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剑荡中原二十二
净念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当然在水先生的许可下，华山之事也说了出来，清岩听了也不惊讶，只是暗暗一叹，心道“我没有猜错，水先生真是他。”
水先生见清岩神情淡然，也明白清岩已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待到净念讲完，水先生轻叹道“清岩，你是知道我是谁了。”
清岩闻言神情不觉暗淡了几分，沉声道“晚辈有过几分疑惑，今日才完全确定了，前辈，您……您怎会……”
水先生清楚的他的意思，苦苦一笑道“世事无常，谁能预料，这就是我太过自负的结果，其实怨不得别人，怪只怪我自己瞎了眼！”语气平淡，似乎毫无怨气，可大家都听出了其中蕴含的那股悲愤郁结之气。
清岩犹豫了一下，又道“前辈，那人究竟是谁？”
水先生眼里精芒一闪，沉默片刻，才道“我也不瞒你，那人我曾对你说过，他与我是骨肉至亲，是我真正的亲人。”
清岩想到了，动容道“真的是他？！”
水先生苦笑道“不是他又能是谁！”
清岩眼里杀机隐隐一闪，寒声道“他为何要如此做？”
水先生仰天叹道“这也是我多年来的疑惑，真想当面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做？”
清岩和水先生的这番对话，其余人当然是很难明白，净念是稍微熟悉水先生，知道小师叔和水先生谈论的是关于水先生的一件恨事。
水先生与清岩说了这些话后，也觉得心里舒畅了很多，随后笑道“不说我了，早些年听闻你进入潮音古洞便是一去不复返，我可是郁闷了很久，不过我知道你定能回来，果然我预料不错，你不但回归，而且风采，修为更胜往昔，清岩，我若没有看错，你应该已是归仙境了。”
清岩是佩服水先生的眼力，也不隐瞒，就道“知道难逃前辈的法眼，不过晚辈还没有渡过四九天劫，归仙境还不算名副其实。”
水先生闻言微微一怔，可他随后想到了清岩所修的道法，就已明了，便道“如此也好，我听闻归仙境高手有很多制约，既然你还不是，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清岩赞道“前辈心思缜密，晚辈是万分敬佩。晚辈也希望前辈能诸晚辈一臂之力。”
水先生哈哈笑道“清岩，帮你就是帮我，其实我的这份力此刻在你这里也不算什么了。”他不是客气，齐鲤，小薇的修为他已见过，只比他稍逊一筹，清岩有这样的帮手，实力已是空前绝后，他的力量已是可有可无了。
清岩忙道“前辈怎能如此说，这可是折煞晚辈了。”
水先生摆手道“这是实话，在我看来，天心教主绝非你的对手，天心教的毁灭也是指日可待了。”
清岩却道“前辈有所不知，天心教绝非看似这么简单，若我所料不差，天心教主身后恐怕还有高手。”
水先生动容道“竟有此事！清岩你对天心教似乎十分了解嘛！”
清岩正色道“晚辈知道了一些隐秘，前辈可知天心教主是谁？”
说到这些事情，清岩已是凝声如线，传音给了水先生，旁人已是无法听到他们的话。
水先生听清岩说到天心教主，双目神光流转，沉声道“是谁？”
清岩说出了那个名字，水先生听了个清清楚楚，雄躯陡然一震，脸上骇然之色无法掩饰，脱口道“居然是他！”
清岩点点头，又道“晚辈起初也不敢相信，可我太师叔，还有元元真人都已看出了他的真面目，肯定是他，绝不会错！”
水先生骇然之色久久不去，眼神忽亮忽暗，他的情绪激动，清岩的话他不能不信，可那个人一向是他敬佩崇拜的前辈，却不想会变成了天心教主，听闻这个消息，水先生修为再高也有些经受不住，神智都有点恍惚了。
清岩很能理解水先生此刻的心情，玉华真人在世人眼中就是不世出的神仙，真正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仙人，而偏偏就是这个仙人一手缔造了天心教，一手毁了丹凤轩，甚至也是一手毁了水先生的罪魁祸首。
默然很久后，水先生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道“我还奇怪，以他的性格怎会容忍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原来他就是天心教主，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可笑世人瞎了眼，被他蒙骗了！好手段！好手段啊！”
清岩也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此次出来就是要揭穿他的那张画皮，我不让他身败名裂，就不是齐清岩！”
水先生叹道“你与他是仇恨似海，他有你来做终结也是得到了报应。”
而清岩也有一个顾忌，就道“可我答应过圣僧，要给他一次机会。”
水先生闻言一怔道“圣僧？智心圣僧吗？”
清岩点点头，就把圣僧的遗言说给了水先生，当听到圣僧圆寂了，水先生又是吃惊不小，在听完清岩的话后，水先生是感叹圣僧的良苦用心。
清岩和水先生默默相对，情形看起来很古怪，当然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在以传音之法对话，就又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小薇便低声问齐鲤“小鱼哥哥，你说岛主在说什么？”
齐鲤答道“自然是秘密！”
小薇白了他一眼，道“废话，当然是秘密了！”
而铁虎，净念早就聊了个热火朝天，铁虎就详细问问净念的事情，对净念的关切之心是一看便知，知道净念修为大进已是混元境了，铁虎是欣喜异常，不过他突然也很得意道“小师弟，你师兄我可不羡慕你，我也有个很奇妙的经历，嘿嘿，你看看我，有什么不同？”
净念早就知道了他的变化，就道“二师兄，我看你面带金光，莫非有了什么奇遇？”
铁虎奇道“你看出来了？”
这时候，清岩也和水先生说的差不多了，闻听铁虎，净念的对话，就道“铁虎，我就奇怪你怎么和圆通走到了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圆通，铁虎的气就不打一出来，骂道“这个臭和尚，小师叔方才你怎么就放走了他？你就该抓住他，让我来好好教训他一下！”
铁虎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对圆通是痛恨已极了，而清岩可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一些问题，就道“如此说来，你只想教训他，而不是想杀他！”
铁虎愣了一下，道“杀他！？这个我可没想过，说起来臭和尚对我其实很不错。”
净念惊道“二师兄你说什么？圆通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一个大善人。”
铁虎知道圆通的名声有多坏，听净念这么一说，他是颇为尴尬，呐呐的道“这个……这个，我也是实话实说，圆通对我也真是不错，抓到我后，他对我不打不骂，还……”
见他吞吞吐吐，犹豫犹豫，清岩不觉皱眉道“铁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仔细说说。”
铁虎道“这就要从净念被水前辈带走后说起了……”
当日，铁虎被圆通忽然掳走，又看到了墨凤凰，清扬二人被疾风使拦住了去路，当时他就觉得自己完了，落在了圆通手里，除了死就是死了，只怕还会死得惨不忍睹，想到这里，那久违的眼泪就在铁虎眼眶中打起了转转。
铁虎说不怕那是假的，可他的眼泪并不是吓出来的，他是觉得自己要是这么死了，就会有很多遗憾，小师叔见不到了，师傅见不到了，几位师兄弟也见不到了，唉！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见不到清岩，想着想着他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在叹气什么？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吗？”
圆通冰冷的声音惊醒了铁虎，让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一座山洞之内，这是个不大的石洞，因为他们身在石洞深处，所以光线很暗，四壁并不平整，应该是个天然的洞穴。
铁虎此刻就坐在一块大石上，而圆通就像一座雕像，与铁虎面对面而坐，在洞内也许是光线幽暗的缘故，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暗沉了许多，此时的圆通倒是与当年的他很相似了。
铁虎被圆通惊醒，又看圆通很诡异的望着自己，心里一寒，却故作强硬的道“我会怕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要是求饶就是个孬种。”
圆通冷冷的道“你倒是很有几分豪气，看起来清虚教导的你不错。”
铁虎傲然道“那是自然，我师傅是谁，那可是崆峒派掌门。”
圆通冷笑道“崆峒派掌门又怎样！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个臭道士罢了！”
听圆通辱骂师傅，铁虎顿时大怒，骂道“你才是个臭和尚！”
圆通声色不动，冷冷的道“我早就不是和尚了！”
铁虎那会理会他的话，骂道“不是和尚怎么还是个光头，你个贼秃，挨千刀的臭和尚！”
圆通漠然道“亏你也是个出家人，怎么是脏话连篇。”
铁虎见他居然不生气，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是白骂了，气道“出家人怎么了，该骂我也要骂！贼秃，臭和尚！你去死吧！”
圆通平静的道“骂是骂不死人的，我若是你，就省口气，想想自己的处境还有最后的结果。”
铁虎是豁出去了，叫道“不就是死嘛，老子不怕，贼秃，我就在西天等着你，不，你这种货只会下地狱！”他听到血隐一口一个老子说的过瘾，也就不觉来了一句。
圆通是不怒反笑，那笑容很阴森，笑得铁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听圆通道“我要提醒你一下，在我这里死不是最可怕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或者是死去活来，或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铁虎浑身已是冷透了，圆通的话虽是恐吓，但并非虚言，他的确有这样的手段，折磨人的残酷手段。
心在冷，身在抖，铁虎依然嘴硬的道“老子什么都不怕！怕了我就不是铁虎！”这话够豪气，只是有点颤抖。
铁虎的颤音圆通当然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嘲讽，只是淡淡的道“铁虎，铁打得老虎，好，很好。”
好，好什么好？铁虎闻言就是一奇，心里的惧意自然又增加了几分，不觉又想圆通会用什么手段折磨自己，莫不成也要像血隐一样，吸吸自己的精血，一想到血隐吸噬精血的情形，铁虎就是一个寒战，怕，不怕才怪！
圆通见铁虎忽然一个冷战，不觉就是一声冷笑，但没有说话，而他的眼睛也不是在看铁虎，却是望着洞外，此刻天色已暗，洞内外已是十分幽暗，铁虎只见圆通的身影在黑暗中竟是有着几分寂寞，那身黑衣融于黑暗中，却把圆通这个人孤立于外，此刻铁虎眼中的圆通似乎多了一些生气，少了一些死气。
沉默，沉默，铁虎骂够了，也不愿再去招惹圆通，虽说不怕其实是挺怕的，圆通也很奇怪，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望着洞外，也不知想些什么，若不是他眼里光华流动，看起来就是个黑色雕像。
如此寂静的过了一个夜晚，这是铁虎生平过的最痛苦的一夜，担惊受怕，总以为圆通忽然会向他动手，可圆通偏偏就是没有动，别说动手，就是那身黑衣居然也是纹丝不动。
铁虎不觉都有些佩服圆通了，他怎么能坐得住，这屁股还真是厉害！
等到天亮，铁虎忽然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抽筋般的痛，原来是饿得太厉害了，肚子造反，给了铁虎一点颜色。
肚子一弄，动静很大，铁虎脸顿时就红了，圆通似乎也被铁虎肚子发出的声音惊醒了，侧目一看铁虎，居然问道“你饿了？！”
这种具有人情味的话居然出自圆通之口，铁虎听了就是一怔，下意识的点点头，道“有点饿。”
圆通又道“你吃荤吗？”
铁虎觉得圆通问的太奇怪了，答道“我什么都吃。”接着有纠正了一下“人我是不吃的。”
圆通漠然点头道“那就好。”
铁虎奇道“好什么？”
圆通冷冷的道“好就是你有饭吃了。”
铁虎舔舔嘴唇，真有一副饿鬼的样子，道“吃什么？”
圆通没有说话，只是把袖子一挥，铁虎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自己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只烧鸡，是烧鸡，那香气直接就拱进了铁虎的鼻子，好香好大的一只烧鸡呀！
铁虎的口水都流了出来，手一动，一只鸡腿就到了手中，没有任何犹豫，那只鸡腿就塞进了铁虎的大嘴，香喷喷的鸡肉简直就是入口即化，铁虎一激动差点就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
铁虎吃鸡的速度绝对是一流，也就三两下，那只烧鸡就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安抚了肚子，铁虎这才想到烧鸡的来路，再看圆通，似乎对他吃鸡的样子很感兴趣，看得铁虎的脸又是一红，很尴尬的把剩下的烧鸡，确切的说是手里的鸡骨头抬了抬，低声道“你也来点。”
圆通面无表情的道“我不吃荤，这只鸡就是为你准备的。”
铁虎都有些感动了，可很快想起圆通是什么人，忙脸色一变，甚为警觉的道“你想干什么？”
圆通见他如此，不觉冷笑道“吃饱了你就有精神了！不过你也说对了，我是准备做些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来了，该来得总要来了，铁虎沉声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直说，一只烧鸡可收买不了我。”
圆通道“你自然不能与烧鸡相比，我问你，你可记得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铁虎闻言不觉一愣，沉吟一下才道“有些印象，当年我在平凉城遇到你，当时你要收我为徒，可我没有答应，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圆通幽幽叹道“难得你还记得，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铁虎，我想收你为弟子！”
铁虎闻言是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叫道“你说什么！”
圆通重复了一遍，铁虎骇然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师傅可是清虚道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再会拜你为师，何况现在的你……你都成了什么样子，除非我疯了，否则此事绝不可能！”铁虎是断然拒绝，说的斩钉截铁。
圆通闻言神情不变，看着铁虎又道“我不当你师傅也行，但你必须要跟我修炼一门道法。”
铁虎听的都奇怪了，皱眉道“你搞什么鬼，这话是什么意思，跟你学门道法，是什么道法？”铁虎对这个很好奇。
圆通却道“这个你无需知道，总之对你有利无害，你只管学就是了。”
铁虎哪能相信圆通没有什么坏心思，心道“难道他要让我修炼化血大法，要我变成与他一个鬼样子，哼！我才不会上当！”
铁虎心思转动，眼神闪烁，圆通如何能猜不到他的想法，冷冷的道“化血大法就是你想学我也不会教你，这点你尽管放心。”
铁虎如何能信，暗暗冷哼，心道“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家伙究竟要耍什么花样？”