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啊,大胡子!

  穆琰做事儿向来雷厉风行,他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有所怠慢。
  但见那两个官兵直接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一把从大周氏和杨絮的怀里将两人给扯出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陈民生挡在大周氏的身前,不让那两名官兵靠近。
  陈海燕也急的不行,却不敢擅自上前,只护着怀里的三个儿子朝着陈民生喊道:“相公,你别乱来,他们手里头可是有刀的。”
  一听这话,陈民生护着大周氏的身子微微一顿,可依旧挡在她们的身前,“我不怕,咱们又没犯事儿,他们不敢拿我们如何?”
  “嘿,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咱们穆副尉方才说的话你难道不明白,你们少交了一个人的口赋,早些说出来,我们兴许还能既往不咎,否则的话——”随行的官兵逼近他们一步,将腰间的配刀拔了出来。
  大周氏瞥了一眼那明晃晃的刀,吓得差点晕了过去,眼神虚晃了一下杨絮怀中的陈鱼,“你们要抓就将她给抓去,左不过是她的年岁到了,咱们家没那么多的钱,交不出她的口赋。”
  事实上,方才官兵在登记年岁的时候,是大周氏虚报了陈鱼的年岁。
  她原以为那官府的人不会察觉,可谁知道,谁知道——
  “这位大娘,您家这位可是个女娃娃,咱们军营里要的都是男儿郎,就算要带走,也是将你们家的男儿给带走!”说罢,直接将陈海燕怀里的陈仲毅给拽了出来,“我瞧着他也快到了从军的年岁,既然你们交不出这二十文,那我们只好将他带走了。”
  陈海燕一见着自己儿子被官兵给捉住了,吓得朝着大周氏哭喊:“娘,仲毅可是咱家的长孙,您难道忍心看着他被抓去从军,那二十文钱娘就真的舍不得交出来吗?”
  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陈鱼,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被官兵给捉住。
  陈鱼躲在杨絮的怀里,双眸通红通红的,抱着自己弟弟陈仲贤不敢撒手。
  这个家里头,他们二房的人是最没有地位的,她不能走,否则的话,爹娘和弟弟肯定会在家里头更不好过的。
  杨絮不敢出声,陈有生就更不敢出声了,他只能希望着爹娘能拿出银钱来了了这事儿。
  陈老爷子眼瞅着事情要闹大,慌慌张张的将陈仲毅从官兵的手里拉扯了回来,对着大周氏厉声道:“你是老糊涂了,连鱼儿多大了都不晓得,还不赶紧的将那二十文给补上?”
  这如果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更何况仲毅是他们老陈家的长孙,怎么能让他去从军,要从军也是让老二去,只可惜,如果老二走了的话,那他们家中就少了一个劳力,若是永生这个时候在就好了——
  大周氏抬眸与陈保贵对视一眼,不敢反驳,认命似得从兜里将那早就准备好的二十文给掏了出来,甩给了陈民生,陈民生连忙递给那官兵。
  官兵接过二十文铜钱摇了摇头:“你说你们这一大家子可真有意思,为了二十文闹这么一出,瞎耽误我们办事。”
  陈保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
  苏凝忍不住冷嗤,拽着陈永生的手道:“行了,别看了,咱们赶紧去学堂吧!”
  陈永生调转了脚步,陪着苏凝去了村里的祠堂,方才如果不是她拽着自己的话,他险些冲动的闯了进去。
  收完了老陈家的赋税,穆琰同随行的官兵便去了隔壁的陈松家。
  苗红杏早就准备好了银钱等着他们,方才老陈家院子里的闹腾,他们母子两人在屋里头可听得一清二楚。
  “还是你们家人口简单,省时省力。”官兵接过苗红杏手里的银钱。
  陈松凑上前问道:“官爷,不知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收村东头那家的口赋,他们家有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苗红杏给扯住了袖子,“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进屋去。”
  “娘,我就问问,万一永生哥没有银子交的话,咱们——”
  “他们的赋税已经缴足了,你不用担心。”穆琰上前一步,看着陈松:“上次见你在药堂剥狼皮,手法挺利落的,是同谁学的?”
  一听这话,母子二人的动作皆是一愣,陈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苗红杏给打了一巴掌。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日别进山里头,你又不听娘的话?”
  “娘,误会,都是误会,我没进山,是永生哥打的猎物,我不过是替他搭把手而已,再说了——”陈松一边解释一边意识到不对,他剥皮的时候可没有看见这个人啊,怎么会被他晓得了。
  瞧着他目不转定的盯着自己看,穆琰立刻解释:“我当时同你们买了肉,忘记了?”
  闻言,陈松一拍额头:“原来是你啊,大胡子!”
  “你怎么和我们穆副尉说话的。”这般没有规矩,他们穆副尉怎么能是大胡子?
  穆琰摆了摆手,“无妨,瞧着这位兄弟也是个爽快人,就凭着你这一手刀法,跟着我去了军营怎么也能有所建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同我们去从军?”
  陈松心里头有些跃跃欲试,可看了看拉扯着自己衣袖的老娘,断然拒绝了他:“不了,我这两下子都是跟着永生哥学的,哪里就如同官爷说的那般。”
  “啥?你是跟着那陈永生学的,没看出来啊!”那官兵忍不住唏嘘。
  陈松点了点头:“我们村子里就永生哥打猎的本事最好,不瞒你们说,要不是因为永生哥手受了伤,又被老陈家给分了出来,我早就同他一块儿去从军了!”
  “啥,你说啥?”苗红杏拔高了声音,一伸手直接揪着陈松的耳朵,“你要去从军,你同娘商量过没有,当真是翅膀硬了?”
  当着这么多官爷的面,被自家老娘揪着耳朵,陈松脸上臊的慌,“娘,娘,您快松开,我这不是没去,都是说说,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苗红杏手上使了力气,揪着他的耳朵进了屋里头。
  站在院子里的穆琰听了她们母子的话,不由摇了摇头,去了下一户人家里头。
  老陈家院子里,陈富生趴在院墙上,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
  当他听见官兵说陈永生已经交了赋税之后,心中暗恨不已,一转身便急急的朝着正房屋里头去,将此事儿说给了大周氏和陈保贵听。
  大周氏闻言,一拍炕头,冷喝道:“我就知道他们肯定藏了私房银子,都怪你,分家的时候,还让我拿银子给他们,简直就是给了白眼狼!”
  陈保贵坐在炕尾没有搭理大周氏,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瞿了一眼陈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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