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

  院子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永生的身上。
  只见陈永生将手上的布匹一股脑的扔在那桌子上,一手弯腰捡起地上那把菜刀,众人吓得立刻后退一步,生怕他拿着菜刀行凶。
  “凝儿,先扶着二嫂进屋,外头的事情有我看着。”说罢,另外一只手直接扯着陈有生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福浑身毛发倒竖,龇牙咧嘴的朝着陈富生低吼,逼得他们站在一处。
  陈田望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杨絮,皱着眉头:“苏凝啊,你是大夫,快给她看看,千万别出事儿。”
  苏凝斜睨了她一眼,这会儿知道怕了,当时怎么不上前拦着。
  “玉珠,你过来,帮我把她扶回屋里。”苏凝朝着陈玉珠喊了一嗓子……
  陈玉珠想都未曾想,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不许去,谁敢过去,咱们老陈家便没她这个人!”大周氏一把拽住陈玉珠的手腕,凭啥让苏凝吩咐自己闺女。
  “娘,二嫂她……”
  “这事儿是她们自己作的,要怪只能怪她福薄。”大周氏啐了一口,眼皮子都未曾抬过一眼,仿佛杨絮是多麽晦气一般。
  苏凝强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不等她将杨絮搀扶起,陈有生已然将杨絮给拦腰抱起,往东厢房去。
  “仲贤,你跟着我去烧热水,仲怀你去把杏花婶婶喊来,让二牛的爹去杨家村通知杨里正,知道吗?”苏凝朝着两孩子吩咐。
  陈保贵见苏凝完全将这院子当成是自家的,怒火蹭蹭的往上蹿,尤其是看到二儿子居然不嫌晦气,将杨絮抱起时。
  “苏凝,你给我站住,这是我老陈家的院子,容不得你胡来,给我滚出去!”陈保贵上前一步,想要拦着她们,不让他们入厨房。
  苏凝理都不曾理,身后陈永生与来福挡在了他的身前。
  “给我让开!”陈保贵那双如同枯树般的手扯着陈永生面前的衣裳,来福直接一跃,将陈保贵撞到在地,前爪如钩按住陈保贵的腿。
  “当家的!”大周氏吓了一跳,拿起扫帚就要朝着来福打去。
  来福吼叫出声,獠牙在月光下渗透着寒光,那叫声分明就是狼声,众人吓得惊呆在原地。
  “娘,你快回来!”陈富生与陈民生架着大周氏往边上站,这会儿子再看来福,眼神里全是惊恐,“陈永生,你居然敢在村子里养狼,你就不怕——”
  “来福是有灵性的,知道谁该咬,谁不该咬。”陈永生揉着来福的脑袋,双眸看向陈田,“里正,一会儿杨里正前来,你可想好了如何同他交代?”
  陈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永生啊,你也看到了,是大周氏拿着扫帚想打陈鱼,这杨絮她是为了——”
  陈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他的眼神如同狼一般,闪着寒光盯着自己。
  “陈保贵,这事儿你必须给杨槐一个交代,那可是一条命。”陈田立马改了口风。
  陈保贵被来福压在地上的腿动弹不得,想要起身,又生怕来福会直接一口朝自己咬过来,只能僵硬的瘫倒在地上。
  苏凝端着一木盆热水,朝着东厢房去,一推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陈仲贤跟在她的身后,望着炕上的草席上全是血迹,小脸吓得惨白一片。
  苏凝一步上前,推开陈有生,坐在炕头替杨絮把脉,这一号脉,心口钝的厉害。
  这孩子保不住了。
  “苏、苏凝啊,絮儿和孩子能不能保住?”陈有生站在一旁搓着手,脸上焦急万分。
  苏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升起一抹厌恶:“你觉得保得住吗,二嫂为了分家已然没了孩子,你就打算站在这不动,外头的事情由我们给你解决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陈有生面色一白,嘴唇微微嗫喏着,喉咙哽咽,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望着炕上的杨絮,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陈仲贤见此,直接搬起屋里平时坐的小板凳,撒脚就冲出了房门。
  “你还我弟弟!”陈仲贤直接将凳子朝着大周氏扔了过去,可惜他力道小,那凳子堪堪滚在院子中间,将众人吓了一跳。
  “你个小畜生,居然敢对我动手,反了天了你!”大周氏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朝陈仲贤打去。
  “行了,闹什么闹,没看到你当家的被一个畜生压着,孰轻孰重分不清?”二叔公拄着拐杖上前。
  大周氏这才消停了些,甩开了陈民生扯住自己的手,“二叔公,你可要帮帮我们。”
  帮肯定是要帮的,只是如何帮是个问题。
  武婆子被陈鱼找了过来,见着自己弟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立马拽着他回屋,进了屋里才发现,陈有生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
  陈鱼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碎了。
  “四婶儿,我把武婆婆找来了,我娘她,她怎么样?”陈鱼耸动着鼻子,眼眶发酸,却一直强忍着泪水。
  武婆子一进屋被浓重的血腥味吓了一跳,见那盆子血水,立刻卷了衣袖:“再去打些热水来,作孽哦!”
  这一声作孽让苏凝扎着银针的手微微一顿,可不是作孽,这都将将五个月的孩子,都快成形了,可却没了,任谁都瞧着不落忍。
  “大人我已经保住了,小的就——”苏凝顿了一下,“武婆婆,这事你经验丰富,我回家去取药材,一会儿就过来。”
  武婆子应了一声,掀开杨絮的衣衫,摸了一把她的肚子,陈鱼端着盆子进来时候,看着武婆子正扶着杨絮的腿,那血从她的手里不断流出来,直接转身拦着陈仲贤。
  “仲贤,你再去厨房烧些热水,多烧些。”
  陈仲贤听了话,转身去了厨房。
  陈鱼端着热水这才进了屋里,望着原先那盆子里搁着血糊糊的一团,到底还是没忍住,潸然泪下。
  武婆子接过陈鱼端来的热水,用帕子替杨絮擦着身子,一边擦一边道:“可惜了,是个男娃娃。”
  陈鱼一抹眼泪,从箱笼里翻出了杨絮的衣裳,递给武婆子:“婆婆,麻烦你给娘换上。”
  武婆子应了,麻溜的将杨絮身上带血的衣裳给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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