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秋澈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睫毛弯弯,大眼睛忽闪忽闪,美是很美,就是太过浓艳了。
“你说这样的浓妆是不是不太适合我?”秋澈转过头问妙歌,好看的眉毛因为纠结,拧在了一起。
“新娘子哪有素面朝天的。尤其是王府娶亲,更是丝毫马虎不得,你就坚持一下吧!”妙歌说着从桌上挑了一朵格外生动的凤钗轻轻的为秋澈别在了云髻之上。
“不要这只,还是要你送我的那只红色珠花吧,我喜欢。”秋澈冲着妙歌眨了眨眼。
“...会不会太朴素了?”
“不会!多好看。”秋澈说着,胸腔里突然发出了古怪的声音,错愕的表情一下子静止了,皮肤瞬间变得又红又黑,脸上裂开道道沟壑,火焰沿着裂开的脸上溢了出来,整个人顿时化作一团灰烬,只剩一股黑烟和掉落在地上的红色珠花。
妙歌不顾一切的向着灰烬扑了过去“不要...不要...”
“妙歌...醒醒...妙歌...”
“小少奶奶,醒一醒。”
妙歌在晃动中醒来,嘴角挂着泪水。
是一个梦,太好了。一个梦。
“秋澈呢?”
“秋澈呢...”
“...”
妙歌掀开被子,冲下床去,双脚却无力支撑,跪倒在地面之上。
“今天...今天是什日子...”泪水模糊了双眼,妙歌听到自己正颤抖的问着一个自己并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今天是七月二十一”
“七月二十一...七月二十一”妙歌深深的低下头,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呜呜大哭。
月圆明和月圆亮垂着眼眸,静静的陪在妙歌的两边。
突然间,妙歌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月圆明的袍子“梁儿呢?梁儿可寻到了?”
两个兄弟几分心疼的看着妙歌,一同摇了摇头。
“那白毛呢?我怎么回来的。白毛哪去了?”
“白毛在隔壁,它的骨头碎了...”不等月圆亮说完,妙歌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隔壁。
白毛像风筝似的,手上脚上固定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条。正歪着脑袋,想要用下巴挠挠肩膀上一处很痒的地方。
“妙歌...”白毛看到妙歌进来很开心,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快涌出了大朵大朵的泪水。
白毛还在,白毛还在,妙歌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安慰一样。跑过去使劲儿的亲着白毛的额头。
...转身回屋又快速的跑了回来。
妙歌坐在白毛床边,不停的摸着白毛的脑袋。
手里拿着那瓶一直压着包袱底下的,千年人参须泡的酒,第一次见到秋澈那晚的情节,历历在目。
“秋澈说,这个,就算是到了鬼门关,也能给拽回来。你喝了很快就会好的。”妙歌说着托起了白毛的小脑袋,一口一口的喂给白毛喝,白毛一边喝一边掉眼泪。不一会儿就在妙歌的臂弯里沉沉的睡着了。
妙歌一直等白毛睡熟,才轻轻的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月圆明,月圆亮和老七都沉默的坐在桌边。
显然,白毛比自己更早醒来,将一切都告诉了大家。可是却谁也说不清楚,妙歌和白毛是怎么回到百郃镇的。妙歌毫发无损,白毛却筋骨寸断。
妙歌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有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我要去长安。”妙歌轻轻的说道。
“长安离这里远隔千里...你现在还在发烧,而且很快新选出来的十二星宿就要开始学习仙法...”
“无论如何,我要先去长安一趟,...我已经失去了秋澈,我不能再失去梁儿。”
妙歌把白毛托付给了老七照顾,拒绝了月圆明,月圆亮的同行,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骑着马只身上路。
妙歌不想要任何人的陪伴,仿佛只有安静的一个人颠簸在路上,心里才会得到片刻的宁静。
月圆明,月圆亮担心妙歌出事,只得离着两里开外,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快行,一走就是十天。
妙歌不知道自己这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到达长安时,整个人已经憔悴的没有模样。
长安城内。
“大娘,请问醉仙楼怎么走。”妙歌哑着嗓子,牵着马跟路边卖水果的老大娘问路。
老大娘看着眼前这个牵着马,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的姑娘,眼神即温柔又慈悲“这么俊的姑娘,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说着心疼的掏出怀里的粗布手绢,给妙歌抹了抹脸。
“你看,醉仙楼就在鼓楼旁边的巷子里,最气派的那个就是。”老大娘指了指,又从篮子里捡了一个梨,用粗糙的双手擦了擦,递在妙歌眼前“渴坏了吧,吃吧,不要钱。”
妙歌接过老大娘递过来的梨,吃了一口,心中一阵暖流。
妙歌从荷包里掏出了仅剩的一点碎银子,全部都递在了老大娘手里,“大娘,真好吃,请再帮我包十只。”
“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
妙歌执意大娘收下了银子,拎着大娘包好的一大包梨,翻上马背,朝鼓楼赶去。
果然十分好找,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又高又大,整条街里最为显眼。妙歌从楼下仰着脸看看二楼窗边,当时的自己就坐在那里。
“请问白泽在吗?”妙歌将马拴好,进屋向小二打听。
“白公子不在,白公子只有每月十五才会来,平时从未见他来过。姑娘您好面善啊...”小二打量着妙歌。这位姑娘虽然蓬头垢面风尘仆仆,但样貌绝佳,似是在哪见过。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呦,白公子,您怎么今天来了。”
“没看到吗,佳人相约。”妙歌赶忙回身,只见白泽一袭月色长袍,摇着扇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似有似无淡若浮云似的笑着。
“好嘞,您稍等,老规矩,我这就把二楼给您腾出来。”小二说着吆喝着上楼了。
“白公子请各位二楼的客官,楼下吃酒,账单全免,各位爷,楼下请~楼下请,随便点~”
不一会,小二满面笑容的又出现在白泽和妙歌面前,弯着腰,十分恭敬的将二位请至楼上。
妙歌坐在了上次的座位上,将手中的十只梨放在了桌子上。
“你在生我的气?”白泽饶有兴趣的看着妙歌,将妙歌面前的茶杯满上了“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妙歌没有说话。只是略带着些恨意的望着白泽,眼光流转,似是有万般委屈,此时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