝重重的咳了一声,她方才都说了要施针,怎的还不明白,非要自个说出口。
  她倒是无所谓啊,可这榻上的人面子薄,她怕齐王殿下会多想啊。
  荀公公立马为苍凌寒宽了上衣。
  苍凌寒趴在榻上,背上那股子似有若无的凉意如上次般游走在背部,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苏凝施完了针便嘱咐屋里的炭火要一直燃着,偶尔也得通通屋里的风,末了,才将药膳方子写下,交给了温榀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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