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掌柜

  陈二牛坐在车上,安抚着陈仲怀,杨二郎则是赶着牛车领着众人进了和邱山的一处山洞里躲了起来。
  陈弘武将牛车上放着的干粮取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将牛栓好,忽的一阵骚动,也不知来福从哪里蹿了出来,径直朝着山洞里的陈仲怀跑了过去。
  “来福,你别闹,快坐下!”陈二牛小声呵斥着。
  来福根本不在乎,用脑袋蹭着陈仲怀,直到陈仲怀不再啜泣了,这才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身边守着他们。
  “行了,有来福在,咱们也不用担心夜里了。”陈弘武栓好牛车进了山洞。
  陈弘文与杨宇捡了不少的干柴回来,杨二郎则是将一筐番薯取了过来。
  “弘武叔叔,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回去?”陈仲怀询问道。
  陈二牛因受不了脸上的帕子,直接扯掉了,喘了一大口气,嚷嚷着:“这吐血瘟咋就传到云水镇了,叔,我饿了!”
  陈弘武一巴掌拍向二牛的脑袋,也摘了脸上的帕子,取了一个白面饼子递给他:“你小子除了饿,还晓得啥,这几天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洞里,哪都不准去,晓得不?”
  “哦——”陈二牛双眸滴溜溜的转着,随后敷衍道。
  陈弘文取了两张白面饼子递给杨宇和杨二郎:“这些日子,先吃我们家的干粮吧,我娘给我们带的都不容易存放,你们的番薯留着最后吃。”
  “多谢!”杨宇接了过来,给杨二郎了一张,众人吃了饼子,便在洞里说着话。
  云水镇。
  陈永生押送着粮食和蔬菜路过同济堂时,原本想同苏凝说关于孩子的事儿,可瞧着她进进出出,又是照看病人又是忙着熬药,忙得根本走不开,遂将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大人,大人,陈永生带着两大车粮食来了。”一名衙役慌慌张张的前来禀报。
  正在后面厢房更衣的晏安立刻扣了扣子出来。
  “好啊,有了这些粮食,咱们后面倒也不怕了。”林守仁先一步上前看着那些粮食。
  晏安立刻吩咐衙役将这些粮食锁入库房,而那些新鲜的蔬菜则是分给了衙门的厨房,让厨子们将这些做给衙役们吃。
  如今维护云水镇的安危可就靠着这些衙役,因此,但凡有点好的,晏安与林守仁便把这些吃食先给了他们。
  陈永生从怀里掏出了两份文书递给了晏安:“大人,这些粮食乡亲们分文不收,日后还请大人记着他们曾出过一份儿力。”
  “自然,本官一定牢牢记住。”晏安郑重的将文书收好,看向陈永生,“如今病情如何了,可有丁点的好转,你看守城门时,可有什么乱子?”
  “方才路过同济堂,得病的百姓们更加多了,城门处暂时无碍,只怕也支撑不了许久,林大人,皇上何时能派兵前来?”陈永生拱手问道。
  林守仁抚着胡须,来回在衙门内踱步:“怕还得些时日,永生,你们先轮流换着岗位,老夫再写封信催促一番。”
  “是。”
  天气愈发的炎热,蝉鸣声聒噪不停,扰的人心烦意乱。
  同济堂内如火如荼,苏凝与白术前前后后的照看着病人,每煮一碗药,便先让最先得吐血瘟的“崇大哥”喝了。
  说来也怪,这崇大汉是第一个得的吐血瘟,按理说,他发病比旁人要快的多,可却堪堪熬过了三日。
  “白术,将这碗药给崇大哥喝了!”苏凝将熬好的药递给了白术。
  白术二话不说便将那碗药喂给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瞧着满屋子里躺着的病患,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苏凝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的病人,给崇大哥看诊。
  一碗药下了肚子,躺在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之前的肿块因为有张广白施针,当时虽然消了下去,但如今又肿了起来。
  “怎么样,可有效果了?”李言哲从后头库房里挑了帘子出来询问道。
  苏凝摇了摇头,二人新研制的药方还是对这病症不起药效。
  “没事儿,一会儿我再翻阅书籍,定然能找到方子。”苏凝收回了手,双眸异常坚定。
  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治疗这吐血瘟的法子。
  有病人被抬了出去,又有病人被抬了进来,整个同济堂内已然人满为患。
  晏安与陈永生到来的时候,苏凝正垫着脚想要从药柜里取出药材,只可惜她垫了脚蹬还是拿不到。
  “要柴胡还是连翘?”背后忽的一热,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苏凝站稳后道:“两个都要。”
  陈永生一伸手直接将药匣子给取了下来,搁在柜台上。
  “相公,你怎么来了?”这几日他们歇在张广白的府邸里,白天她看诊,他看守城门,到了晚上才碰面,今天也是一早就各自分开了。
  陈永生将药材搁在她的面前:“前几日杨家村和我们村的人送来了粮食,我带回衙门了,晏大人今日特意来问下病情如何了?”
  顺着陈永生的视线,苏凝瞧着晏安正在挨个挨个的安抚着百姓,并没有摒弃那些病人。
  “方才配了一剂药,还是不行,相公,朝廷可有消息了?”
  陈永生摇了摇头,见着晏安走了过来,便止了话头。
  “苏凝啊,本官怎么没有见着张大夫,可是他身子不适?”晏安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苏凝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我师父昨儿个累着了,晚些会过来,晏大人,您先去忙吧,这药堂内您还是甭待着了。”
  “成,那我去荣家巷里看看,这药方子,你们还得尽快找出来才是。”晏安双手背负离开了药堂。
  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苏凝气得将手里的杆秤丢在柜台上,蒙着帕子的脸上露出一抹恼怒,一手戳着陈永生的胸膛,骂骂咧咧的,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他的身上。
  陈永生任由她出气,等她的气消了,这才陪着她一块儿挑拣着药材,同她说了这些时日会轮流去看守城门的事情。
  李言哲在一旁挑选着药材,不动声色的瞧着二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